老周斟酌了一会儿,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感叹:“小意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爱她。”他还没当上她的父亲,却已经开始为她操心,担心她这棵小白菜被别的猪仔拱走。
沈唯不以为忤,“谢谢周老师,我会的。”每人比他更懂她的好,也没人比他更珍惜她。我会的三个字,重逾千金。
两个人一时无话,在门口相顾无言,但是也没有进去打扰母女俩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医院里不停地上演着悲合离欢,世间百态。
何意和韩梅醒过来时已经是凌晨五点钟。
“沈先生……”何意猛地惊醒过来,她懊恼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沈先生还在外面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嗯,我在。”沈唯应道。
何意眼里迸出惊喜的光芒,下意识地就想去抱抱他,还没下床,她身子一僵,生生阻止了自己,只是问道:“沈先生,你回来多久了啊?怎么不叫醒我?”
一直等在一旁的老周在轻声询问韩梅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唯半蹲在何意面前,帮她把鞋子一一穿好,“回来没有多久,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
何意眉眼弯弯,“你该叫我的,你一个人坐着多无聊啊。”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甚至忘了跟韩梅介绍他。
是韩梅出声打断了她。
“沈总?”韩梅的诧异一点儿也不比 何意见到老周时少。她对沈唯有很深刻的印象,一下就想起了他的名字。
“阿姨好,我是沈唯。”
何意赶紧介绍道:“韩女士,他是沈唯,是你未来的女婿。沈先生,这是韩女士,是你未来的丈母娘。”
沈唯轻笑一声,“嗯,丈母娘好。”
韩梅嗔了何意一眼:“不害臊。”女大不中留啊,“小唯,我可以叫你小唯吧?见笑了,她从小就这样,小唯你别放在心上。”
何意闹了个大红脸,仍是开口道:“老班,这是沈唯,我男朋友。沈先生,这是我周叔,韩女士的男朋友。”
这下,韩梅再也不敢笑话她了。
四个人吃完沈唯让人买来的早餐,医生又过来给韩梅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养两天就能出院了。何意提起的心彻底归了位。
“韩女士,你上次摔伤是怎么回事啊?需不需要再检查一下?”上次韩梅摔倒何意没在身旁,习惯了她报喜不报忧,何意对她的伤势总归是放心不下。
说起这个,韩梅自己都稀里糊涂的,“那天早上起来,我寻思天气好把被子抱出去晒一晒,谁知道楼梯上被谁不小心撒了很多油,滑得很,我抱着被子没注意,可不就滑倒了嘛。不过多亏了我抱着被子,给我垫了一下,没什么大事。也是多亏摔了这一跤,到医院来拍片的时候你周叔叔非要我做个全身检查,然后就查出来来了这个肿瘤。你程询哥知道后马上来跟医生商量了一下,让他们尽快给我动手术。”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对了,你程询哥呢?回去了吗?我跟你说啊囡囡,这次多亏你程询哥和你干妈为我跑前跑后,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他们。”何意她爸在世时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这一次可不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吗。
何意点点头,“嗯,是该好好谢谢他们。”不过,她的注意力却不在此,“韩女士,你是说台阶上突然有很多油?”
老周附和道:“可不是嘛,阿梅说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何意:“会不会是楼里的住户不小心洒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啊?”
韩梅摇摇头:“不是,我摔了之后楼里的其他人都来看了我,大家都对那些突然出现的油感到奇怪。哎,也怪那一片比较破旧,摄像头都成了摆设,也不知道到底是别人不小心洒的还是有人诚心害人。”她长叹一口气,为事情的真相忧虑。“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也别想了,你们也忙,没的为这点小事伤脑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事儿早晚会真相大白的,我们只要慢慢等着就好。”她反过来劝他们。
何意和沈唯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是,韩梅素来亲友睦邻,与周围的居民十分交好,从没红过脸吵过架,是谁要害她呢。
老周点头称是:“我们也觉得这件事奇怪,所以当天就去派出所报了案。警察同志说有消息了会及时通知我们的,你们不用担心。”
何意仍是不放心,“韩女士,要不咱们把那个房子卖了吧,重新去找个房子,刚好我存了点钱,买个小房子是完全没问题的。”那里的环境和治安都让人不放心,有一就有二,难保那个人看她没什么事又整其他的幺蛾子。
韩梅一听立即想也不想就拒绝,“那怎么行,换什么房子啊那里挺好的。我知道你存钱不容易,你先顾好你自己的打算,把你自己的心愿了了,不用管我,以后我出门小心点就是了。”
何意急了,那里多危险啊,“韩女士,你别倔,听我的行不行?”
“不行,我是你妈,你得听我的,那就是个小小的意外,房子我说什么也不换,你自己的钱你自己存好,等哪天你的心愿完成了你再来跟我谈换房子的事情。”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件事就那么定了。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累了,你和小唯也去休息吧。”韩梅的态度异常坚决。
何意还欲争辩,韩梅径自用被子蒙住头,索性不看她。
母女俩生平第一次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真的太冷了qaq码字简直是一种酷刑,打每一个字都像在钢刀上跳舞,人生真的太难了。
第92章
何意被韩梅赶出了医院。
路旁的行道树将树上最后一片叶子交给寒风,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坚守在原地,小草早已不复春夏之际的翠绿,身上的枯黄是他们战斗的荣光。
D市的冬天和S市一比就像是加强版,气温低湿度大朔风烈,冷气以席卷之势一股一股地往人骨头缝里钻,直教人冷得浑身酸痛喘不过气来。
路上的行人双手插在衣兜里,浑身上下只留一双眼睛和寒风亲密接触,佝偻着身子形色匆匆地来来去去。
沈唯将何意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抬手招了辆出租车。拥着她坐进去后,他偏头问道:“现在想去哪里?”
何意看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赌气道:“回学校,现在就回学校,她不是让我回学校不想看到我吗,那我回去好了,免得碍她眼。”
沈唯点了点她的脸颊,“别说傻话。”
何意立时犹如被针扎了的气球泄了气,耷拉着肩膀靠在车窗上道:“韩女士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嘛,我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她。万一这不是一个意外,敌在暗她在明,到时候不就是时时刻刻在虎口里吗?”
“帅哥,美女,你们要去哪点咯?”师傅忍不住转头问他们。
沈唯递给他一百块钱,“麻烦师傅你带着我们随便转两圈,谢谢你。”
师傅开开心心地接过钱不说话了。
沈唯将何意揽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①。”
道理何意都懂,但她就是不能接受韩女士对她自己的安危毫不放在心上,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她怎么办。
沈唯继续道:“乖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住处了那个人还是不死心呢?一个人一旦想做点什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弃的。”
何意点点头,“师傅,麻烦你开到麒麟上城小区。”她要去转一圈。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麒麟上城小区,何意率先下了车。她先带着沈唯回家里看了一下。
租房给他们的房东夫妇儿子在国外定居,两位老人被接到国外养老去了。这几年韩梅和他们一直处的不错,临走前干脆将房子低价卖给了她,反正他们手里还有好几套房子,也不差这一套。
韩梅是个勤劳贤惠会收拾的女人,她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余情和程询搬出去了,东西一少,房间就没那么拥挤了,简单的家具摆在小小的客厅里,桌子上花瓶里的鲜花让房间于平凡中透出一抹亮色。
何意检查完门窗,确认没问题后带着沈唯锁门下楼。
楼梯上害韩梅摔倒的油渍早就被处理干净,再也妨害不了其他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