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妥。”
纪婳婳擦了擦眼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指着他,尖叫道:“还是你也贪图我的美色,真小人,伪君子。”
“……”
纪婳婳如愿骑上一匹黑马,忽而看向坐在师兄身前的刘照阳,咧嘴一笑。
弯月下的黑衣女子美艳不可方物,琉璃眼的紫色瞳孔散发出淡淡的光亮,刘照阳的心蓦然跳快了一拍。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妖冶的女子,仿佛多看几眼就会被勾了魂魄。
警惕挪开眼眸,危险的眯了眯。
“好羡慕刘天师啊。”
纪婳婳一边驾马,一边歪头看他。
眉毛弯弯:“坐到师兄的怀抱里,是不是很温暖。”
刘天照脸色黑成锅底,捏住缰绳的手一顿,哼了哼。
坐在身后的刘寒山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纪婳婳心情极好,眼光四方。此刻荒野极少行人出没,她要寻人搭救的可能性为零。
而君跻那只臭狐狸跑得没影。
她已经不指望他了。
一片空旷的田野被黑暗笼罩,若是马儿长驱驶入,借助夜色的掩盖,她要逃脱的机会甚大。
曹锟驾马在她身侧,与她并驱而行。
冷冷道:“劝姑娘别费心思,黑马从小吃天师堂喂的罂粟谷,只听天师命令。”
纪婳婳歇了逃跑的心思,眨了眨眼睛,天真问:“罂粟谷是什么?”
曹锟凝视她浅紫色的琉璃眸,依然警惕:“一种药物。”
纪婳婳知道天师堂是个庞大的组织,给马吃药物驯养虽然不厚道,但也不能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什么。
唯有再想办法。
不久后,几人到了一个新地方。
“这是什么东西,人要是躺上去,腰板都要断了。”
纪婳婳指着一张硬板床,吓得花容失色,她的尖叫惊动了屋外的乌鸦,乌鸦嫌她聒噪,拍拍翅膀飞走了。
她扫了一圈荒凉的屋子,瞳孔流出浓浓的哀怨。
一间建立在荒野的小木屋,房梁上被虫蛀出两个小洞,屋檐的四个角落结了四张厚厚的蜘蛛网,屋外寒风拍打破破烂烂的窗棂,穿堂风呼啸而过,撩起她长长的马尾,两根白丝带像两只白蝴蝶展翅飞翔。
黑裙晃动间,窄仄的小空间能让她窒息。
四张小竹凳随意散落在木屋的角落,一张小竹桌立在中间。三个大男人围桌而坐,仿佛能把这个小空间填满。
里间是一张小床,硬床板黑不溜丢的,还被分了尸,一半躺着,另一半立起。
外间是一个小厨房,黑漆漆的夜色让人看不清楚,但一定简陋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会死的。”
纪婳婳眼眶泛出几滴泪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咆哮大哭。
“爹娘,婳婳好怕,你们快来接婳婳。”
“婳婳要回家。”
“你别哭了。”
刘照阳被她嚎得头痛,“不能将就一夜么。”
纪婳婳瞪大眼睛,嘴巴扁起,呜呜道:“我不要将就,我这么美,凭什么要将就。”她觉得自己一点儿都没错,错的都是他们三个。
好端端的让她跟他们来这个鬼地方。
她不乐意。
但三人越发不耐烦,纪婳婳只能耐着性子跟他们讲道理。
“女孩子笄礼时,她将就嫁给一个丑八怪;成婚后,又将就生了几个小丑八怪,等老了,还得将就让一堆小小丑八怪喊她奶奶。”
“我不能将就,我不能让一堆小丑八怪喊我奶奶。”
纪婳婳觉得她快疯了。
天师堂的三人组也快被她折磨疯了。
第26章 挖心四
刘寒山刚给她倒了一杯水,还未开口说话,刘照阳把杯子抢了过来,一脸惊恐:“不能给她喝水,万一她润了喉咙,更加吵怎么办。”
纪婳婳已经成为他心中的□□,不能打不能骂,动辄被讽刺,动辄扰乱他耳根子青筋,歪理说得头头是道,居然还有点儿道理。
他觉得他被她折磨得头脑都混乱不清了。
刘寒山顺势把水壶收了起来。
他觉得师弟的话很有道理。
两位被吵得耳朵嗡嗡叫的师弟用迷茫且可怜的眼神看向他们的主心骨。
期盼师兄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曹锟同样被吵得头痛,他指了指小房间,嗓音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软和了许多。
他拿这个处处挑剔、处处尖叫、处处不满意的千金大小姐没办法。
“夜深了,暂且歇息一夜吧。”
纪婳婳摇头,“没有云锦被,没有鸳鸯枕巾,我睡不着。”
怕三位随意得过分的天师不同意,她解释道:“我认床。”
刘照阳捂住脑袋,崩溃了:“我们在这里收了一只耗子妖,这里是它搭建的住所,你要是不愿意将就,就只能睡到荒野了。”
他去把床拼凑起来,堆在木矮凳上,又走来坐好,无奈的看着纪婳婳。
一脸仁至义尽的模样。
纪婳婳扁嘴,鼻音浓郁的呜咽了一声。
“你欺负我。”
“……”
刘照阳把脸埋在小竹桌,听着耳旁的哭嚎,他希翼看着曹锟:“师兄,我想睡荒野。”
曹锟点头,率先走出小木屋。
刘寒山和刘照阳跟在他身后。
挑了个不算太远的地方,三人坐在树下,一时间竟相对无言。
纪婳婳哭声渐止,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打了个哈欠。
报复人什么的太累了,害她错过睡美容觉的最好时机。
她嫌弃看了眼里间的小木床,打死也不愿意去睡耗子妖睡过的床。
把三张小竹凳并排起来,脑后勺抵在木屋边缘,两只脚跨上两张小竹凳,困得不行。
但出门在外,只能将就了。
去而复返的刘寒山捏了一杯暖茶,推开小木门。
熟睡的少女歪头靠在木墙,双手随意搭在一旁,根根白皙的手指上有没擦去的灰尘,那张明媚的睡脸安静柔和,与刚才的矫情刁钻判若两人,只是嘴角滴落的两滴哈喇子不太讲究。
他五根手指攥紧杯身,轻轻摇头。
说好的认床呢!
女人心海底针。
☆☆☆
明亮的月高挂天空,清冷的月光洒满街道。
客栈已经打烊,店小二收拾完东西熄灯锁门,安静的夜晚一如既往。
店小二关紧窗帘,缓缓转身。
白色狐狸头像出没山野的精灵,一只白皙的手稳稳拿着烛台,往他面前一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大半个身体隐匿在黑暗中。
店小二的第一反应是有妖。
第二反应才记起昨夜入住了一个狐狸头。
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夜深露重,公子还不歇息吗?”
狐狸头坐在邻窗的位置,烛台稳稳落在桌案上,“你睡你的。”他嗓音透出一股烦躁,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和颜悦色。
店小二不讨嫌,回房睡觉了。
客栈内只有一盏烛台带来光明。
君跻瞳孔幽暗,里面两簇小火苗跳动了起来。
纪婳婳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可条件不允许。
她脑袋一歪,身体倾斜,重心下降的同时,大脑缓缓清醒。
她即将倒下时,腿正要放地上,支撑下盘,免得真要歪倒。
温暖的手抬起她歪歪扭扭的肩膀,她听到小竹凳挪动的声音,睡得昏沉的脑袋旁安置了一个肩膀。
毛绒绒的狐狸毛惹得她鼻子微酸。
她打了一个喷嚏。
坐在身旁的人忽而一僵。
她顺势枕到他肩膀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送上门的枕头不要白不要。
黑暗环绕的小木屋响起“吱吱”的声响,黑锅般大的耗子跳进窗棂,它跑得很快,钻入里间的床底瑟瑟发抖。
小木凳支起的床板抖动了起来。
小木门被一脚踹开,刘照阳神态冷漠,嘴角勾起,露出志在必得的笑脸。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简陋的小屋,抬步往内间走去。
害怕得要逃离的耗子朝他扑来,锋利的獠牙要咬断他的喉咙。
刘照阳动作快一步,一刀劈开床板,刀锋染的鲜血红艳腥臭,他把一只耗子腿给砍到了。
耗子妖的左腿也受了重伤,难以攀爬再逃离。
它心如死灰,瞪大一对耗子眼,见刘照阳把一边床板立起,挨到木墙,浑身抖动得更加厉害。
刘照阳眼疾手快,挑起它的尾巴,让黑锅大的妖躯在空头一抛。锐利的剑尖在它胸口的位置刺了一箭,左手伸起,插入耗子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