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傅锦言重复了一句。
“嗯。”宋熙对她露出来的表情十分满意,松开抱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拉着人坐下,打算从头说起。
“啪啪啪!”
不防外面响起一阵拍门声,傅锦言仿佛醒了一般,挣脱他的手,起身要去开门。
“听我说完好不好?”
宋熙抓紧她的手,目光中带着恳求。
“锦言开门,我有事找你!”
林彦知在门外扬声说道。
傅锦言看着门的方向,继续用力抽回手。
果然这些时日的疏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弥补回来的,宋熙看着她将手抽回,朝门口走去,眼神中多了一些黯然。
“难道你不想知道傅瑶琴为什么要买凶来刺杀你吗?”他忽然又抬起头,冲着傅锦言越来越远的背影道。
果然,这句话成功让她的身形定住了。
门外的林彦知和吴铁柱的声音还在催促,她却没有再往前走,回头看了宋熙一眼,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对门外说了一句:“我有些事要弄明白,你们先散去等一等吧。”
说完她自己找了一个绣凳坐下,等着宋熙把话说下去。
好在,他还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宋熙心里松了以后气,也不敢再买关子,将各种缘由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这一切都是宋熙暗中安排的,他先以傅瑶琴的名义派来一群杀手,佯装刺杀傅锦言,随后再派一批杀人灭口,目的是引起朝廷对案件的重视,顺带看看恭王的反应。
“这些事关重大,我连韩奕都没有提前透露过,也希望你暂时对其他人保密。”宋熙看着窗外不断来回晃动的身影,带点小心思地道。
“你是说瑶琴和恭王……”
傅锦言难得的露出了不可思议地表情。
“嗯,虽然难以接受,但我一直派人盯着,绝对不会有错的,傅瑶琴已经有了身孕,现在就看恭王要怎么做了。”
对她的反应,宋熙略微有些失望,自己暗中做了这么多,傅锦言却连提都不提一句,重点竟然都在傅瑶琴那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身上,“虽然你们是堂姐妹,你也不必太过为她伤神,她是真的有要求过恭王派人杀你的,就因为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这下叔父可怎么办?”
不用想也知道,若是处理不好,叔父一家怕是罪责难逃。
“呃……这个……我……”
傅锦言的考量让他语塞,虽然傅瑶琴罪有应得,傅侍郎也没待傅锦言多好,但毕竟是她唯一的至亲,受到这样的牵连,也算是无辜了。
可从他的角度来说,傅家能教导出这样的儿女,本就没有什么无辜。
“那你觉得恭王会怎么做?保住瑶琴和叔父一家吗?”
宋熙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在前世,傅瑶琴能够为了恭王,接近他直至害死他,说明两人至少是有真感情的,可他不知道这么感情在恭王眼里,敌不敌得过他的野心。
傅锦言说完都要笑自己的天真了,这样的罪名,即便恭王有手段,又岂能逃得过皇帝的眼睛?
可那毕竟是她唯一的亲人,虽待她未必至亲,她还是心下黯然。
可凭她现在的能力,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原来你也会关心则乱啊。”看着她眉头紧锁,两弯青黛敛住秋水,皓齿微露,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宋熙既是心疼,又是心酸。
傅锦言转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将平日里的老成清冷冲淡了许多,看着宋熙又忍不住想将她揽入怀里安慰。
“傅瑶琴腹中怀的是恭王的血脉,仅凭这一点,无论用什么法子,恭王都得保住傅家,否则总是危险。”
傅锦言眼睛略微瞪大了些,方要点头,眉头却又皱的更紧了,“这么说的话,即便逃过了这一劫,瑶琴她……”
既然是心腹大患,必然只能铲草除根方才安全,瑶琴对于恭王来说,怕永远都不适合再好生的呆着。
宋熙哪里又不知道,不过他等的就是这个。他收起了脸上的微笑,一脸正经地走到她的面前,郑重而虔诚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若想救他们,答应做我的王妃,未来的皇后,我必然如你所愿。”
他以为傅锦言会惊讶,甚至会愤怒,因为他虽然身为皇子,当前储君之位尚且空悬,他说这样的话无异于大逆不道,以傅家人的安危来要挟傅锦言答应他的要求,更是下策。
但他却失望了。
傅锦言就那么看着他,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在审视他所言的真实性。
“告诉我,你都坐了些什么,来陇西究竟想要做什么?”
傅锦言屈身坐了下去,平静地问了一句。
宋熙眉头一喜,虽然方式好像不对,但在目前这种群狼环视的情况下,他也只好用这种方法先把傅锦言圈在身边。
他搬了张矮凳靠着她坐下,附在耳边,将自己的所为所谋都交代了个仔细。
傅锦言越听眼神越是复杂,最后,重新恢复清明,半晌,她抬头盯着房顶的一角,轻轻地问了一句:“我若答应你,你当真愿意如我所愿?”
宋熙没有说话,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单膝触地,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举止半空,“如若食言,万死犹轻!”
傅锦言定定地看着那只手,眼角似有泪光,但很快便收住了,她的嘴角处稍微往上抬了抬,抽出一只手握住他那只发誓的手,眼神中满是决然:“我答应你。”
宋熙激动之下,再也不顾忌什么,一把将人搂在胸前,死死地抱住,口中只反复地说着:“放心,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快乐的。”
傅锦言任由他乱来,眼神却越来越清明,深沉。
“殿下对陇西当下的局势如何看待?”
傅锦言突然问了一句。
宋熙也知道急不来,日久见人心,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相信他的一片真心的。
眼下异族频繁侵犯边境,战争可以说是一触即发,虽然朝廷中多半声音主和,但恭王和裕王却一直坚持主动出击。
裕王可以理解,他的亲信主要为武将,一旦发生战争,无意会壮大他的势力。可恭王也主战,这就耐人寻味了。
虽然他也有这样的心思,毕竟兵权代表着绝对的实力,可他久居京城,且又年幼,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即便到了陇西,他的一举一动也受着诸多的限制,连军营都不能去,更何况谋兵权了。
傅锦言自然了解他的处境,也并未向他多做什么解释,“殿下要记住这个名字,无论何时,都要尽力帮他。”说完附在他耳边轻言了一句。
宋熙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刺杀一案仍然没有丝毫进展,可陇西军却突然和异族交锋了。
刚开始,军队几乎受制于谋划已久,凶猛彪悍的异族,节节败退,但仅过了三天,伴随着两个名字的不断出现,军队开始了反击,五天后,在一个雨天,一片胡林附近,异族便被杀得匹马不得还乡。
“大哥,咱们去找将军评理去!”
得了胜仗,好不容易能够安稳地休息休息了,顾怀风的营帐里却被部下围的水泄不通。
因为勇于孤军深入,凭一己之力率众力挫敌军的锐气,之后又和韩奕等人配合默契,将敌军诱入、堵截于胡林之中,大败敌军,顾怀风如今已经不再是个藉藉无名的小兵,而是校尉了。
令他的一众部下群情激奋的是,明明打头阵出生入死的是顾怀风,可是向上的军功奏章中,韩奕那些个世家子弟却总是被写在最前面,所得到的嘉奖远胜于顾怀风。
他的部下自然不服气。
“争这个还不如好好歇歇,别人抢去的,日后再凭实力拿回来就是了。”顾怀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散了。
众人虽然不满,却没有人质疑他的话,心有不甘地离开了。
等人都走完以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迎着偷跑进营帐的一缕阳光,看得出神。
如果没有那人的指点,他此时必定比那些部下更气愤,说不准已经找韩奕等人单挑去了,却不想那样正好中了某些人的下怀,不用他们出手,自己已经把自己葬送了。
军功抢得,实力谁也抢不得,总有那么一天……他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