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裕王府醉酒失态之后,宋熙好几天都没有离开王府。
可心里挂念着案件的事,又总是沉不住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将心一横,又开始琢磨起从哪里入手,来打探消息。
其实裕王府里的事情,他仔仔细细回想过,以他对傅瑶琴的了解,即便当时她真的是慌乱中失手打了自己,也不可能会下那般重的手。
除非……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除非自己迷迷糊糊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喊了不该喊的人。
如果真的是喊了谁,他心里自然是明了的,而这个人也的确是最能够激怒傅瑶琴的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惹出大麻烦了!
他急的额头上都有了汗意,暗骂自己太过大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问题出在傅瑶琴身上,要弄清楚真相,就必须从她身上下手了。
只是想起她,他就忍不住皱眉,他如何也没有料到,这个前世他视若生命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机,以及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狠厉。
于是,时隔月余之后,宁王再次踏进了傅府的大门。
傅府上下欢欣不已,唯独少了傅瑶琴。
听傅夫人说,傅瑶琴去了万安寺上香,并连忙派了人去寻找。
正主不在,他设计好了的话也无处可说,与傅夫人闲谈了几句,便起身要走。
傅夫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一面又派了人去催傅瑶琴,一面想尽法子的讨好他,命人张罗酒宴。
看她心急的神色,他心里却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若是赶去催人的下人,发现她们家的小姐正在佛门清净地同恭王的幽会,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场面。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傅夫人小心地问了一句。
他连连摇头,借口去花园散散心,摆脱了她的殷勤。
走着走着,他才想起来,傅府出了傅瑶琴,还有公子傅承庆来着,一些时日倒是被见他又闹出什么动静,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他命人下的手有点太狠了。
他正想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见他了,如同受了惊的兔子,急转身往会跑,却因步伐太乱,差点一个趔趄栽倒了,好在身边的小厮及时地将人扶助了。
出现的还真是及时!
他看着傅承庆这副模样,发自肺腑地露出了笑容。
傅承庆此时身形消瘦,整个人弓腰缩背,看上去像一只被人强行拎出水面的虾,挣扎着要跑,偏又跑不动,一点往日嚣张混账的影子也没有了。
“这不是傅公子么,多日不见,怎么憔悴至此了?”
他摆出一副温和无害的面孔,和颜悦色地走了过去。
碰触到他的眼神,傅承庆先是畏缩地往后退了几步,垂首不语,他也不着急,只站着。
良久,傅承庆才又鼓起勇气看了看他,见他仍旧笑意盈盈,才勉强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听说傅公子前些日子遭了重创,本王没能及时探望,还望勿怪!”
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傅承庆,心里却有了新的盘算。
“殿、殿下客、客气了。”
傅承庆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却放松了许多。
见这个草包有亲近自己的意思,宋熙立马打起了精神。
“可是府里的大夫不尽心,怎么这么许久,还如此虚弱,等明日我命太医过来替你好生看看,也算是我的诚意了。”
他上前拍了拍傅承庆的肩,表现的十分亲厚。
傅承庆自大被莫名毒打以来,除了傅夫人,没有一个人好声好气地待见过他,即便是傅夫人,见他整日里只是畏畏缩缩如惊弓之鸟,一点儿指望也靠不上,也忍不住时不时地口出埋怨之语。
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落下了阴影,又被家人朋友冷落,这才自暴自弃了而已。
这是宋熙的接近,无疑给了他一道阳光,甚至刺痛的他忍不住落下泪来,当即哽咽着躬身道谢。
宋熙又宽慰了他几句,就像是给傅承庆重新注入了灵魂一般,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宋熙身后,就差摇尾巴了。
傅夫人看了,忍不住喜极而泣,恨不得立马给宋熙立个牌位,日日上香,连傅瑶琴几时回来都忘到脑后去了。
在她眼里,宋熙能这么纡尊降贵的待见傅承庆,还不是为了讨傅瑶琴的欢心,只要他的一颗心还在女儿身上,就不怕他跑了。
更何况在潜意识里,儿子的前程自然比女儿要重要的多。
感激之余,款待自然也要越发殷勤,她借口张罗酒宴,留下傅承庆陪着宋熙说话。
“去门口说一声,若是小姐回来了,让她不急着去前厅,先自去梳洗歇息,待酒宴的时候才出来。”怕女儿耽误了儿子的事,她可以嘱咐身边的丫环。
“瑶琴这几日可还好?”
又耐心敷衍了傅承庆几句,他终于不动声色地转移到正题上来。
“这……我倒是不、不曾留意。”
傅承庆呐呐地道,但面上似有不愤,“她现在是娘眼里的宝贝,我哪里敢去管她。”
“瑶琴是有些任性,但你是她的兄长,她还敢违逆你不成?”
“哼!”
傅承庆冷哼了一声,犹豫了下,才接着说:“你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横的很,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我这个……哼!”
“哦?莫不是她故意与你置气,你才这般怪她?”
傅承庆是禁不住激的,为了表明自己所言属实,一五一十将傅瑶琴进来的情形都说了出来。
虽然他与傅瑶琴接触并不多,但从他的言语中,宋熙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比如说虽然傅瑶琴还能去恭王府走动,但是恭王妃却拒绝傅夫人登门了,这说明恭王妃压根就没有那么的宽宏大量,之所以对傅瑶琴这个罪魁祸首网开一面,其中必然牵扯到不可告人的密谋。
还有傅瑶琴非但不避嫌,还总往外面跑,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就耐人寻味了。
“也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神经,前几日,无缘无故的,突然命人将那人曾住过的屋子给拆了,依我看,这丫头现在疯的比我还厉害呢!”
“那人?”
“哦,就是傅锦言那个丧……”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宋熙一眼,到底有所顾忌。
“是吗?”
他的眉头不由一跳,还真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第60章 消息
傅瑶琴什么都知道了!
她究竟会对傅锦言怎么样?
宋熙一时心乱如麻。
一想到傅锦言随时可能遭遇不测,他几乎坐立不安。
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大意,又给她带来这么多的危险,他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死算了!
“殿下,殿下?”
连迟钝的傅承庆,都大觉了他神色不安。
“哦,瑶琴还没有回来么?”
宋熙回过神,不自在地躲过他的视线,往门外张望去,随口敷衍一句。
“该是没有,她近日回的越来越晚,要我说干脆落了发当姑子去算了!”
见宋熙只一心记挂着自己的妹妹,傅承庆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倒愤愤不平起来。
“姑娘家,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宋熙尽力压制着心中的焦躁,顺着他的话说着。
傅承庆脸上显出一丝讥讽,但好歹还知道宋熙的身份,张嘴要说什么,又犹豫了下,才道:“殿下莫怪我说话直,也就是我这妹妹命好,有殿下你这般心善的护着,不然哪个敢娶她?脾气比个男子还大!”
宋熙笑了笑没说话。
他以为宋熙不信,又连连举了几个例子。无非是傅瑶琴怎么当着母亲的面训斥他,从外面回来看见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之类的。
看得出,傅承庆虽然是个废物,自尊心还是有的。
“更可气的是,母亲也由着她,把她看成整个家的指望,我算是个什么东西。”
“想来也是傅夫人怕你劳神,才多让瑶琴分担,都是一家人,多多体谅才是。”
“我哪敢惹她?那日疯了一样要拆傅锦言那个小贱人住过的房子,我只说了一句,她就……”
“哥哥!”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打断了傅承庆的抱怨,吓得两人身后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