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妃咬牙忍住火气,先将瑞王妃扯下水。
“瞧瞧,我原是替她着想,倒着了她的编排,拿我当枪使!”
瑞王妃笑着辩解了一句,但并未阻止,两旁的丫环立即上前要来扯傅锦言的衣裳。
她无法,只能连声求饶。
“给我脱,也好让你长点记性,日后守好自己的本分!”
恭王妃任由她苦苦哀求,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这才厉声道。
丫环不敢怠慢,取了她的外衫,依恭王妃的话,拿去厨房里少了。
“啧啧,瞧这模样,一滴泪也没有,是个要强的。”
裕王妃叹了一句。
“心比天高,也是贱命一条!”
恭王妃心中的怒气稍解,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那也未必,咱们的五弟可是喜欢的紧呢,听说为了她,连当初傅巡抚的案卷都翻出来了,指不定那日就真的跟咱们平起平坐了呢。”
瑞王妃眼睛一转,又开口道。
她这话一出,不止是傅锦言,连裕王妃也变了脸色,直接从椅子上直起身来,看向瑞王妃,“还有这等事?老五也忒荒唐了!”
“哎呦,怪我多嘴,前几日五弟向瑞王借了许多卷宗,我与瑞王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的,你们可别捅到五弟哪里,让我落埋怨。”
瑞王妃半真半假地道。
自太子重病而亡已有一年光景,储君之位一直悬而未决,三皇子恭王虽有才干,但因其外祖父当年起兵谋反,无缘皇储之争;五皇子宁王虽是皇后嫡出,但年纪尚幼,且资质平庸,难堪大任;唯有四皇子裕王是瑞王的劲敌。
裕王虽生得心宽体胖,心眼却比针尖还小,最喜背地里搬弄是非,她今日设这个宴,就是要经由裕王之后,将宋熙私看卷宗的事抖露到圣上跟前去,如此既打压了宋熙,又离间了宋熙和裕王的关系,好让她们坐收渔翁之利。
“案子是父皇批阅过的,他这是要翻天不成!”
裕王妃犹自愤愤。
“五弟一向最是孝心,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想必也只是为了博佳人一笑吧。”瑞王妃端出一脸的纯善,“说起来,那案子还是四弟亲手办的,四弟办事一向稳妥,怕他什么。”
“贱人,你说,是不是你指使老五做的?”
裕王妃陡然将目光转向傅锦言,柳眉倒竖,仪态全无。
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傅锦言心里浮出一丝苦笑,正想着如何答复,裕王妃已经不耐烦,指使身边的丫环道:“给我掌她的嘴,看她说是不说!”
第11章 众怒
宋熙来到傅府时,刚巧和傅锦言她们错过了。
一听是去了瑞皇府,心里就觉不妙,却又拿不准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说要替傅瑶琴出气的话,该是恭王妃出头才是,瑞王夫妇一向精明算计,不可能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管不上那么多,他撇下东西和随从,翻身上马,朝着瑞王府飞奔而去。
在诸皇子中,他一直都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他排行最小,偏生是皇后嫡出,出生时又有天降祥瑞。此前遭逢大旱,江河断流、稼穑枯焦,百姓近一年颗粒无收,大周朝哀鸿遍野,一片饥馑之色,他呱呱坠地那一刻,突然间电闪雷鸣,甘霖从天而降,而且连年风调雨顺。
这对江山社稷来说是天大的福祉,可头上有一个做太子的同胞哥哥,他这种天生异象就显得尴尬了,表面上的兄友弟恭也掩饰不了来自太子的猜忌和提防。
为了她们兄弟和睦,皇后自幼就给他灌输尊奉太子,安分守己的思想,他一辈子的准则就是,乖乖躲在兄长太子的身后,当好一个省心的富贵王爷。
他听话地去做了,彻底成了一个闲王。
谁知天意难测,太子和皇后相继殒命,他最强大的依靠瞬间飞飞烟灭。
为了储君之位,昔日友善慈爱的兄长都变得狰狞起来,哪怕他压根就无意庙堂,仍然被视为心腹大患。
往事历历在目,直到瑞皇府前,他才打住飘散的思绪。
他本要直闯后宅,却在前厅被二皇兄瑞王拦了下来。
“我找二皇嫂有要紧事,稍后再来同二皇兄说话!”
匆匆打了声招呼,他就要往后院去。
“你二皇嫂那里都是女眷,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值得你这么火急火燎的?”
瑞王又上前拦住他,揶揄道:“论年纪,五弟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这么不避嫌,满京城的娇娥都不够你祸害的!”
“二皇兄莫要说笑,我哪有那份闲心。”
丫环端茶上来,他也不接,眼神指望通向后院内宅的二门瞧。
“好吧,咱们言归正传。”
瑞皇脸上的笑意收了收,亲自端起一盏茶,起身送到他的手里,佯装叹气,“我知你是为何而来,这事都是我的过错,做兄长的先跟你道个歉。”
二皇子现如今主管者刑部事务,宋熙当日调取傅巡抚的案卷,就是央他帮忙的。
宋熙之所以找他,自然不是因为信得过,而是自己一直刻意疏远朝政,既没有可靠的人脉,也没有什么瞒天过海的心计,与其铤而走险,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
他知道为人圆滑的瑞王必然会把这件事捅到父皇那里去,却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也没瞒过他的眼睛,将傅锦言也牵连了进来。
除了他,皇子们个个都是人精,他虽一口气借了近百件卷宗,瑞王却一下就猜中他为的是什么,但他并没有直接去告诉皇上,而是设了一个局,由瑞王妃出面,巧妙的将事情透露给另外两位王妃,挑起她们的怒火,自己则隔岸观火,独善其身。
“唉,都怪本王一时口快,你二皇嫂心直口快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惹出什么事来,还望五弟你多多担待。”瑞王一脸愧疚地道。
“二皇兄严重了,我先过去看看。”
宋熙一颗心越跳越快,压根就顾不上看他演戏,起身就往后院跑,手里的马鞭攥得紧紧的。
等他赶到时,正好看到两个丫环拉扯着傅锦言,另有一个的手掌正往她的脸上落去。
“住手!”
话音未落,他手上的鞭子也甩了出去,稳稳地打在动手的丫环的手腕处。
他一来,那些人立即松开傅锦言,退到一边,连王妃们都傻眼了。
傅瑶琴见了他的模样,心里虽然止不住地发酸,但也看出势头不对,趁着众人不备,起身从后面离开了。
宋熙看着一身狼狈的傅锦言,眼神一凛,缓缓地扫过端坐在凉亭里的人。
“谁动的手?”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不顾傅锦言的推拒,坚决地替她披上,冷冷地开口问道。
他一开口,别说是那些人,就连傅锦言都愣住了,此时的他,就如同换了一个人,全然没了以往的温厚。
“五弟好大的气性,这是专门找我们兴师问罪来了吗?”
自己的丫环挨了打,裕王妃一口恶气没出来,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哪里再受得了他这么盘问,忍不住按下茶盏,率先发声了。
“可不是么,好一出英雄救美,我们倒反成了恶人了。”
瑞王妃也反应了过来,仍旧是慢斯条理的。
“哼!为了一个贱婢,连皇家的礼仪尊卑都不管不顾了,我看他岂止是要英雄救美,说不定还要来一出大义灭亲呢!”
一想到自己的外甥女,恭王妃说起话来更是刻薄。
宋熙一点也不理会她们的冷言冷语,寻着了傅锦言外衫的下落,过去拿了起来,举在手里,又问了一遍:“谁干的?站出来!”
“五弟,我们不与你计较,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恭王妃眼角一跳,绷着脸道。
那几个听了她的吩咐动手的丫环频频看向她,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看来就是三皇嫂的人了,我数到三,如果没人承认,你们就一个也逃不掉!”
宋熙盯着那几个神色异常的,开始数数。
一才出口,几个丫环纷纷跪倒在地。
当着恭王妃的面,宋熙命她们脱了自己的外衫,并全部丢进了水塘里。
看着被羞辱的面红耳赤、泪盈眼眶的婢女,简直犹如当面打了她一个巴掌,恭王妃气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额头青筋隐现。
等了片刻,不见一个人替她出头,心下一冷,手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拍,指着宋熙狠狠地道:“好个老五,如今翅膀硬了,全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我有过错,自当倒父皇面前去领,还用不着你在这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