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宋熙自然是喜欢的,可是伴君如伴虎,跟随在父亲身边那么多年,她早已看透了一切,她不喜欢权利,更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后宫生活,虽然宋熙承诺过要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当初焉知他是不是也同傅瑶琴这么说过。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脸颊一热,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宋熙和傅瑶琴的过去呢?好像她很在意的样子,可她明知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明明以前也没有怎么想过,最近却总是不经意地想起傅瑶琴,想她的任性和决绝,也会想起他同宋熙的总总过往,甚至会拿宋熙待自己的态度同当时待她的进行比较。
她觉得自己变得不正常了,竟然会在意这些明知道毫无意义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愿也了了吧。
傅瑶琴可以那么残忍却潇洒地放开一切恩怨,可她呢?
遵从当初的心愿,追随父亲于地下?
这是她当初做梦都想做的事情,可现在却没有那么迫切了。她心里默默对父亲说了一声抱歉,告诉自己,她还有人不能割舍,林彦知、韩奕、吴铁柱、顾怀风……还有宋熙。
“总在屋里都闷傻了,走,咱们出去走动走动。”
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宋熙索性拉起她往外走,
“本来想着要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结果都被破坏了。好在王公大臣门送的礼一点没少,都收进了库房,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傅锦言任由他拉着往前走,穿过一段走廊之后,才决心开口:“婚礼本来就是个计谋,可以不算数的。”
“是呀,整个史书上都早不到第二个了,不过虽然血腥了些但……不算数?怎么能不算数呢!”
好不容易让她开了口,宋熙正高兴地想引着她多说两句呢,突然一个激灵,立即停下脚步,急了眼,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打死也不能不算数,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我,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胡说些什么!”
傅锦言的脸立即一片绯红,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可心里却不可否认地感到一阵欢喜,这让她的脸烧的更红了。
“我没有胡说,我就喜欢你。”
宋熙现在已经十分了解她了,她若还愿意说话,多半是不生气的,真要生气反而一片风平浪静,却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他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些委屈:
“我一直在想,当初我如果推开了你,自己挨了那一剑,你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
他一直对当初自己任由傅锦言和傅大人挡在自己身前感到愧疚,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过于懦弱,才让她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的吧?
可当时他的确是被傅锦言的举动给吓到了,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她,他整个心头停了下来,大脑中一片空白,压根都没有力气去动那么一下。
这些他不想跟她解释,因为太过苍白,事实就是他没有推开她。
“我……”
她想说自己没有不喜欢他,可话到嘴边却又难为情地咽了下去,却感觉到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加大了力气,要把她的腰勒折了似的。
“你没事,才是最大的幸事,才是我最高兴的。”
她轻柔地说了一句。
“可不更不想你有事。”
“都过去了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傅锦言尝试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上。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过了片刻,傅锦言又想起来一件事:“贺礼什么时候都能看,现在有更要紧的东西要处理。”
“你是说傅家离京的事吗?知道你不愿意出面,我早就让人准备下了厚礼,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准备的,让人在城门处守着了。”
宋熙以为她还是挂念着傅家的事,“不如还是去见一见吧,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傅锦言迟疑了片刻,依旧摇了摇头,不是她当真这般绝情,而是老夫人的书信中明确说了,不想见她,从此以后两不相干,既不受她恩惠,也不牵连于她。
可却全然没有顾忌,这可能会累及傅锦言的名声。她一人得道升天,却弃家人不顾,这样的品行如何能不受有心人猜忌?
所以宋熙早就安排好了,不仅准备了丰厚的礼品,还大张旗鼓,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她受了这份委屈。
但还是挡不住有些人的攀龙附凤之心。
当夜的宰相府,已经皓月当空,宰相夫妇仍然没有安歇,正琢磨着如何将自家女儿送入宫中,当初因为被恭王遮蔽了双眼,错过了宋熙这个冷灶,现如今总要想办法找补回来。
“这傅家的丫头真是命硬,这样一番折腾,若是旁人早就不知道骨头埋在什么地方了,结果竟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宰相夫人一想到那个曾给她端过茶递过水的女婢,竟然摇身一变,日后要向对方行礼了,甚至有朝一日,还要向她叩首问安,她就气不顺!
“都是你!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和陛下提一提,馨儿嫁给宁王,就算当不成皇后,也是个王妃,你偏不听!”
“哼,宁王的眼睛除了傅家的姑娘,还有过谁,问了也是打自己的脸,你这是一厢情愿!”
“好好,我妇道人家见识短,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论容貌我们馨儿虽比不上傅家那丫头,可论品性可比那丫头温柔体贴的多,你看她那张脸,整日里每一个笑意,哪里有做王妃的福相!”
“王妃也是你能随便妄议的!”
宰相板起了脸,他一想谨慎,即便在家里,也从不当着家人的面说朝廷大事,不过说完他又抚了抚胡子,神色更加严肃:
“做王妃也便罢了,若是皇后,品性才是关键,否则便非社稷之福啊。”
听他这么一说,宰相夫人立马来了精神,“就是!我听说,今日傅家离京,那丫头都没曾露面,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怎么能当得了一国之母?”
“嗯,明日早朝前,我同赵大人议一议,事关江山社稷,不能等闲视之。”
两人有合计了一番自家女儿的未来,才熄灯安歇了。
第二日天未大量,怀着心事的宰相大人便早早在上朝的路上等着赵大人。
赵大人同为朝中的元老,且在这次战队中,很明显占了上风,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自己的胜算就大多了。
哪知听他说完,赵大人只是一笑,说是最近体虚上火,听力不好,脑子也昏沉沉的,压根不接他的茬。
“赵大人,此事关系到宁王的声誉,不能坐视不管吧?我看您的孙女就比王妃的品性端庄的多……”
吓得赵大人连连摇头,“老夫家儿孙皆粗劣愚顽之辈,宰相谬赞了!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说完便命轿夫起了轿,急匆匆地往前赶了。
等甩开了宰相大人,赵大人才从袖中掏出一块巾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心里不由暗笑宰相没有识人之明,丝毫没有看出这一出大戏的背后,究竟是谁在谋划,竟然还想拉他下水!
敢找王妃的不痛快,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他闭上眼睛养神,开始期待一出好戏了!
第109章 顾忌
赵大人到底高估了宰相的胆量。
没有得到他的支持,宰相并没有在上早朝的时候提一个字。
只是下朝之后,却私下去了御书房,隐晦地将傅锦言未曾露面送傅家离京之事说了,说是有人议论,恐是对宁王不利。
皇上听了没有什么表示,等宰相告退之后,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皇上,请用茶。”
侍候一旁的公公见了,连忙捧着茶走了上去。
诚然皇上前些时日的病多半是装给恭王看的,可身体也着实不如以前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
面对自己最贴身的心腹,皇上问的十分随意,说完接过茶,细细地喝了一口。
“这……”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皇上头也没抬一下,似乎真就是随口问问。
“老奴也听人说了,听说这是傅家老夫人的意思,想是怕又连累了宁王妃,宁王妃自然不敢不遵从,听说出城的时候,宁王妃命人置备了许多东西,装了整整三辆马车呢,傅家无不感动,都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