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抱住自己,颤抖着缓缓跌坐到地上,泪水涌出眼眶,无声滑落。
恭王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慌得连忙起身,将人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心来。
俯身在她的个头吻了吻,“放心,只要你好好地给我生下一个儿子,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傅瑶琴的眼神猛地收缩了一下,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像是溺水的人拼命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那如果是个女孩呢?”
恭王闻言一滞,笑着反手握住她的手:“不要瞎想,一定是个男孩。”
傅瑶琴像是被什么瞬间抽干了力气,软软的躺在床上,眼神不知道看着何处,喃喃地道:“嗯,一定会是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见她这般失神落魄,恭王也有些自责,无论她说什么,都好好地应了。
良久,等她平静下来后,他才悄悄离开。
他离开不久,傅瑶琴起身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又将门轻轻的关上,转身回到床边,脚在脚踏上轻轻跺了几下,脚踏竟然应声动了动,又往旁边移了几分,然后,一个人的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
“妹妹,你没事吧?”
傅承庆从隧道里爬出来后,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土,急匆匆地问道。
任谁也想不到,傅瑶琴的脚踏下面竟然通着一条地道!
那是傅承庆上次来过之后,傅瑶琴让他修的,地道并不算长,只通到寺外的一处树林里,却方便了她同外界的往来。
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来向傅瑶琴告知路上的情况了。
只是没想到和恭王撞上了,又慌忙藏了起来,才导致傅瑶琴开门晚了点。
方才在地道里,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动静,他生怕傅瑶琴吃了亏。
他带着一股寒气往傅瑶琴面前一凑,傅瑶琴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我没事。”
傅瑶琴摇了摇头。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救你出去的!”
看着傅瑶琴惨白的脸,已经不复昔日娇俏的身躯,傅承庆心中猛烈的翻滚着,恨不得将恭王狠狠地揍一顿。
“哥哥,不要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要意气用事。”
他的冲动让傅瑶琴皱了皱眉。
“可是……”
傅承庆犹自愤愤不平。
“傅锦言的事,我早料到了,你回去多劝劝祖母和母亲,凡事不要强求,或许反而是好事。”
她精神有些不济,也不想同傅承庆说太多,转而向他交代道。
“我知道。”
傅承庆瓮声瓮气地应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见她没有别的交代了,傅承庆便打算离开。
“等一下!”
傅瑶琴忽然又喊住了他,她眼睛看向墙角,“许是天冷,屋里的老鼠多了,晚上闹的人睡不着,让人换了几回药都没用,听说有一种叫‘游仙’的药无色无味,你悄悄地托人去打听打听,若是买得到,卖些来给我。”
傅承庆也顺着她的视线在屋里扫视了一圈,一个老鼠影也没有,他虽相信傅瑶琴不会说谎,可还是觉得她的话里透着一丝古怪。
不过又一想,不过就是一包药,只要能让她高兴就行,便点点头应下来,“我回去好好找找,下次给你带来。”
他虽听都没有听过这种药,也没觉得有多难找。
“若是好寻,我早让人买来了,你只能自己私下去找那些塞外回来的游商问,千万不能差旁人去,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怕又要生出事端。”
见他不太放在心上,傅瑶琴再三嘱咐道。
“嗯,我自己去办。”
傅承庆自然明白她所说的‘有心人’是在指谁,又承诺了一遍。
“早些回去吧,这些日子不要总往外面跑,多在家替我陪陪爹娘,不好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傅瑶琴说完起身让到一边,看着傅承庆由地道离开。
虽然在傅瑶琴面前答应的好好的,可一出了地道,想到家里的愁云惨淡,他就一阵烦躁,走了几步一转身,朝着与家相反的地方去了。
虽然才离开月余,他却觉得京城对他来说陌生了许多,以往的狐朋狗友他也懒得再去理会,倒是在路上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吴铁柱,让他有了几分好友的感觉。
傅锦言进了天牢以后,吴铁柱就去了林巡抚在京城的宅子,他此时便奔着林府去了。
三更半夜的,敲了好一会门,才有一个弯腰驼背的老门房嘀嘀咕咕地开了门,问他找谁。
他说明来意,对方倒没有难为他。
吴铁柱此时已经睡了,听他来找自己,半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看来也是孤单的很了。
老门房倒是挺热心,关好门,竟又去给两人倒了盏茶,端了些果子来。
“有劳吴老爹了,您赶紧歇着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吴铁柱不好意思地接过碗碟,亲自扶着老门房回了住处,才返身回来。
“林家是没有人了么,让这么个老人家守着这么大的宅子。”
傅承庆端起茶喝了一大口,暖流入喉,顿觉身上舒缓了几分,精神也好了不少。打量着吴铁柱的住处,感叹道。
“你这么晚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住的地方吧?”
“我这不是担心你住的不好么,当初让你跟我回家你又不肯,这儿虽然地方大,可惜太空了,连个会伺候人的都没有,若是到了我哪儿,我保准把最好的丫环送给你,让你舒舒服服的!”
傅承庆恢复了本性。
吴铁柱没忍住被水呛了一口,连忙摆手,“我才不稀罕你们那埋汰人的事,我有手有脚,不用别人伺候!”
傅承庆知道他单纯,便不再多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起了正事。
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让吴铁柱跟着他一起去寻傅瑶琴交代买的药。
听傅瑶琴的意思,那种药只有边塞来的游商有,游商一个个的都是些彪悍的亡命之徒,他又不好让身边的人跟着,想来想去,只有吴铁柱合适。一来他是个直性子,没有什么心眼,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二来凭他一身的功夫,自己多少有点底气。
“这个……”
“怎么?你不愿意?”
他原本以为吴铁柱会痛快地答应,没有想到对方却犹豫了,顿时脸上有些不快,“你在这里又没事,就当陪我出去逛逛不好么?”
“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们京城的人怪得很,我性子又值……”
吴铁柱见他不高兴了,也是左右为难。
毕竟是第一次来京城,他当然想四处走走看看,只是进城那天宋熙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轻飘飘几句话,不仅将他和傅锦言从囚车里救了出来,还让那般凶神恶煞的官员魂飞魄散,可比他的拳头厉害太多了。
他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傅承庆曾跟他说过的,在京城里看的是权力身份,并不是拳头,他怕以他的性子,再出去得罪个什么人,反而添乱。
“放心好了,有我呢!”
明白了原因,傅承庆的优越感顿生,拍着胸脯保证道,“在京城,我这个侍郎的公子还是有那么几分薄面的,你只管和我出去,哪个不长眼的敢寻我们的晦气,你只管出手,回头我还要让他去常常牢饭!”
一得意,话也就收不住了。
吴铁柱将信将疑,又不好推脱,也就应了。
一高兴,傅承庆便给吴铁柱介绍起京城的好去处,两人直说到后半夜,他索性直接在林府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不等老门房把早饭端上来,傅承庆已经拉着吴铁柱出了门,直奔京城有名的饭馆去了。
吃完饭,才想起正事,带着吴铁柱晃悠悠地,一面走一面玩,往城西的游商聚集处去了。
“听说了吗?当年傅大人的案子要重审了,听说他的女儿已经到了京城了。”
“对对,我也听说了!”
“翻案了又如何,人都没了,就剩下一个丫头,连后也没有,真是惨呀!”
“可不是!”
……
一路上,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傅祯案子重审的消息,只是听着难免让人有些丧气。
傅承庆不耐烦地拉着吴铁柱走得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