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您家的福,还没气死。”留侯夫人抿了口热茶,幽幽的出言讽刺。
“我知道这是是我们大姑娘做的不厚道,等她进了三皇子府,陆姑娘想打想骂我们府上绝不求情,但求侯夫人看在我们府上还有几个待嫁姑娘的份上,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杨夫人之前的提议自然是婚期提前,上次提的时候差点被留侯夫人撵出府去。
留侯夫人自然知道杨大姑娘是前头夫人的女儿,见杨夫人言辞恳切,态度卑微,不禁有些微的动容。平心而论,若是自己碰到这种事,接二连三的被下面子,自己或许让杨大姑娘急病而亡的心都有了。
但是同情归同情,这种事上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要跟夫君说的,只能回绝道:“此事事关重大,非你我两家能决定的。”
留侯夫人本意是拒绝,却不知道杨夫人想到了什么,反而面上一喜,接连点头说自己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姑娘,夫人请您去趟主院。”留侯夫人身边的丫头来请陆芳媛过去,陆芳媛略一收拾,便跟着去了主院。
“芳媛,这几日天有些凉了,记得穿厚些,被子也换一换。”留侯夫人一脸关切的问陆芳媛。
“多谢舅母关心,我院子里的丫头都很是妥帖,舅母费心了。”陆芳媛一脸乖巧,她对这个大舅母一直很尊敬,无论她喜欢自己与否,在平时总能一碗水端平。上一世自己在王府后院接连遭遇算计流掉孩子时,也是大舅母上门替她同夏辞讨公道,逼着夏辞处理掉那个宠妾。
大舅母同大姐姐,是陆芳媛上一世黑暗的人生里难得的温暖。
“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这几日杨夫人总过来,她的意思想来你也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舅母,我不在意婚期是否提前,但是这件事不能是杨家提出来的。”夏辞闯的祸,自然要夏辞自己来解决。
“你舅舅也是这个意思,若是三皇子提了,咱家势必是要应承的,你心里有些准备。”无论三皇子提出什么样的补偿,总归是陆芳媛这孩子吃了亏。
陆芳媛低头乖巧的答应了,心里并没有什么不痛快。这一世,杨氏落到了她的手里,日后还不是任她捏扁搓圆。没错,上一世什么金手指都没有的她,只做了夏辞的侧妃,而杨氏才是正妃。
可婚前私通的事,却两世都有。只是不知道谁将这件事透漏了出来。想来,为了让留侯满意,夏辞怕是要出一波血了。真是如同天助一般。思来想去,只能认定这是身上的锦鲤运造成的。
东宫。
孟荑对着眼前的几套首饰撇了撇嘴,一脸不满的冲着太子妃舒冉抱怨道:“我替你办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拿这些来糊弄我,我要吃桃花酥。”
“这可是这个月内造的新首饰,后宫独一份,你居然说我糊弄你?就知道吃,这个季节哪里去给你找桃花。”舒冉极为熟悉孟荑,说话之间也丝毫不顾忌。
“哼,你就是找借口不想戴这些太子送你的首饰,又怕太子殿下问了你不好回答才拿给我的,我不管,我要吃桃花酥,还要吃椒盐小酥饼,要麻辣牛肉味的。”
舒冉翻了个白眼,这谁家的熊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娘特意进宫来嘱咐我不准给你吃的,说你要议亲了。”
“我在家都吃不饱,舒姐姐,求求你了,看在我帮你散播三皇子八卦的份上,让我吃点吧,我三天都没有吃饱过了。”孟荑的身影有些圆润,小脸也有些圆圆的,看着一脸孩子气。
禁不住孟荑歪缠,舒冉让人上了两小碟子糕点,正是桃花酥和椒盐小酥饼。
出气
“殿下殿下。”翠和急匆匆的走进来,脸色难看。
“卧云楼又闹起来了。”
正提笔点评手中奏疏的越夏放下笔:“今儿又是怎么回事?”
“姚教习跟梅姑娘动了手,梅姑娘从二楼的台子上摔下来了。”
“送医馆了吗?”
“送到了回春堂,大夫说梅姑娘伤到了胳膊和肩膀,起码要在床上修养三个月。”
此时卧云楼里的气氛一度凝窒,平日里无事就喜欢聚在一起闲聊的姑娘们此时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自梅寒玉摔下舞台后,姚黛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卧云楼掌事芸娘对着眼下的烂摊子,也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将梅姑娘送来时,说的明白,让梅姑娘好好教导卧云楼的舞姬们。这话就差明着嫌弃她们卧云楼的收益了。可谁能想到,往日里云淡风轻,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姚教习居然处处针对梅姑娘,以至于两人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芸娘又叹气,在大堂里来回的踱步,反正这几日卧云楼都是歇业的,也无人计较她在大堂乱逛。
越夏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愁眉苦脸的芸娘。说实话,见惯了宫里雷厉风行做事果断的姑姑,她对芸娘这个掌事并不满意。
但是难得的是,芸娘虽优柔寡断,但却为人善良有底线,在这行里,一楼掌事能守住底线实属不易。
“不必行礼了,说说怎么回事,寒玉怎么就摔下来了。”
芸娘听公主亲昵的唤梅姑娘“寒玉”,心里隐秘的想要为姚黛遮掩一二的心思也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段时日,两位教习在想法上有所冲突。今日本是说好两人分开教导舞姬,梅姑娘在台上的演示时候姚教习上去跟她说话,之后不知怎的言语上仿佛起了些冲突,之后就看到梅姑娘掉了下来。”
“你亲眼看到的?”
“倒不是奴家亲眼看到的,但当时台子上的几位姑娘都亲眼见到姚教习推了梅姑娘一把。”芸娘倒是有心为姚黛开脱,可众目睽睽之下,姚黛的行为辨无可辨。
越夏心里的不舒服越发明显起来,跟来的泠玉和终离明显的感受到了越夏的心情变得压抑起来。
泠玉跟越夏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也能感受到她是个极为护短的人,从她派终离过来保护自己就能看得出来,越夏将梅寒玉送到卧云楼来做教习,不仅有着她对卧云楼改变的期待,更是把梅寒玉当做了自己人。
微微摇了摇头,心底偷偷感叹姚黛这事做的过分。终离见泠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再加上前面主子散发的低气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又收敛起自己的多余情绪,抱着剑站在门口,继续安静当他的守门神。
不得不说,在游戏空间里呆久了,这会只是晒晒太阳都让终离觉得异常满足。
“撵出去吧。”
越夏根本不打算再去听姚黛的辩白,这本就不是断案,而是单方面的对着姚黛撒气。
每个被抽出来能来到她身边的的NPC都像是越夏的朋友,她们在异世共享着游戏系统这个秘密。越夏是个极偏心和护短的人,她把这些NPC当朋友,划进了自己的保护圈子,那她自然要替自己人讨回来。
从掌事手里拿到了书契,支使了三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拿去给姚黛并盯着她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见到三个婆子和自己当初签下的书契的时候,姚黛的心都凉了。她从未真的想过离开卧云楼。时下舞乐也是风雅的行当,教习更是决定了一家舞乐坊的整体风格,故而待遇极为优厚。拿卧云楼来说,无论当月的经营情况多么糟糕,她每月150两的月钱不会少,若是本月情况好些,还会给教习封红包。只要一个舞乐坊的风格稳定下来,轻易是不会换教习的。
在这个50两银子就够三口之间过一年的地方,每月150两的月银能让姚黛过得极为舒服,她还在卧云楼附近买了一套两进的宅子。
所以她真的被卧云楼辞退的时候,她还是有种满满的不真实感。她慌乱的起身,顾不上自己还没换下来的舞衣,匆匆往大堂走去,盯着她收拾东西的嬷嬷伸手欲拦,却被她一把推开。
“公主,我在卧云楼兢兢业业教导舞姬这么多年,您怎能赶我走?”姚黛冲上来便是一通质问,往日里知书达理的形象荡然无存。
芸娘吓得拉住了还欲往公主面前走的姚黛,低声提点她道:“你怎么说话呢,还不拜见公主?”
不想芸娘被姚黛一把推开,再往前时却被一闪而过的反光晃花了眼,脖子上突兀的传来了一阵冰凉,正式终离将剑架在了姚黛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