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爸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没夸我几句,我些许有些不满意。]
[啊,想想我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简单单进决赛~]
[……]
[你干嘛呢,不回我。]
消息停留在这一句。
陆时淮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发了一个[。]
乔林也秒回了一个[。]
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到此为止。
直到乔林三分钟又发了一条:[大哥,我现在都能想象到你呆滞地望着窗外发呆的场景。让你白天整天睡睡睡,现在睡不着了吧。]
[算了,不鸟你,我也睡了。白白。]
陆时淮拿着手机,指间微顿,他闭上眼睛,也不知思考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见乔林果真在也不说话了,才把手机扔到一边,可放的时候,指尖不小心按了什么按键,手机屏幕显示在一个名为【时】的聊天对话中。
和【时】的聊天记录好像被清空过,屏幕上只明晃晃地留了一行字,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
陆时淮在初中时的某一个瞬间,真的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这世界上真能有满足人愿望的魔法,他希望自己是一个男人生出来的。
这愿望有点匪夷所思,但足以说明陆时淮对时琴的排斥。
时琴和陆成是在陆时淮小学五年级时离异的,理由很简单,心高气傲的时琴再也忍受不了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陆成,打算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她在做这个决定时,甚至没跟陆成商量,直接收拾包走人,留下一个孩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投奔了别人的怀抱。
陆时淮外婆在世时,偶尔会带着淡淡的愁绪,跟他说:“我一辈子教书育人,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儿却是这样的,小淮啊,真是苦了你了。”
苦不苦另当别论,但陆时淮烦时琴是真的。因为时琴是个十分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别人愿不愿意她从来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想不想那么做。
这些年,陆时淮跟时琴联系得少,小的时候还不懂为什么母亲总不陪他,把他寄养在外婆家里,长大了就自然而然明白了,他对于她而言,其实是块绊脚石。
像时琴这样貌美的女人再吃香,加上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愿意接手的人就不多了。
可时琴的目标远不在结婚的,据她个人所说,她在自己仅此一次的婚姻中失望透顶,但也从而明白了及时行乐的道理。她并不想再婚,与另一个人再过一段互相嫌弃的日子,而是攀上高枝,游走在娱乐场中,凭着自己的美,打拼下一片天地。
一个母亲不要一个孩子,有时候理由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对于时琴的邀约,陆时淮并不想理会,可上次他这么忽视她的时候,时琴直接冲进学校去找了学校领导开了假条,简单粗暴用学校广播把他喊到了办公室,然后把他带了出去。
陆时淮这些年也习惯了她的瞎折腾,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跟她在身边,一次就能省好几个月的麻烦。
时琴的红色玛莎拉蒂停在家门口的时候,迎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车如其人,霸道而嚣张地挡在路口。
今日天公作美,晚霞美得跟彩锦似的飘在空中。金光之下,时琴穿着一身黑色v领长裙,披着件白色狐裘,从车上走了下来。
光洁白皙的小腿趁着九厘米的恨天高,她将墨镜摘下,慵懒地靠在车门上,望着陆时淮嘴角一勾。
她已经年逾四十,但眼角眉梢风情更甚,风情万种这四个字似乎为她量身定做。
陆时淮冷淡着扫过眼前这个女人,绕过车头去往副驾驶:“还不走?”
时琴倒不嫌弃自己儿子这幅态度,只是微微皱眉有些不满意他今天的装扮:“小淮,我明明跟你说,让你穿我上次给你买的西装。”
“扔了。”
说完这句话,陆时淮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
时琴耸肩,坐上驾驶座,朝车后座抬了抬下巴,颇有些得意:“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又给你准备好了一套。待会去厕所换一下,到时候会所里有空调,不会冷。”
陆时淮窝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不吭声。
车座之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播放着躁动的英文歌。时琴虽年级大了些,但浑身上下无不保养到极致,即使是和陆时淮这样的待在一起,看着也只是个成熟的小姐姐罢了。
时琴开了近一小时的路程才到达了目的的,一个外表看似低调的高级会所。
时琴介绍说:“这里的瓷砖都是整块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就右边那幅画,是会所主人慈善拍卖时花了200万买来的。”
这么说着的时候,时琴的眼睛里亮亮的,煞是好看。
明知道陆时淮心不在焉,但时琴还是感叹道:“你爸爸赚的那都是小钱,一辈子给人打工的,可待会妈妈要见到的这些人可就不一样了,都是大老板。”
陆时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你可厉害。”
第44章 自由
“小淮, 我不喜欢你这样。”时琴正色道,“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是跟谁学的?我早跟你说,不要去那种公立学校读书, 成了现在这样子……”
再美的面容也会有腐朽的一天,陆时淮看着时琴, 常常会想着她老去的样子,该会多么的刻薄与荒芜。
一个孩子恨自己的母亲恨至如此, 约莫也少见。
时琴虽爱慕虚荣, 但也是个直肠子。她从前常常对陆成说的一句话便是:“我不喜欢。”
“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幅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样子!”
“我不喜欢你穿成这样。”
“你说话的态度, 我很不喜欢。”
这样的不喜欢伴随着一家人很多很多年,以至于他最后每次想起时琴时,脑海里徘徊的永远是这样皱着眉尖声刺人的模样。
在别人夸他母亲好看是, 他嗤之以鼻,当别人羡慕他的家庭时,他早已觉得受够了。
所以他大概是极少数的能够坚持自己父母离婚是件好事的孩子。
他也曾有年少幼稚,一度想要破解为母亲喜爱的模样,可是最后才发现, 其实这个人眼里, 没什么好坏之分,少的只是钱财的堆砌罢了。
坐电梯来到十五楼, 灯红酒绿名利场, 暗黑镀金的奢华质感扑面而来。巨大的水晶灯在会场的中央熠熠生辉, 从国外空运回来的蓝色妖姬成了会场的主色调,处处弥漫了馥郁的花香,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长裙曳地,说是纸醉金迷不为过。
时琴一出现, 便成了会场的焦点,很快有人围了上来,男女皆有,眼神中讨好的意味明显。
“冯太,今天这身衣服太衬你的身材了。”
“是啊,还有这个channel的耳环,实在是点睛之笔,我就戴不出你这韵味。”
“下周我们一起去打高尔夫,我们新开了一个球场,麻烦冯太给我们指导指导。”
时琴眼角一挑,微微上翘的嘴唇勾勒出一副高人一等的睥睨感,却不让人觉得狂妄,反倒增添一种肆意的美感。
时琴体态丰腴,可陆时淮却莫名想起陆成略微清瘦的身板,竟是难掩一股作呕的感觉。
时琴周旋在众人之间,游刃有余,半点没有方才半点不耐,她嘴角轻轻一抿,便有精光从那些男人眼中射出来。
暗黄色的灯光下,人的欲望被无限放大。甚至有人吞了一口唾沫。
陆时淮终于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他只是想见见时琴眼里的“喜欢”的模样,然后再在她所剩无几的面容上划上一道划痕,这样他下次再见到陆成时,就能心安理得地,和他待在一处。
晃神间,时琴将陆时淮拉到一个男人跟前。
这个男人无疑是今晚宴会的焦点,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举杯示意,甚至不少年纪更大些的,腆着脸弓着腰侍奉在一侧。
“小淮,跟你冯叔叔问好。”
男人积威甚重的脸转过来,见到时琴,露出笑容,哈哈两声,交谈间,将时琴的腰十分自然地搂了过去,在腰间摩挲了两下。
时琴软弱无骨地倚靠在他身上,娇羞地一笑。
这样饱含羞意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完全不见违和,天真与妩媚在时琴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难怪冯志伟阅人无数,这些年除了夫人以外,却也只带时琴出入在各种社交场所。
时琴比起人老珠黄的原配,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保护欲,还能引来众人艳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