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看到那份婚书,她总觉得赵璟娶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而不是她。
“你、你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份婚书呢?”
“因为我是摄政王啊,所有人都归我管辖,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不是觉得孙婉清好像另外一个人么,我得在婚书上写上你的名字,以防日后你逃跑了。”
?钱多多越听越觉得这话熟悉,她狐疑地打量着赵璟:“你是不是偷看我给平姿写的信了!”
“没有,但是她给我写信了,叫我一定要把她的小舅母看好。”
“这个平姿!”钱多多懊恼,“以后再也不跟她说心里话了,转头就告诉了你。”
“是啊,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不和你说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钱多多对赵璟的感情也发生了改变,她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有什么好吃的开心的事也都会想要与他共享。
收到这份婚书比收到其他礼物更叫她开心:“我要拿去给我娘看看。”
她娘唯一的女儿要成亲了,却连婚书都没见着,她得拿过去给她娘瞧瞧才行。
……
三年一次的殿试按照惯例应该是在每年的三月初一举行。
作为监国的摄政王,往年的殿试都是由他选拔人才,但如今小皇帝年纪见长、羽翼渐丰,急于招揽一批忠于他的年轻才俊,因此今年赵璟便退了下去。
刚好他的婚期也定在了三月,这几个月他都忙于大婚之事,小皇帝见他无心朝政整个人都放心了不少。
趁赵璟松懈的时候,小皇帝更是每天起早贪黑,忙着架空他的权利,最后竟然直接病倒了。
小皇帝这一病,殿试便就推迟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定的日子,竟将殿试的日子改为了三月十六。
十六当日考核,十七日读卷。
十八日放榜,刚好是赵璟和钱多多大婚这天。
平姿很生气,心想着本来她舅舅和她好朋友大婚的时候可以热闹到全京城都知晓的,结果朝廷偏偏在今日放榜游街。
那新科状元去游街,不知要引得多少人前去观看了。晚上还要举行什么琼林宴,那朝中一半文官都去参宴了,谁还去她舅舅的婚宴,排场都给搞没了。
然而有人却发现,今年的新科状元李赫游过街后却没有去赴天子所设的琼林宴,而是去了摄政王府。
新科状元,红袍加身,他虽未收到摄政王府的邀请,但大喜之日门房也不好拦。
此时的钱多多正在新房里坐着,平姿正在陪她说话。
而赵璟正在席间待客,忽然周平来报,说是李赫不请自来了。
赵璟正要出去,却见李赫自己走了进来。
两人皆着红袍,面对面站着,一个面容清冷,一个脸色阴沉,瞧着就像是不对付的。
宾客们虽不敢大声妄议,但都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今天是赵璟大喜的日子,他不想找不愉快:“恭喜新科状元,要坐下来喝杯喜酒再去琼林宴吗?你是今日的主角,若是迟到或者缺席了可不好。”
李赫觉得这满目的红色刺眼极了,他握了握拳头:“我是来找多多的,我要见她。”
赵璟蹙眉,面上已然露出不喜之色:“她是本王的王妃,李修撰此举着实不妥,望慎言。”
“赵璟,”李赫咬牙,“她为何嫁你你心中有数,你又何必自讨没趣。若不是你能救她性命,她绝不会委身于你。”
赵璟好笑:“今时不同往日,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李赫讨厌赵璟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他怒而摘下腰间挂着的荷包:“这是她亲手所赠,是我与她情意的见证。你呢,你有什么,你不过是得到了她的人。”
赵璟皱眉:“本王之妻,赠本王以往后余生,儿孙满堂,互敬互爱,白头偕老。其中绵绵情意,不足为外人道。”
李赫冷笑:“片面之词,我要见她,不听她亲口所说我不能信,你也不必麻痹自己。”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平姿匆忙赶来,狠狠瞪了李赫一眼后这才对赵璟说,“舅舅,我舅妈托我过来传句话。说叫我舅舅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气,她还等着洞房花烛夜呢!”
大庭广众之下,什么洞房花烛!赵璟不愿钱多多名声受损,低低训了平姿一句:“看着点场合,仔细说话!”
平姿哦了声,扫了眼一旁的周平:“你怎么还愣着,还不把人家李状元给请出去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璟也不想他的大婚日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皱眉走向李赫,低声道:“你若误了琼林宴,失了圣上宠爱,还如何替沈家翻案,沈知。”
“!!”李赫满眼震惊。赵璟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很意外吗?”赵璟心情有些复杂,“你走吧。别叫我后悔,你步步为营走到今日也不容易。”
是,是很不容易!他要做什么,赶尽杀绝吗?
李赫一时恍惚了起来,等他神智渐渐清明的时候早已被周平带到了府外。
……
平姿好奇:“舅舅,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他那会儿怎么就跟丢了魂似的?”
赵璟看也没看平姿一眼:“你就会乱传话,不告诉你也罢。”
平姿狡辩:“刚才那也不算啊,确实是多多叫我过来的。她也说了叫你不要和不相干的人置气,说她还在等你。我不过就说了个洞房花烛夜,那我也没说错啊,今天本来就是你们的、”
“住口,你是个姑娘,你怎么一点也不害臊呢。”
但他心中也是欢喜的,他的妻子刚才明确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赵璟平日里便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性子,他的洞房根本不敢有人来闹,平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多留。
只临走的时候飞快地跟赵璟说了一句:“舅舅,多多今天可漂亮了。”
赵璟一听这话,立刻狠狠皱起了眉头:“你掀了她的盖头?”
“怎么可能?”平姿见她舅舅急得恨不能动手了,连忙解释,“我是钻到盖头底下看的,看把您急的。”
赵璟深吸了口气:“快滚。”
坐在喜床上的钱多多都被这舅甥俩给逗笑了。
“你还笑,”赵璟朝自己的新婚妻子走了过去,“叫她去传什么话,你就不怕她乱说一气吗?”
“她能乱说什么,如实告诉你也好,添油加醋也罢,别叫你我都不愉快就好。”
“那你知道她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了。”
赵璟忍不住笑了下:“说你等着我洞房花烛。”
“什么!”钱多多要坐不住了,“这家伙,真是不拿我的脸当面子。”
“别气,你现在已经是她的舅母了,明日|你就以长辈的身份教训她,为夫在后面给你撑腰。”
赵璟说着,缓缓掀开了鸳鸯交颈的大红盖头。
今夜的他的新娘明艳照人,比她头冠上流光溢彩的珠翠还要夺目。
他看着她,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朱唇,呼吸紧促了起来:“这口脂,味道如何?”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懵:“不知道。”
“嗯,”他嗓音愈发嘶哑,“容我细品一下。”
他收紧双臂,两人相拥着躺下。
喜红锦帐中一时红浪翻滚,春天,向来是个温柔缱绻的好时节,就连潮湿的露水也是可口甘甜的。
……
大权更迭,意气风发的皇帝主新政。
李赫为首的一批青年才俊得到重用,并被破格提拔,仅半年,他便翻了一桩陈年旧案。
此时的赵璟早没了摄政王的尊荣,他手上已无实权。
钱多多这时才想起当时李赫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过要报仇,现在他虽然还没升官,但是实权已经握在手中了。”
“我知道。当初沈家一案牵连甚广,老师座下学生很多,其中不少人都蒙受了冤屈,他们也算是我半个同窗,昔日情意不假,我也盼着有人能替他们翻案。别人是不敢的,但我知道知道沈知敢。可是沈家的案子,就算沈知将来封侯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恐怕也是翻不了的。”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当然,当年若不是我打通其中关节,他又如何能成为今日的李赫?”
“那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钱多多有些担心,“就算不是沈家的案子,那他翻了别人家的案子,你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毕竟当初那些案子是你主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