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原谅,而是不想重蹈覆辙,她爱的人是遥生,可她无法原谅遥生背后那如豺狗一般的家人。不喜欢也不能做什么,因为遥生会难过,看遥生眼眸生痛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长宁备受煎熬。更何况,如果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会怎么想?
长宁的心情又乱糟糟起来,可有遥生在身边的时候,却还是会忍不住依恋。
长宁也不知道自己
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大概是心中的不安在消退,反正有遥生在身边,心神就绷不住地松懈下来。
身旁的人抽了一下,就好像许多年前,长宁半梦半醒之间总会抽一下,接着睡得死沉。静默坐着,遥生的眉头才终于有了松动,听着长宁的呼吸渐渐绵长松懈,遥生静静聆听,嘴角才有了一点点弧度。
转身看看那人,小心翼翼抽离了自己的手。真的很像触触她的面庞,可遥生不忍,不舍再去侵扰她的睡意。只得默默起身,又轻手轻脚离开了小店。
第二天时,长宁竟然睡得死沉,想是太累了,又惊又累过了一夜,竟然在堂子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掌柜姐姐她是死了吗?”有一个小肉爪子戳了戳长宁的脸。
大清早起,听到这样的问候,真是……
长宁满脸黑线揪住那小肉手就往嘴里塞!就听得有个小东西在耳边咯咯咯笑得像个小铃铛。
“小东西,你怎么进来的?”长宁揉了揉眼睛,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小丫头昨天闭店没吃上棒棒糖,惦记一天了,今天我刚拆了块门板,她就挤进来了。”习音坐在小板凳上,正在挑拣豆子。
见长宁头顶鸡窝坐了起来,困得眼睛眯着缝缝,睁不开。而那个小豆丁,还在一戳一戳与长宁嬉戏。
正抱着小家伙举了个高高,习音从柜台上取了根兔兔棒棒糖与小丫头,那小丫头果不其然认糖不认人。甜甜地唤着姐姐,摇摇晃晃鞠了个躬,抱着棒棒糖就跑了。
“公主,王妃走了。”习音惋惜一声。
“什么时候?”长宁一愣,昨天晚上遥生不是还坐在她的褥边不肯动么?难道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低头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薄被,长宁晃神。
“天刚亮就走了。”习音又坐回小凳子上继续挑拣豆子,“去我屋敲了门,把云芝姐姐叫起来一起走了。”
说着习音指了指卸开的门板,“王妃说你睡得迟了,要我迟点叫你,那不,走的时候,被小丫头钻进来了?”
“走…走了?”长宁抱了抱薄被,才一起床,又垮着脸泄气,“就没说别的?”
“没了。”
“没了?”
“没了啊…”习音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了,却心底里觉得长宁怪扭捏的。
长宁收拾好衣衫,心里空落落抱着被褥回了房间。将被褥撂在桌上,心头一酸,又栽去榻上,抱着枕头闷闷地不肯动了。
长宁心中已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要远离苏遥生,可现在她终于如愿把那个人撵走了,又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失落?皱着眉头看了看昨天被握着的那只手,长宁闭上眼又摸了摸自己头顶。
很烦躁,一边难以适应遥生的接近,一边又因为那个人不打招呼的离去觉得委屈。
长宁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对!简直就是有病!气鼓鼓将枕头狠狠柔进怀里,却又委屈的直掉眼泪。
敲了敲房门,习音看见长宁别扭的样子,也觉头疼,“不吃早饭么?”
“不吃!”
“今天也不开店了?”
“不开!”
“谁来也不接待?”
“……”
看着长宁怄气,习音故意唏嘘一声,“那我去封门板。”
长宁气鼓鼓翻腾起来,目光幽怨盯着习音犯不上来话。人还是脾气又臭又倔强的长宁,可显然习音昨天在柴房没白讲,长宁总会想通的,需要什么渴望什么,她一刻都不曾放下,只要不再逃避,习音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照常开了店,可没想到的是,长宁的脖子出了问题,寸步不离,守着柜台,那脖子探得老远,进村出村就这么一条大路,哪怕就是门口有一只狗犬吠,长宁也要伸长了脖子探上三探。
魂不守舍,人家客官结她八钱,她倒找人家五钱。被看不下眼的习音呛了几句,臭脾气又上了来。
刚下完雨,地上湿漉漉的泥泞,她倒好,非要晒香料!
“好公主!”习音也真是服了这位主子,“奴怎么说也是大老远从沛州给您背回来的!您这雾蒙蒙的天,不是糟蹋香料么。”
“昨…昨天踩碎了,今天不捡怎么用?”这一说还挺有道理,长宁气鼓鼓一仰脑袋,好说歹说,倔成了一头驴,“今天晒!就要今天晒!必须现在就晒!”
说她是晒香料,可真坐去门口了,又抱着袋子不动弹了。手里抠抠捡捡就那么几块,痴痴望着路东发呆,一会挎着脸生了气,又扭头望着路西希望重燃。
让她安生坐
下吃饭,她可倒好,张个嘴,饭全喂去了狗肚,洋洋洒洒掉了一桌子。
终于习音生了气,忍无可忍将筷子拍在桌上训斥:“门头挂了猪肉?你这吃个饭也吃不安生。别人吃饭,那是拿菜就饭,你吃饭倒好,拿门下饭!”
长宁一听,委屈巴巴又缩了脑袋吃饭,看了看习音一言难尽,心虚又夹了两筷子菜入口。
头一天,浑浑噩噩。
第二天,如坐针毡。
到了第三天,习音望了望门口永远也捡不完香料的长宁,彻底干瘪了,一动不动,满脸绝望得像个怨妇。
到了下午,习音拍了拍头杵墙壁的长宁,见那人沉痛的苟延残喘,哀叹一声表示人还活着,习音斜身望了望门外,“我怎么看着对面那人那么眼熟?”
“谁——”长宁的声音沧桑的就像一块破朽的烂木头。
“唔…像云芝。”习音嘀咕了一声。
长宁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外望去,就看见对面那家二楼的小铺子外,好像真的是云芝坐在门前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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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神秘邻居
习音偷偷抿唇,看着长宁之前还是垂头丧气的样子,瞬间就恢复了精神。
对面那女子梳着和云芝一模一样的发式,可垂着脑袋看不真切。长宁激动坏了,伸着脖子使劲探,努力确定她的身份,可那女子许久都不知道抬一下头,怎么行?
正觉着胳膊怎么晃了晃?习音莫名其妙低了头看着柜台。
就见长宁脚踩墙壁,上半身使劲探得老远,整个人都横在了柜台上。那柜台被撑着晃了晃突然就发了分尸前的警告。
“喂!”习音脑子反应过来,可身体却已经随着柜台的重心倾倒。本来打柜子那会儿,长宁的手艺就马马虎虎,做出的桌凳,没一个是稳稳当当的。做了个衣柜还是个歪脖子衣柜,这柜台更是做的马马虎虎,哪里经得起她这么摇晃?!
云芝正将有虫眼的菜叶子撕掉,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公主!!!”
抬起头去看,就看见柜台歪歪斜斜地斜倒,而长宁就像条腾云驾雾的死鱼,笔挺笔挺随着柜台英勇摔了个大头朝下!
“哎呀!”云芝着急站了起来,菜箩骨碌碌滚到土路上,就看见对面的小店里“轰”地一下尘土飞扬,像是打破了不少碗碟,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云芝三步并做两步,跑去小店门口观望。就听得尘土里传来阵阵咳嗽之声,再看看那两人,一个面朝下,一个面朝上,摔在一地狼藉里,是熟悉至极的公主作妖风格。
“你自己打的台子,你心里没数么!咳咳咳咳…”习音怨声连连。
太土了,云芝可不想进去,不一会就看见两个土哄哄的人出了小店。一个抱着后脑勺幽怨,一个捂着额头委屈得直哼哼。
忍了半天的笑,云芝好奇开口,“你们这又是耍的什么把事?”
“真的是云…咳…嗯…”长宁看到店外那个姑娘真的是云芝,心里高兴,可面上却又想故作深沉,灰头土脸清了清嗓子佯装漠不关心,“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