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生忙从长宁怀里起了身,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
“没有没有,骗你的。”长宁嬉笑,是因为长宁看着遥生担忧,又不忍心了。她不能总是害遥生提心吊胆,所以本是开口撒娇的一句话,才一出口就后了悔。
那条手臂真的不能碰,遥生伸手去触,长宁敏感地收了收手臂躲开。那条手臂,不受身体控制,此时更是抖得厉害。长宁是这样的,她怕疼,所以受了伤的时候,会害怕,不敢让人碰,生怕会更疼,躲了便是真是痛了。
看着长宁皱眉闪躲的样子,一抬眼,可怜兮兮的惨样落进了遥生眼中。
“是我连累你了,我太笨上了别人的当。”
“遥生竟然也会说自己笨?”长宁虚弱地笑了起来,倒像是听见了一句什么不得了的话,全然不打算认真对待遥生的道歉。
遥生气结,干脆止了言语相当不满地瞪着长宁,“你敢说我笨?”
“我???”
长宁咋舌,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心里苦,求生欲令她急忙认错,“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恨死了眼前的蠢狗!
也爱惨了那个不管不顾的傻子。
扶着长宁后颈,一个热切的吻突然而至,长宁也乖了下来,她很累了,早就没了力气伪装。这一吻绵长且温柔,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疯狂不止的思念。
再睁开眼,见长宁的目光里满满的宠溺与无法割舍,那人忙弯了弯眼睛,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了莫名地悲切,长宁伸手缚紧了遥生的腰际,“不够…”
一吻情深不够,遥生却舍不得长宁疲惫,稀碎的吻纷如雨至,一遍遍确认长宁眼中的爱意,一遍遍纵容着她的贪婪,直到她眼中的怅然若失全部散尽,目光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那个害怕到浑身发抖的长宁,终于从遥生的吻里得到了足够多的安全感,长宁才静静埋在遥生怀里,抱了个够。
“从今天以后,我就有娘子了。”长宁躲在怀里,声音闷闷。
遥生抚摸着长宁的后颈,看那人冒傻气。
“我以后就是一家之主了!”长宁嬉笑,仰起头目光中星辰闪耀,“我要好好努力了,要保护好我娘子,今日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再发生!”
“不必强勉自己。”遥生控制不住自己浅皱的眉头,扶了垂落的发丝,低头又在长宁的唇上浅尝辄止。长宁羞红了脸,在遥生的目光之下,无处可躲,又钻进遥生的怀里不肯露面。
无奈而笑,遥生用力圈紧长宁,“长宁,我想我可能再也不舍得放开你了。”
“别放,为什么要放开呢?”长宁在怀里蹭了蹭,“一辈子都别放,求之不得。”
这一天,从极喜到极悲,再到侥幸逃生,两个人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也不知究竟过了有多久,终于,当久久守候在城楼之下的兵士们望着惨兮兮的两个人牵手而下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军士们的目光灼灼,看看长宁含蓄而笑与众人点点头,大家激动地欢呼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两个人,没敢耽搁太久…
“别去了,跟我回家。”遥生牵着不知安分的长宁头痛不已,明明刚刚还是静静依偎,此时
又闹了起来。
“不行,就算簪子已经坏了,我也必须要寻回来。碎玉也是玉,若是被别人捡走了,就没有了。”长宁泄气,要知道是那么个结果,就应该听那个臭道士的话,不要带着簪子参加婚礼。
两人想起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约而同都在思考一件事,就是那个腾空燃起,金光四射的锦囊,不知不觉间都陷入了沉默。
云溪说长宁跟了她,就是九死一生,那个锦囊遥生认得,是她在云溪观里不曾带走的锦囊。也不知道长宁什么时候接触到了那个人,可今日的结果也确实如云溪所预料的那般,那她终于得到了长宁,会不会却是害了长宁?
而此时沉默的另一人也才思考,那个锦囊长宁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她在婚礼上从未佩戴过,符咒被她扔掉,而锦囊,也被她放在一个匣子里保管。今天出了这样的事,锦囊怎么就会跑到她的身上来了?确实是那个臭道士在搞鬼,可如果不是那人作祟,她今天是不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暗暗下定决心,背着遥生,偷偷安顿与迟迟赶来的安常侍,要他在城楼下寻找到断簪,还有要仔细找找可有烧剩下的锦囊,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命安常侍速速派人前往云溪观查清楚那个臭道士的底细。
余下的事…
长宁扭头望了望公主撵中的遥生,见那人敛着眉头匆匆转开视线,长宁含笑抿了抿唇,剩下的,便是要安抚好她的宝贝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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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重新洗牌
安排了今晚的值守事项,长宁扶着手臂准备登上公主撵。因为今晚的场场惊心动魄,此时脚下的每一步都倍感煎熬,扯得浑身痛楚。才抬了步子登上撵凳,人一晃,又仰着摔了去,亏得众人眼里手快,伸手接住了长宁,也是被吓得哄声连连。
“没事没事,我就是腿软了一下。”长宁望着众人,着实狼狈。
“长宁。”寻着声音扭回头相望,见遥生目中紧张,不知什么时候也冲到了身边。
“啊呀!好了好了,不要围着我!你们这样,我娘子都被吓到了。”长宁从人群中仓促爬起,忘了手臂不便,侧身撑了一下,猛然吃痛,疼得长宁护着胳膊就要跌倒。却跌进了遥生的怀里。
“还要逞强?”遥生皱眉护着长宁,抬手替那人理好凌乱发丝,看着长宁安然含笑,却看得遥生心中酸楚。在大伙儿的帮助下,将长宁扶上撵车后,由着重兵护送,两个人回到了长宁府。
安抚照料,遥生一路暖着长宁的手背。她本想翻开来看看那人掌心伤得重不重,可奈何长宁一直不肯,紧紧攥着拳头,倒是对遥生分外的警惕堤防。
“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遥生无奈至极。
“不重不重,我的手我能不知道么!”长宁故作轻松,血肉卡着刀刃,怎么可能不重?可她怕遥生见了害怕,宁愿骗着遥生放心。
遥生看着长宁一脸心虚的表情,心中感叹,也知道那人总是个不擅长说谎的呆子,“我看看。”
“遥!遥遥遥生!!!”长宁挣扎着收了受伤的爪子。
眼看着那只手挣脱闪躲,正要较劲,却听到长宁别扭至极,试图岔开话题。看着那人如何也不安生,遥生沉了脸色却没再有强求的意思。
“你冷不冷?”长宁揣着爪爪藏了起来。
遥生叹息,又去怀里拉扯,只见长宁的表情怪异,越过遥生,怔怔望着撵车外的景象,感觉长宁不对劲,遥生莫名其妙问了声:“怎么了?”
“家…家……”长宁失神站了起来,目光失了焦点,站起时,失了分寸,“咚!”一声撞在了撵顶。
空气中散发着焦炭的气味,遥
生一直坐在背着长宁府的方向,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感觉长宁府该是出了什么事,遥生忙转过身相望,神情也跟着凝固住了。
长宁府虽然不见明火,可四面八方还冒着烟气,匾额被熏得发黑,门头也被烧了一半。
听闻献平君回来了,府上的家丁近卫们,相互掺扶着出府相迎,而在府外,此时百姓们也都哭丧着脸,垂头久跪。
“主儿,奴们没守住长宁府,也没保护好王妃…”开口的,是那个之前与长宁求救满身伤口的侍卫。
百姓里也陆陆续续有人发出了哭声,春暖本就物燥,长睿带人杀至府上时,到处放火。今夜又起了晚风,那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众人根本反应不迭。待百姓们赶到,这火势已烧了半座长宁府。没能保护好长宁府,大家心中都是愧疚,无言相对,这才在府外通通跪着谢罪。
“别…别跪着啊…”长宁步子虚晃无力,下了撵车,一时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府上伤了几人?百姓可受牵连?”遥生跟着下了马车。
“府上多是受伤的,公主早有准备,老弱妇孺多已提前避开,剩下的也都内里套了铠甲。尽管如此,也没了十几口。”府上虽然承受了一场重创,可大家都是训练有素,并未因此就慌得没了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