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蓝的笑容很微妙:“但是呢,我昨晚还听说,再过几天他们还是会回来举行婚礼,幸运的话,看在你可能成为他后妈的份上,董事长应该会带着你,亲眼见证他们的婚礼。毕竟培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儿子,也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略施惩罚之后,该履行的义务还是得履行。”
苏樱本来想反击的话,在听到他后面的内容后,一点点咽进肚子里,垂下眼眸,不去看他那刺眼的笑容。
程少蓝为戳到她的痛处而沾沾自喜,只是这种欢喜只过了一瞬,就演变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从口腔蔓延至他的心脏,一跳一停之间,疼得他呼吸不畅。
忽而,他又唾弃自己,不是不爱她了,为什么还要被她左右呢,明明从始至终的受害者都是他,他一心一意爱着她,换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惨烈的代价,这个女人就是他生命里的灾星,她不让他好过,他又凭什么要放过她,既然这种痛是他无法控制的,那么就拉着她,一起疼痛致死吧,这样才显得公平。
“怎么不说话了?表面逞强装无所谓的模样,就像充了气的球一样,只要轻轻一扎,很快就会破碎,毕竟,你的内里是空的,是不是?”
挡在中间的保镖莫名成了一堵隐形的墙,他能感受到两人之于他前后所传递过来的仇恨和气焰,不禁稍稍觉得一丝尴尬,此时感觉到苏樱不太一样的气场,他微微偏头询问:“苏小姐,我们要走了吗?”
苏樱还没回答,程少蓝抢先道:“急什么?你没看到,我们的旧还没叙完吗?董事长身份特殊,他所给予的承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她这一去,命运堪忧啊。”
苏樱抬眼忘他,他充满讽刺的眼眸无一不再提醒她,被高治雄盯上,她已穷途末路,即便沦为他的玩物,局势也不会就此辗转。
“苏小姐不会以为,伺候董事长之后,就可以依附他,再次夺得星盛集团了?再来报复我们?”
他自问自答:“千万别把事情想象得太美好,董事长是不允许一个不安全的存在打扰他们一家人乐其融融的生活的,被玩腻之后,说丢就丢,但也万万不会再给你与高衡接触的任何机会,真是可悲啊。”
苏樱忽然问:“难不成我刚才误会你了,你今天特意来是想要救我?只要我忏悔对你做的事,你就替我向高治雄求情,请他放过我,并且带我走,是吗?”
程少蓝闻言怔了怔,望向她的眼眸变得幽深且有那么一点迷茫,只是那点迷茫在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之后,只剩下熊熊的怒火和恨意,他一扯嘴角:“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不要脸的贱货而已,又怎么值得我多此一举,我只为你即将面临的命运期待不已。”
“走吧。”苏樱耐心地听他说完,站直了虚靠墙的身体,对保镖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往门外走去。
程少蓝还不想就此放过她,欲要再拉住她,看她露出痛苦的表情,保镖适时挡住了他的动作:“董事长交代过,一切以苏小姐的意愿为主,如果程总再纠缠,势必成为我工作的阻碍,那么有得罪到程总的地方,就请谅解了。”
院子里除了程少蓝的车子,还有一辆久候多时的黑色轿车,司机看到苏樱走来,快速下车来,为她打开后座车门。
程少蓝不岔地瞪了保镖一眼,眼睁睁看着苏樱就要上车,两人之间好像就要从此永别一样,他不甘地在后面喊道:“你还没回答之前的问题,有没有后悔过?”
苏樱头也不回地坐上车,对他的喊叫恍若未闻。
他忽然癫狂又兴奋喊到:“苏樱,你会后悔的,后悔你曾经做过的一切,后悔地看着我幸福地过下去,我就要和朱珠结婚了,你知道的,既是门当户对,她又那么爱我,我会好好地珍惜她,活在你所不能仰望的世界,而你,将会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仰望着天空,忏悔你所做过的恶行,闻着臭味痛苦不堪地活着直至死去。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是我亲手把你送到阴沟里的,是我,一定要恨我,好好地恨我,因为,我也非常非常地恨你。”
保镖见司机为苏樱关上了车门,才从门口离开,走到车子旁,自己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程少蓝好像把压在心里的怨气都喊了出来,瞬间觉得轻松不少,他跟随着保镖出去,没再做疯狂的举动,只是盯着车窗紧闭方向,满眼冷漠。
车子微微转了个弯,从他面前经过,眼看就要离开,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苏樱微笑的脸:“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这么做,并且要做得非常绝,绝到你们没有丝毫反击之力,只能在我手中苟活,我轻轻一收拳头,就轻轻将你们捏死。至于你说我会像阴沟里的老鼠。”
她摇了摇食指:“这你就小瞧我了,我不喜欢老鼠,也不喜欢阴沟,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请相信我,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一定会让你再吃一次苦头,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不过现在嘛,你得承认一个事实。”
程少蓝微微抬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隔着车窗,苏樱往他的方向凑近了一些距离,以让她看清她的嘴型:“我是你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少蓝哥哥。”
第八十二章
程少蓝呆滞地看着车子消失在院落里,这才低头嗤笑,只是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风吹来,脸上有些凉,他伸手一拭,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这算她第一次亲口承认,也或许是最后一次,但之于他来说,真正的小樱早就死了,死在了很多年前的事故里,经历了多年自欺欺人的妄想后,再没有比此时更清醒地承认。
眼睁睁看着她即将沦为别人的玩物,后悔对她的报复吗?
他扪心自问,多日未见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是有点儿的,即便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她做过那些不堪的事,仍然压不住心里那份对她的极度不甘,跑过来想看她落魄而对他忏悔的模样。
然而,她那副鸭子死了嘴还硬的态度,实在让他恨到极点,最终,一片真心被糟蹋以及家庭惨遭变故的怨恨拉回了他所有的理智,把他的那一份有点儿彻底粉碎得无影无踪。
而且,从他找高治雄帮忙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她对他残忍至极,他又何必对她心软。
他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身仔细浏览这幢承载着他童年快乐回忆的别墅,视线最终停留在属于她房间的窗子上,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对自己发誓一般,坚定道:“苏月葵,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以后我将站在属于我的高度,俯视你作为苏樱这个身份做了错事而被人惩罚践踏的尊严。”
同时,他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曾经以后,他要好好爱朱珠,只有她那份纯粹又真挚的爱才值得他好好珍惜并且精心养护。
苏樱没有回头,脸上的笑容在离开院子驶向高宅的时候,再也绷不住,立马垮了下来,她嘴唇紧紧抿着,盯着手上的小包眼神明明灭灭。
这是位技术娴熟的司机,开车又快又稳,十分钟不到,车就驶入了高家宅院。
迎接她的仍然是那位年长又有职业素养的管家,亲自上前为她打开车门,客气地请她下车。
苏樱对上他礼貌的微笑,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扶着车门自己下了车。
车就停在别墅门口,一下车,哗啦啦的喷泉声就萦绕在耳边,声音特别清脆,她顺着喷泉的方向扫去,院子里的花圃在万物即将凋零的深秋仍然开得热烈,紫色的薰衣草,鲜红的玫瑰,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个宅子的豪气和威严。
前几日在门口等待的情形仿佛昨日,没想到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入高宅,凉风吹来,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轻轻扶过,自嘲地弯了弯嘴,这才迎上管家的目光。
管家极有耐心地等待她这一系列观赏的慢动作,见她看来,这才伸出一只手臂,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苏小姐,在见老爷之前,我带你去见个人,是老爷送给你的见面礼,这边请。”
见个人?见面礼?
领教过高治雄这些天的作为后,苏樱预感到这不会是一份好意。
她面上不解地看向管家,心跳却为自己的预感不自觉地加快起来,回想程少蓝刚才那番话,她不禁猜想那个人是否是受了惩罚的高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