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她说什么?”
“打到他嘴软为止。”
李全眉头一紧,随即面容舒展,笑出声来,“他被打死了,什么都没说?”
秀莹:“没有说对公公不利的话。”
李全:“哈哈,好奴才,只可惜就这么死了。秀莹啊,如今冰泉宫中无人,杂家只能托付你了,好好干,别让杂家失望,到时候杂家才好在太后面前提起你啊,知道了吗?”
秀莹眼睛一亮,“多谢公公,奴婢不敢离冰泉宫太久,这就回去了。”
李全:“别急。”他从袖口中摸出一对儿玉珠,“这东西在宫中用不得,置换了银两给自己买个好的,女孩子家家,打扮一下才好看。”
秀莹想接又不敢,假意推辞一番,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唐瑶躺床上时,满脑子都是小桂子惨叫的声音,那人就在和她一墙之隔的殿外被打死的,是她下的令。
越想越头晕,心里打冷颤。
就那么浑浑噩噩的睡着了,等该传晚膳也没有醒来。
传膳太监到冰泉殿外,见守在门外的秋月和夏荷,忙上前问:“两位姐姐,都这个时间了,娘娘吃点什么啊?”
今日小桂子被当众打死,满宫奴才都心惊打颤,怕自己伺候不周,那板子也落到自己身上。
秋月:“我进去看看吧?”
夏荷点了点了头,秋月轻手推门,慢慢地走进去,到寝殿才发现唐瑶没醒来,她站在床头边,轻声喊道:“娘娘,娘娘。”
唐瑶没有反应。
夏荷觉得事不对,低头凑进唐瑶,“啊?”这才见唐瑶眉头紧皱,额角都是冷汗。
“娘娘,娘娘!”她提高声音喊了两声,唐瑶还是没醒来。
秋月连忙跑出去,对夏荷说不好了,夏荷赶紧小跑进来,看见贵妃娘娘的状况,心里也紧张。
贵妃是冰泉宫最大的主子,她一倒下,底下的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秋月吩咐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耽搁了,贵妃娘娘有什么事,唯你是问。”她转身对夏荷道:“你在这里照料,我去请皇上。”
夏荷点点头,“你快去。”
……
李奕三日没上朝,经中书省送来的文书都堆在案桌上。
一道文书送到他这里来,不知经过了几人手,给他看的事要么是假的,要么是无足轻重的。他知道这些,却还是一个个把它们翻完。
德祥为他研磨伺候,殿中静悄悄的。
有人传话到德祥耳边,德祥听罢一顿,忙朝高台之上的皇上那里小跑去,“皇上!”
“何事?慌慌张张。”
“冰泉宫的宫女秋月跑来,说贵主子身体有恙,昏睡不醒,请您去看看。”
李奕倏地眉头紧皱,一下撂了笔,“去冰泉宫。”声音有些紧,边走边问,“好端端的怎么昏睡不醒?请太医了?”
他在她那三日她还活泼,今天早上还有精力和他斗气儿,怎么转眼就病得醒不来?
秋月紧步跟在他们身后,“回皇上话,奴婢来时已请了太医,娘娘午后说要一个人待会儿,把伺候的人都赶出来了,午膳也没吃就去睡了,一直到方才,奴婢进殿瞧娘娘,才发现娘娘身体有恙,怎么叫都叫不醒。”
“午膳为什么不吃?”
“……午膳……”秋月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说贵妃娘娘打死太监的事,后宫妃子残暴可不是好名声,皇上若知道主子能下这种狠手,还会宠着主子吗?
“说话!”宫中的奴才都有这个毛病,话要说不说急死人,李奕最烦这点,尤其,现在是什么时候。
秋月和可抵不住九五之尊的怒火,不敢再犹豫,道:“午膳时,贵妃娘娘处置了个奴才,将人……将人打死了。”
李奕眸色一变,没有再问秋月这件事,反而加快了步子。
“什么时候病的?”
秋月:“……奴婢不知。”
李奕:“怎么伺候的?主子病了都不知道,还能让你们干些什么!”他声音严厉而威严,吓得秋月胆颤,秋月颤着声回道:“奴婢该死。”
她勉力才能跟上李奕的步子,德祥是个老人家,比不得小伙子健壮,也走得气喘吁吁,若是平时,他还能劝皇上慢些,这个时候,他还是识相的闭嘴吧。
第10章 皇上更艰难
李奕匆匆进殿,守在唐瑶床头的夏荷赶紧站起,行礼问安,李奕挥手止了她,怕惊扰床上的唐瑶。
他迈步上前,坐在唐瑶床侧,绷着脸看唐瑶。
唐瑶睡的不安稳,脸通红,眉头紧皱,头发被虚汗打湿。
这不用太医看他都知道情况有多不好。
李奕抬手摸摸唐瑶的额头,滚烫的,他的手顺着她的脸侧划下,脸也是热的,他的眉头皱紧,“太医怎么还没到?去催。”
不过一下午没见而已,竟能病成这样,李奕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心有点沉。
夏荷拿沾了凉水的帕子给唐瑶敷额头,李奕知道这是高热常用的缓解法子,没有出言制止,只静静的看着,眸子黑漆漆的,看着沉郁可怕。
等太医的这段时间过得极其缓慢,皇上坐在贵妃床前一句话不说,伺候的奴才也不敢出气,提着心吊着胆,静静地站在殿中等传候。
德祥出去再问太医到了没。
小太监回他,已经派人去催了。
凭唐瑶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头,太医院绝对不敢怠慢这位贵主,之所以来的迟,是因为太医院比御乾宫远些。
德祥又回殿里去,只觉得这气氛压抑的可怕。
“所有人都在宫中,你们的主子都病成这样了,才有人发现,到现在,还看不见太医的影子。”李奕声音不大,但殿中实在太安静了,他的声音被听的一清二楚。这话里似乎不带什么情绪,可却把奴才们吓跪了。
“这顿罚先欠着,等贵妃好了,一个板子都不能少。”李奕面无表情道,音里虽不带雷霆怒火,可有天威,只一句话而已,甚至比贵妃打死小桂子都让人害怕。
奴才连求饶都不敢求饶,要不是皇上不许人吵到贵妃,他们还得回一句多谢皇上饶他们不死。
太医终于到了,看见皇上一惊,连忙跪下,李奕面露不耐,“行了,快来看诊。”
“是。”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没有什么冒犯天颜之类的说法,太医该看唐瑶的脸还是要看她的,这一看,心里又是一惊。
别是什么不好看的病,皇上在这儿呢,要是大病,他可完了。
太医给唐瑶把了好大一会儿,渐渐放松下来。
他把的时间越长,李奕面色越难看,等他一放下手就赶紧问:“贵妃怎么了?”
“回皇上,贵妃娘妃眉头凝皱,面色苍白,发虚汗,脉数有力,血行急,邪热鼓动,生高热。”
“朕看得出是高热。”
太医又连忙道:“许是情绪不稳,受惊过度导致,多加修养调理,少劳心劳力,待心火散去,便可无碍。”
情绪不稳,受惊过度。
李奕想了想,过了会儿问:“现在怎么办?”
“臣给娘娘开退热的方子。”发热也有好几种类型,风寒引起的,或是心情不佳引起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只能治看得见病症的,心病要心药医,那不是他治得了的。
夏荷笔墨伺候,太医写下方子,她跟着太医去拿药,唐瑶身边换秋月伺候。
秋月正要把唐瑶的手放进被子,李奕看到了,连忙将她的手拿过来。
李奕盯着她手上烫伤处,秋月立马回道:“娘娘被小桂子冲撞,烫伤了手。”
只一句话,李奕就猜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傻,真烫着自己的手,这罪谁受?李奕想摸摸那里,手都快碰到了,停住,轻轻地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一个奴才罢了,不值她一根指头金贵,还把自己吓成这样?她不是最胆大了吗?得罪他都不怕,怕罚个奴才。
他想起她在自己面前卖弄胡闹的样子,也想起她弹琴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看她昏迷不醒的样子,无法把前两种和后一种联系起来。
总以为她是最大胆最浑身都是劲儿的人,从没想过她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李奕有些不解,却知道这个罪是带他受的。
他俯身摸摸她的脸,神情复杂。
秋月在唐瑶床榻伺候,李奕站起身走到书桌边坐下,让德祥取本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