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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姜的助理很快送来了乔疏烟。按照文浔的叮嘱,她从头到尾一身低调淑女的运动装束,该包的地方包的严严实实的,手里还提着一只黑色的方角商务手提包。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
乔疏烟走的不快不慢,侍者领着她穿过大厅时,乔疏烟还在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
文浔换好了衣服,准备穿过大堂去一号馆找文将益,刚走几步,就顿在了原地。
三米开外的地方,女孩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套装。
两个女人都年轻身材姣好,不过和乔疏烟比起来,文浔冷白色的皮肤与完美到没有死角的脸颊更具备碾压式的优势。
两人面对面站着,乔疏烟是小家碧玉的亲和力,文浔则是生人勿近的矜贵气质。
文浔蹙着眉头,从头到尾打量着乔疏烟,目光从对方的鞋子落到了她的上衣上,然后倏然冷笑着出声。
大堂里人人都知道文浔的身份,她这一声冷笑让周遭人都竖起了耳朵。
乔疏烟一脸无辜的愣在原地。
“GM的这套衣服是今年春夏新款,国内门店还没有卖呢,我托朋友直接从总部邮过来的。”文浔歪着脑袋,轻轻卷着自己的长发,慢慢的说道。
这一番话已经足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坐在大堂水吧角落的文锋本来在给自己灌果汁醒酒,一看到文浔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打量这边的动静。
“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乔疏烟开口,想要绕过文浔离开。
文浔伸手拦住了乔疏烟的去路,眉眼冷了下来,冲着一旁的侍者说道:“蓝山高尔夫球场的定位是什么你们记得么?”
侍者哪敢说不,点头弯腰:“二小姐,记得。我们面向江城最尊贵的客户群体,力求提供最一流的服务……”
“既然是这样,那这种穿打板冒牌货的人是怎么放进来的?我出国几年竟然不知道蓝山开门做生意,阿猫阿狗都可以放进来的。你们这样让其他正常客户怎么想?”
乔疏烟脸红一阵白一阵,但一时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乔疏烟身后的助理模样的男人倒是沉不住气了,用手指着文浔的鼻子就开骂:“你谁啊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穿打板货谁是阿猫阿狗!”
男助理显露出攻击力的同时,文浔身后两个保镖就冲了过来护住了她。
“Bruce!”乔疏烟制止了助理的出言不逊,扭头又看向了文浔。
“这是我的VIP卡。如果您是蓝山的经营者,可以现在就去验证一下卡面的真伪。”
乔疏烟把卡片递给了文浔身边的人。
文浔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这张铂金卡消费基础一百万一年,上不封顶。整个江城持有的人不超过二十位。这么看来,您是我们的常客?”
乔疏烟不卑不亢:“第一次。我们也是约了客户来谈生意的。如果这位小姐对我的衣品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但是今天我是公事出差,还请您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
文浔抱着胸还想说什么,身后传来了文将益的声音:“阿浔,别胡闹。”
文浔转过头去,换上了一身白色球服的文将益拎着自己的装备走了出来。他常年健身,身材保持的不错。黑发染的一丝不苟,穿上运动装,看上去说是四十出头也有人信。
文将益有些严肃,但目光落在乔疏烟身上时,瞬间柔和了不少。
“爸……”文浔想要争辩,文将益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
乔疏烟清楚的听到了文浔喊对方“爸”,眉眼间闪过些错愕。
他走到了乔疏烟面前,款款笑了一下:“乔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乔疏烟在文将益面前仪态礼仪都拿捏的很好,她轻柔一笑:“哦,是文总。还要多谢您给的贵宾卡,今天我们要见一个挺重要的客人,解决了我们接待场地的燃眉之急。”
文将益一扬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还特意嘱咐了值班的经理把几个人送去最好的包厢里。
乔疏烟抬手,优雅的看了一眼手表:“感激不尽,下次请文总喝茶。我先去忙了。”
说罢,好像根本不把刚刚文浔的刁难放在眼里似的,领着手下优雅的离开。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文浔迅速向乔疏烟的黑包里丢了一张纸条。
角落里的文锋,坐着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这一幕。他目光再次落在文浔云淡风轻的侧脸上,眼里流露出了玩味的笑。
直到乔疏烟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文将益才把目光收回。他看了女儿一眼:“怎么年岁大了,反而不如从前懂事。不管是什么人,进门就是客人。”
短暂的风波过后,大堂里的人谁也不敢驻足围观文将益训女儿,立刻都各忙各的去。
文浔别别扭扭的解释:“爸爸你要是早说这是你的相识,我就不会为难她了。你不知道,我在国外最看不起的就是包装的富丽堂皇到处混圈子蹭party的假名媛了。”
文将益点了点她的鼻子:“人家乔小姐是正经金领,事业型女性,怎么成了假名媛了。”
文浔撒娇的靠在他肩膀上岔开话题:“爸,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那这样的话,那我也要做事业型女性。”
文将益忍不住笑:“在国外三天两头上杂志封面,买手店开了五六家,大牌追在你身后求合作,开个网页哪儿哪儿都有你,还不算事业型?”
文浔一本正经拍了拍自己的包:那里头,放好了文将益给她的嫁妆。
“时尚圈的东西都是浮云,花花世界而已,而且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我也有本钱了,要好好筹谋未来才是。”文浔亲了一口文将益的侧脸,“四体勤、事生产、挣富贵、存傲骨,这是挂在您书房里的碑帖吧临摹吧,女儿谨记在心。”
文将益被她逗的笑出了声音,眼看着文浔要走,他紧走了两步:“嘿,又去哪儿?不是约了和爸爸打球的?”
文浔摆摆手:“下次哦,我今天去挣家业了!”
文将益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离开,挠挠下巴,无奈的笑。
身旁的侍者低声问:“文总,还去开一号馆么?”
文将益叹了口气,没有女儿陪着,自己打球也没劲。他的目光扫向了电梯的方向:“对了,刚刚那位乔小姐是去了哪个包房?”
……
离开了高尔夫球馆,文浔脸上那种天真烂漫的笑消失了。她独自回到了车里,坐下后迫不及待的低头去看手机。
五分钟前,乔疏烟在三人群里发来了消息:这一串是什么?
文浔回复:背熟了以后烧了。
乔疏烟:好的。
陶姜:文将益上楼去了。大概率去你们的包房,准备一下。
乔疏烟:OK。
文浔盯着陶姜的话看了三遍,心里涌起万般复杂的情绪。
呵,果然她一离开,文将益就一秒钟坐不住的要去找乔疏烟了。
文将益不是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自由之身是靳家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而开庭后,这自由的沙漏也会分分钟流逝干净。
文浔只是纳闷,从前在她心里那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父亲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昏聩懦弱。
牢狱之灾的斧子悬挂在脖子上,这紧要关头,他不是去和卢意拼抢集团掌控权,不是去找律师团商量如何洗清罪行,满脑子想的还是怎么去勾搭新欢。
这还是在她母亲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文家未来岌岌可危的情况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堡垒从来都不是从外部被攻陷的。
男人堆里,多的是没心没肺的混蛋。
文浔很想大骂一句或者踢点什么泄愤。她深呼吸了几次,再次回到了聊天页面。
文浔:@烟,这几天就可以收网了。不过不要太操之过急,等他明确的信号。
乔疏烟:没问题。
把消息发完,文浔捏着手机闭上了眼睛。
她当然不急着去打理那笔嫁妆,她要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就在这空档,她的车门被人大力拉开,冷风一下灌了进来,还混着男人身上浑浊的酒气。
文浔睁开眼,面前,是赤红着眼睛对着自己笑的文锋。
文浔看向了文锋的身后,空荡荡,就他一个人。显然,他是伺机而动专门逮住了落单的文浔。
她捏住了手机侧面的按钮,回忆着快捷键的顺序,手机“嗡”的一声低鸣后,被文浔放在了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