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枝头,万家灯火通明,远远看出,似是星辉洒落人间,一片璀璨夺目。城市的夜色里无半颗星星,倒是一座一座城市在夜幕里连成一片星河。
十里长街市井连,夜市千灯照碧云。
白色的路虎缓缓停在边晚娱乐会所前,阮承安侧身,伸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他笑道:“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早点。”
阮清晏弯了弯唇,“嗯。”
她打开车门弯腰下车,朝阮承安笑着道了声再见,车子便扬长而去。
阮清晏侧身,望着长街,她倏然想起范仲淹的《御街行》里的一句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她抬眸望着上面的牌匾,着边晚二字。很少有娱乐会所取的名字有几分古风,又似是名字,一看便知是他的风格。她忽而笑了,眉眼微弯,想起一段过往。
大抵是夏夜,男人望着夜色,勾了勾唇,“清晏,你知道吗?夏目漱石曾把 “ I love you ” 翻译成 “今夜月色真美” ,那……你知道他又如何翻译i love you too呢?”
阮清晏配合着他,出声询问:“什么?”
“风也温柔。”或许是想到什么,他语气柔和了几分,笑道:“有位俄罗斯翻译家二叶亭四迷是这样翻译的,他说:我死而无憾。”
那时的他笑的很温柔,却是守着记忆中的少女。
阮清晏回神,兀自笑笑,抬脚走了进去。
……
“班长,你今天要跟阮清晏表白吗?”一男生凑近身来,也没有压低声音,眼里满是八卦。
话一出,周围的人几乎都听见了,笑着起哄说道:“班长,我们语文课代表可是很多人追这,你要抓紧,不能让肥水流外人田了。”
沈南邵平日的校服本就穿的十分吸引人,今日一身私服,简单的白衬衫搭配深色长裤,几分禁欲,却因气质多了几分温和,似是古时世家的矜贵公子。
他笑的无奈,“我有这么明显吗?”
男生互相看了看,有几个女生忍着笑意,佯作埋怨道:“我们平日里的班长可是对女生很清冷,看着温和有礼,就是透着股疏远,不像对语文课代表。”
女生别有深意的拉长了音,“那叫一个体贴入微。”
大家都纷纷打趣,还未等沈南邵再道,门被人推开。
来人不施粉黛,一袭浅蓝色吊带及膝连衣裙,裙边绣着精致云祥样式,精致锁骨格外显眼,掐出纤纤细腰。外罩件一字肩雪纺短袖上衣,皮肤白皙。亭亭玉立的少女,清妍秀致。
阮清晏没想到自己掐着点来的却还是最晚的,她走进去转身关门,而后歉意道:“抱歉,来晚了。”
同学纷纷道没关系,阮清晏不着痕迹打量了一圈,而后走近桌旁,举起杯刚斟满的酒。她看了一下杯里的酒,颜色很好看,似是果酒,笑道:“来得迟了些,自罚一杯。”
言罢,她仰头喝尽。
举止落落大方,让在场的同学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片刻,灯啪的一声灭掉,几层的生日蛋糕被服务员从门外推进。伴着同学唱的《生日快乐》,沈南邵勾唇微笑,微微敛眉,手掌合十,阖眼许愿。
等许完愿就到了送生日礼物的环节。
阮清晏是最后一个送的。
礼袋是长方形的形式,十分典雅,待到沈南邵接到手后被这重量微微一惊。礼袋里装着木制的礼盒,里面放着什么他隐隐有几分猜测,抬眸看向阮清晏。
阮清晏与他对视上,含着几分笑意,“沈南邵,生辰快乐。祝你……”
她话到此,顿了顿,接着道:“祈愿你此生遇良人举案齐眉,长岁无忧。星河滚烫,灯火长明,望你觉得人间值得,此生无悔。”
沈南邵呼吸微微一滞,这段贺词道的太重,而且他看得出,是她临时起的词。他倏然感到手上的贺礼又多重了几分,见阮清晏笑意盎然,他压住心中那几分惊讶,道了声谢。
阮清晏见他眸中几分惊讶,她也不多加解释。贺词是她临时起意的,她刚刚递贺礼时倏然想到昨晚的一段梦。梦中的男人死的太惨,她忍不住心惊,却觉得那男人给她的感觉有几分像沈南邵。
所以她道了一段分量很足的贺词。
不仅如此,沈南邵还是她为数不多的至友。
以后他的路,阮清晏的在意,就是阮家的态度。
一旁的同学望着贺礼,忍不住出声:“可以拆礼物吗?我们很好奇诶。”
当着人的面拆礼物是不礼貌的行为,这要问问送礼的人。没等沈南邵出声询问,阮清晏就笑着点点头,“可以的。”
听言,沈南邵拿出木制礼盒,十分古朴,多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他打开礼盒,里面放着一只纯白不含半分杂质的玉笛,十分好看。
沈南邵握起玉笛,冰冰凉凉的质感袭来,他细细看了,发现尾部刻有NS两字。他唇畔噙着笑意,看向阮清晏。
市面上的人很少用玉笛,一般都是竹笛。二者音色有些不同,更何况玉笛贵,一般十几万起步。阮清晏送他的玉笛,明显质感色泽音色都是极好的,加上定制,至少二十五万起步。
一旁的同学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明显被吓住了。谁能想到阮清晏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沈南邵面不改色地放回去然后合上,“是阮家准备的?”
阮清晏摇头,淡淡解释道:“不是,没多贵,阮家有结交过从事这门方面的人,昨天跟他说明来意今天就好了。那位蔺老爷爷你应该也认识。”
沈南邵笑笑点头,“嗯,我知道。”
那价钱不应该这么便宜了。
他学过笛,这事没告诉过别人。阮清晏怎么知道他挺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吹笛?”
“有一次聊到乐器,聊到笛子,你说了几个专业性名词就想着你应该会。”
众人:“……”好像被塞了一口狗粮?这么细心的吗?
生日宴会进行的很顺利,二十一点半就结束。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沈南邵看向站于门口的少女,“清晏,有人来接你吗?太晚了,一个人回去不放心。”
阮清晏点点头,“哥哥来接,我们走吧。”
两人刚至拐角之处,就听见女生激动的声音,“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今天来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那你明知今天是我举办的宴会,为什么在我告白后单独把我拉出来再拒绝了我?”
阮清晏下意识停住脚,看向沈南邵,竟有几分不知所措。偷听人讲话于她而言是不好的行为,可要直接过去也不好,虽然她的确听了两人谈话。
不等两人讲话,传来少年干净磁性的声音,含了几分散漫,“难道不是你跟程子川互通消息?程子川跟你的事情,我不想多说。或许我的某些举动给了你错觉,但我不曾喜欢你。”
“单独说是因为当面拒绝不好,你是想让我当众拒绝你,从此以后校园流传的流言蜚语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少年顿了顿,“请自重。”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阮清晏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启步而行。她见过很多人拒绝的场面,她本身的经历也不少,但那位少年的拒绝让她挺喜欢的。
听的出是教养极好的人,当面拂了女生的面子的确不好,再加上女生的面子普遍薄,他考虑到了。
阮清晏走到门口,与沈南邵道了再见后坐上自家哥哥的车。她偏头看着路景,突然想到什么,偏回头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开起路虎了?”
后者听言,面上闪过几分尴尬,而后平静地道:“前几天去看老爷子,被批了,就挑了辆比较低调的车。”
阮清晏忍住笑意不出声,侧眸看向窗外。
阮爷爷自然不希望自家儿孙这么高调,几百万几千万的车开出去的确很高调,被批了很正常。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阮承安每每都被抓到,然后就会安分好几天。
依阮承安看来,钱是他挣的,出身不差,何必委屈自己,自然是什么都要最好的。像他们这样的人,自小被捧着,责任也更大,有些事不能随心,生活上的事就不要委屈自己。
……
“公主,楚国太子的队伍已经到了,已经让靖临王安排住下。”阿瑶端着盏蛊放于桌上,轻声道:“皇后娘娘吩咐过了,每日午时,奴婢会看着公主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