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妃……相较于她雄才大略的夫君和相貌绝尘的儿子,她的名气要小的许多。钟瑜并不曾听过有关她的什么事迹,只知道南安王只有过这么一个正妻,在她去世多年后也不曾续弦。
不过能嫁给一方霸主,又能生出这般出色的儿子,想来定是个奇女子。
钟瑜心下微动,反手轻轻握了他的,温声道:“王妃她一定是个温柔又美丽的女子吧。”
身畔的人许久也没有动响,他垂着双目,嘴边带着抹苦涩,最后朝她望过来,那一眼,仿若含了千金之重。
“钟瑜,你不能也离开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夜色笼罩下的人带了几分脆弱,拒绝的话她便如何也说不出了,最后只好沉默着不去回答。
他却不肯罢休,追着问道:“你便是半点也不曾喜欢过我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钟瑜偏过头去,不忍再看他难过的模样。
她的心若真的是石头做的该有多好,从此不必再为这些情丝苦恼,便是真的自由自在了。
咽下喉间的苦涩,钟瑜尽量平静的道:“……世子,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我不敢喜欢你。”
明明守好了一颗心,可不知为何,眼中仍是泛起了热意。
“我希望过宁静祥和的日子,和我的家人们一起,平淡而又充实。你的身边……不是我的归处,那么喜欢你便只会是痛苦。
于你,喜欢一个女子,不过是带到身边来这样简单的事,可于我,喜欢世子,便代表着一生都要陷在权利的旋涡中,靠着争和抢过活。
迈向你身边的这条路,满是荆棘,我……没有这个胆量。
太累了……阿珩,太累了,你能明白吗?”
第101章 这厮的脸皮真是越来越……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说出的话却是这般令人心灰意冷,他缓缓合上双目,遮去内里的伤痛, 轻声道:“这世上, 嫁了哪个人不需要有些大事小情的烦恼的?你便是嫁了个农夫,也要操心柴米油盐……”
“不一样的。”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枕间, 消失在布料之中, 她仿佛不曾有过这一滴泪一般, 淡然的道:“不一样,阿珩,以前我想着去嫁宋元京, 也曾想过无法掌控的未来中他是否会负了我,可是我从来不会因此而难过, 我不爱他,可以独善其身, 做好一个正妻,与他人相安无事,享受自己的生活,平静的活下去。
可是你……我做不到,我也许会嫉妒,会怨恨,我害怕有一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成为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便让我管好自己的一颗心, 再不要问这样的问题了,我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让你难过。”
付久珩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曾经的他陷在单恋之中,痛苦而卑微,而今日他才完全的确认,原来他心中渴望的人,其实心里确实也有他的。
缓缓闭上了双目,他轻声叹了下,道:“我知道我现下说什么都不能令你放下心结,我会做给你看,直到有一天,你全无顾虑的站到我的身边来。”
……
第二天清晨,两人用过了饭,钟瑜和大姐要了些干粮,简单整理了包裹,却是屋里屋外寻不着付久珩的人。
许久不见人,自是会生出许多糟糕的设想,正是急的团团转,便见他从外间回了来,还带回了一辆马车。
钟瑜眼睛瞬间亮了,有了马车,两人在这山林间的土路上便好走了许多,也能更快的到达镇上。
不过说是马车,与以往二人乘的可完全不是一回事。此地毕竟是乡下,哪里有富人乘坐的带了软垫的舒适马车,眼前这辆,也是农户干农活时运粮食用的,前面是两匹马,后面的车是简单的用木板搭的,坐在上面免不了风吹日晒的。
不过钟瑜依旧很开心,将包裹扔到上面,便一跃坐到了马车边上。
付久珩见她一派自然,全不似寻常官家小姐的娇惯作态,道:“你不嫌弃这马车破旧颠簸?”
“嫌弃什么,你都说了你能吃得苦,我如何不能?”
付久珩眼中含笑,未再言语,几步坐至马车前方,扬起马鞭便上了路。
经过了夜晚的坦白,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未再提起过家世身份,仿若当真是农户里青梅竹马的恋人般,走走笑笑,享受这短暂的温情与甜蜜。
钟瑜想到晨时他的不见踪影,问道:“你早晨时是去寻马车了?”
付久珩嗯了一声。
想到早间自己焦急的心情,她气道:“那你怎么不带着我一起?说好了两人一起有照应,你自己去,若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看着她满面的担忧,付久珩心中暖暖的,柔声道:“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说一声的。”
钟瑜却仍是气,扭着头不去看他。
付久珩轻笑一声,侧头瞧着她,调笑道:“我这不是怕带着我家漂亮的小娘子,若是被人家看上了,我如今身上有伤,打也打不过,被人抢去了可如何是好。”
钟瑜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别说他现下瞧着已然没什么大碍了,便是放在前几天正受伤,依着他的身手,对付个寻常的农民也是可以的吧。
可随后又想到,这话里的重点可不在后半句,而是前半句的调侃。
真是个无赖。
钟瑜一笑,抬眼回视着他,道:“要说漂亮,当然还是世子更胜一筹,实不相瞒,其实初上这马车时我还真有些犹豫。毕竟马车只能在平路上行走,进不得林子了,这小路上人烟稀少的,若是遇上个山贼,就世子这容貌,啧啧,唉,要是被看上了非要留下做压寨夫人,我到底是自己先跑去帮你拉救兵呢?还是留下来帮你和他们拼了呢?
哎呀,真是好为难呀,哈哈。”
她说完便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却是才笑到一半,腰间被一只手臂一圈,便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圈进了他的胸前。
钟瑜被束在他的怀里,眉眼间却依旧是不怕死的笑意,看着他姣好的面庞,嘻嘻的笑着要去把面巾给他戴上。
“小美人还是把你的倾城之姿遮上吧,要是引了人犯罪可要如何是好。”
付久珩眯着眼凑近她,一手捏着她的笑靥,惩罚性的咬住了她殷红的双唇。
钟瑜唇上一痛,正不满的要去推他,却是双手被擒,那人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好一会儿,两人才喘着气分开,付久珩得意的看着她红肿的双唇,笑道:“你再乱说话,我便这样罚你。”
钟瑜嘴上又麻又痛,伸手摸了下被咬的那处,他下嘴显然是有些分寸的,这一下虽是疼,倒是并未破皮。
她抬眼瞪着他,气愤不平的道:“之前你答应过我去青州的路上会守礼的。”
付久珩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揽着怀中娇软的美人,随着马车摇晃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道:“你记性这么好,不会忘了这答应的前提是你随我回青州成亲吧。如今你口口声声以恩人自居,要逼我放手,显然并不打算要嫁我,我瞧这个礼便也不必守了。”
“可我让你放手,你又不听我的,我不还是、还是得……”
付久珩接过她未完的话,点着头道:“还是得嫁我,确是这样没错。”
“既是殊途同归,你自还是要守礼的。”
“我当时承诺的条件是你答应嫁我,怎么,你现下答应了?”
钟瑜辩不过他,低着头不说话。
马车行在并不算平稳的路上,两人均是粗布衣裳,没了金妆玉饰,在马车上颠着,付久珩轻笑了一声,道:“我还真有种庄稼汉娶了媳妇后陪着回娘家的感觉。”
钟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人现下长了些胡渣出来,看着倒有几分成熟男子的性感来,不过怎么看都和庄稼汉搭不上边,依旧是一身娇贵公子哥的感觉。
“庄稼汉是要干农活的,虽说你武艺还不错,可这种地的力气活未必干的来。真的哪家姑娘跟了你这样的庄稼汉,怕是要挨饿了。”
付久珩呵呵的笑着,片刻后带了些不明意味,低头在她耳边暧昧的道:“农活我或许确实不行,但别的力气活,定会叫娘子你满意的。”
钟瑜满面烧了个通红,她是穿过来的,自然听明白了他这意有所指的话语。
自从他下了决心娶她,这厮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她这个穿过来的都觉得替他觉得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