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失败了?所以,我是直接淹死在了这片水潭之下吗。
宫愚如是想着,也不知到底是往下沉了多久,还没有触到潭底。
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清脆尖锐,就像是谁打破了满桌的琉璃盏,不,不止满桌,好像有一屋子那么多,有一整片草原那么多。他用力睁开双眼,看到温莎女皇在潭底抽出了那把黑骑士荣耀之剑,她将潭底的紫晶岩石全部打碎,汇聚成了一片紫晶洪流,她将那片带着碎紫晶的水流推向宫愚身边。
宫愚身体被包裹在这片紫晶洪流中,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远古的力量,就像是饮下了一缸陈酿千年的美酒,身体漂浮在了白云之边。
他四肢慢慢开始恢复知觉,他只轻轻一挥手,便看到深处的水被他这一挥,直接分离成了一条宽敞的道路,路的另一头果真有一处出口,隐隐透着光亮。
宫愚和温莎女皇穿过那个出口,果真到了一处剑冢。
他们回过头望去,来时的出口在这处剑冢里,成了一口水井。
宫愚往那井口探头,发现竟成了一口枯井。
“这就是那位婆婆说的,上山是一条路,下山是另一条路,就算是上山的捷径也不可走回头路。”温莎女皇也看到了那口枯井。
“原来如此。”宫愚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温温,我是越境成功了吗,我就这么成为尊师修为了?”
温莎女皇将手放在宫愚的胸前,她的目光飘忽,还皱着眉头,不言不语。
“啊,是失败了啊。”宫愚挠了挠头,“没事,宗师大乘也不算弱,我再努努力,总有一天能达尊师小乘的。”
“你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到尊师小乘了。”温莎女皇缓缓开口。
“啊?”宫愚被吓到了。
“因为你至尊师无量境。”温莎女皇紧锁眉头,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当年从尊师大乘越无量境用多久吗?”
“不知。”
“我十六岁达尊师无量境,但是我六岁时便已是尊师大乘。”
“十年?”宫愚难以置信。
“对,十年。当然,我并不是纯粹越境花了十年,我一直不肯越过那道门槛,因为只要我达到无量境,就再无人可以教我修行,我就得离开不动明屿去尝试新的修行。”温莎女皇继续解释道,“这十年我不断钻研别的功法,将它们都修炼到了尊师大乘。”
“所以,若你真的想要越境也许也能和我一样,一日至无量境,甚至还可以更短时间。”宫愚知道温莎女皇此时难过,是难过她自己曾引以为豪的修炼进度,在这一天被人打破了。
“我也不知,因为我并未试过。”温莎女皇神情还是有些低落。
“我知道今日的越境是你帮了我,若无你协助,别说我升尊师了,连小命都不保了。”宫愚拍了拍温莎女皇的肩头,继续安慰道,“你外出修行肯定没用多久就升至圣尊了,我肯定办不到,我可能这辈子就无量境了,害,无量境也是托你的福。”
“嗯,倒是确实没有花费多久,我外出三年便将所习功法全部升至圣尊,又用了两年时间收集了二十四把传世名剑。”
“厉害了,这么算下来,一个月收服一把带剑灵的宝剑,还不怕他们自相冲突,太强了。”宫愚此时俨然成了一个马屁精,只想让温莎女皇不要过分难过,恢复往昔的自信。
“降服那只白麒麟倒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我记得,好像是五年吧。”温莎女皇继续说道。
“白麒麟,地位最为崇高的神兽之一,只会为神明低头,能把它收为坐骑,已能与神并肩。”宫愚暗自窃喜,他都没想到原来自己居然这么会夸人。
“行吧,那就当你越境的一半功劳都是我的,那还是我比较厉害。”温莎女皇终于想通了。
“何止一半功劳,一大半,不不!全部功劳都是你的,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宫愚冲着温莎女皇傻笑。
还未等温莎女皇做出回复,一束剑气从前方突地袭来。
“给你一个选择。”温莎女皇抽出黑骑士巨剑挡住剑气,“我可直接拔出倾城之剑,命在世剑灵直接跪地臣服,我也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试试剑尊无量境的力量。”
“我愿一试。”宫愚拿出了自己的无影弓。
“远程长弓直接硬拼近战刀剑之灵,那你可得做好苦战的准备。”温莎女皇坐在旁边一处棺木之上,静静观看宫愚打斗。
宫愚迅速向半空中连射十几发箭矢,箭矢从空中落下形成密集的箭雨,然后他蓄力一箭,那一箭穿过之前的箭雨阵时引发了一系列的爆炸。
“不够强!”爆炸声中传出一阵怒吼,伴随着那阵怒吼,无数道剑气向宫愚袭来。宫愚握弓踩到一旁的树干,借力一跃,在半空中朝着剑气的源头射出一支无影的透明箭矢。
“不够不够。”剑灵直接空手接住了那支透明箭矢,冲上了半空,持着一把血刃刺向宫愚。宫愚一个疾闪,躲过了这一击,但被剑灵抓住了间隙,近了身,那剑灵青目獠牙、披头散发身着一身残破的红色冠服,他挥舞着一把柳叶弯刀扑向宫愚。温莎女皇见势不对,正欲拔剑相助,只见宫愚拉起弓,引风为矢,在剑灵快要冲到自己面前时,扬起了一阵巨大的螺旋风暴。
“不……不够!”剑灵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就从那阵风暴中挣脱了出来,他无肉身无实体,如果仅仅是与他缠斗,就算稍占一点上风也无济于事,除非用巨大的实力碾压剑灵,否则他的攻击将永无止境,反抗永不停歇。剑灵用力甩出柳叶弯刀,弯刀直逼宫愚的脖颈,宫愚迅速仰头下腰躲过这嗖嗖飞来的横刀,横刀飞向身后还未回剑灵手上时,宫愚抓住这个空档猛力拉弓,朝剑灵射出一箭,这一箭过去,带动两旁的气流一齐向前方奔袭,虽只有一箭,但气势胜却万箭齐发。
这一箭果然将剑灵击退数十米远,吹开了他身上残破的红色冠服,见到他身上遍布刀痕,无一处完好的肌肤,这剑灵生前必然是活得十分痛苦。“哈哈哈,没有任何感觉。”剑灵仰天长笑,他接住了折返的弯刀,整理好了身上的冠服,在手上快速旋转那把柳叶弯刀,周围扬起的树叶和尘灰也被带起,一齐旋转。只听那剑灵一声怒吼,旋转的弯刀伴随着旋转的树枝、树叶一齐向宫愚这边席卷而来。宫愚掌风为盾挡住了第一波攻击,在他第二次以风作屏时,剑灵手持着柳叶弯刀刺向了宫愚,原来他一直没有将那把在手中旋转的弯刀扔出去,那些飞速旋转而来的不过都是地上的枯枝烂叶。好在这一击并未伤及要害,宫愚拉弓的左手手臂被刺伤了,他问道:“温温,为何我还是这么弱。”
“或许这是弓与剑的差距吧。”温莎女皇望着剑灵手中的血刃弯刀,她听闻有一种诡术,是在淬炼兵器时,奋身入铁炉,用自己的肉身祭奠,兵器通体会呈血红色,具有极强的煞戾之气。无论持这把武器的人修为如何,以此武器的作战,势必愈战愈勇,越是受伤越来的亢奋。
“需要我帮忙吗?”温莎女皇问道。
“不用。”宫愚说道。
“好。”温莎女皇回道。
剑灵可不会等他们两个继续聊下去,他握着弯弯血刃疾驰如风,一个侧滑绕到宫愚身后,漫天刀光下,剑灵的身影变得不可捉摸。地面上溅出几道血迹,宫愚的背部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剑灵又是一个直线冲击,对着宫愚挥刀一劈而下,宫愚连连后撤,然后左右摇摆着步伐逃跑,血流了一路。
“直接去死就不用流这么多血了。”剑灵舔舐着刀口的鲜血,“血液里流淌着来自远古的力量,有趣。”
“温温。”宫愚脚下淌出了一个血泊。
“是到我出手了吗?”温莎女皇问道。
“不,我想邀请你看一场流星雨。”说完宫愚闭上了眼睛,在他拉起弓的一瞬间身旁出现了九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型,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呈弯弓姿态,且脚下都有血迹,根本分不出真假身。
“你故意到处沾染鲜血,混淆真假身。”剑灵这时才恍然大悟,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他以为自己在观看一位必败者落荒而逃的惨淡模样,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位必败者。
十个人十把弓,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天空之上势如破竹般坠落,击穿树干、击碎岩石、击裂地面的声音噼里啪啦。每一支箭矢都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冲刺,箭头摩擦出明黄色火光,漫天星星点点的火光如疾雨骤下,似银河星尘流泻,终于将剑灵压制在地,不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