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灵产生了好奇“这是什么酒?”也许他生前就是个好酒之徒。
“哦,这是梵蒂冈红衣教主的罗曼康帝神圣之酒,教廷举行弥撒仪式必备酒。”黑羽身子软软地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勾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摇动着高脚酒杯“不过我更愿意叫它做‘世界末日’那种欲仙/欲死的醉感,就算世界走向末日也不会令你有丝毫的遗憾。”
梵蒂冈?红衣教主?教廷?弥撒?邪灵不是一点不知道,只是这些遥不可及的一切,对于一个藏匿于深山之中已数百年的土鳖而言,实在太过于新奇,甚至比近在咫尺却从未了解过的中国文化更加神秘。
“你要尝尝吗?”黑羽慵懒地瞥了他一眼,眼角轻挑。
邪灵沉默了,这个女人心思不定,极难揣测,而且心狠手辣!谁知道这杯不知名的液体有没有毒呢?
“罢了!我说什么你都是不相信的,还是我自己享用吧!”黑羽娇颜上满是嘲讽的笑容,挑衅般高高昂起头,露出白天鹅般的颈项。
嫣红欲滴的娇唇晕染上碧绿色的美酒,朱红碧翠,相映成辉,竟然生出无法言语的媚态,看着就令人心醉。
正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邪灵突然舒展长臂揽过酒杯,凑上来刚想要喝。
黑羽眉梢一挑,眼角也跟着魅惑的翘起“这可是毒酒哦!”目光更是幽深得似无底深渊,让人看不清。
邪灵展颜一笑,笑容阴柔渗人“就算是毒酒,我也要喝,免得又说我不信任你。”
黑羽冷眼看着他将杯中余下的一半美酒给喝了个干净,心里一片凉凉漫漫,自己能为张万霖做得只有这么多了。
后悔吗?自己做错了事,自己承担,没什么可后悔的;欠别人一条命自然要还给别人,没什么可后悔的;被人真正的珍惜过,爱过,也没什么可后悔的;能保护心爱的人不受伤害,更没什么可后悔的!
“好酒!”邪神小心翼翼喝完之后,发觉并无半点异状,而且的确是好酒,不由得赞赏起来。
黑羽笑了,嘴角似乎绽放出一朵绝美的死亡之花。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有说有笑的瓜分掉了那一瓶琼浆玉液。
四周围冰冷肮脏,一排排的刑架上挂满了刑具,地上墙上满是干枯发黑的血迹,腥臭扑鼻。墙上还挂着整张的人皮唐卡,无论是76号还是军统的刑房都远远不如这里恐怖。
“刚刚是我救了你,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不必这样看着我吧?”妖艳的女人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眨着大眼,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张万霖。
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虽说刚刚步入金丹初期,但阴气纯正之极,法力深不可测,比起主人来只怕更有前途。
尽管眼前的女人穿得极少又妩媚妖娆,尽管张万霖素来好色成性,但此刻他心里只有黑羽一人的安危。
他把眼珠子一瞪,凶狠而轻蔑地道“本座犯得着你救?!老实说,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东西?你想干嘛?黑羽在哪里?”说着运起他独有的木系治愈术千幻回春,焦黑成碳的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恢复正常。
太厉害了!这就是华夏的修真者的实力吗?女人惊呆了,完全没有计较他恶劣的态度,杨柳细腰一扭,软若无骨的趴在一根石柱旁,媚笑道“这里是寺庙的地下刑房,也是雅布尤姆剥皮吸血的地方,俗称蝎子洞。我的名字叫沵玛,三十年前原本是这附近一个地主家的小女儿。十四岁的那年,被一金刚选中,作为‘明妃’送到这里来了。”她哀怨地叹了一口气“谁知这里供奉的不是普通法师,而是一尊邪灵!他将我杀死后便与我双修至今。”(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明妃”这个词汇。)
提到“双修”二字声音明显一颤,眼里也充满了恐惧“每天都要被采阴补阳,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灵魂永远也得不到安息。”
采阴补阳?苦不堪言?难道对黑羽也是……?
张万霖急切问道“黑羽呢?”
沵玛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她很好,我下来时正瞧见那个生性凉薄的女人躺在二楼的大床上自斟自饮呢!你不必担心,雅布尤姆在没有除掉你之前绝不会动她一根汗毛的。”
张万霖眉头猛然一拧,寒星一样的眸光凌厉的令人畏惧“你没资格评价本座的女人!再多说一个字,就灭了你!”
这个男人大有用处,万万得罪不起。识趣的沵玛立刻换上一副温柔浅笑的面容,极为诚恳的道歉“是,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请原谅。”
张万霖眉尖忽然一挑,瞳仁里蓦地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他说能助人结丹,是怎么回事?”
沵玛点头“雅布尤姆有一套独特的双修功法,只要女方修为已达筑基巅峰,又为纯阴之体,的确可以在第一次双修时为其结丹。我也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年就结丹了,但之后一直被他采阴补阳……”眼底的惊恐变成了深深地怨恨“我虽然已达修罗界五层,但空有境界没有修为,每天遭受折磨,内虚严重,能力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厉鬼。”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张万霖,满脸悲哀之情“你那个女伴落在他手里,以后也和我一样!我就是她的榜样!”她祈求道“所以,你必须帮我摆脱雅布尤姆,而我则助你除掉邪灵!”
“笑话!本座凭什么信你!”张万霖冷峻面容霸气十足,没有一丝丝怜悯,反而双眸杀气弥漫。
这个男人是她摆脱邪灵的唯一机会!沵玛挺了挺胸,冷酷犀利地笑道“你要救你的女伴就只能信我!也只有我,才知道他的弱点。”
张万霖冷眼放肆的打量着她,显然根本不相信这个女鬼,但他现在还有的选择吗?
为了救黑羽,必须冒这个险!
对面山峦里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尽管因雾气而显得遥远又失真……
虞啸卿很平静的道“渡江!”
“这样的雾什么信号也看不见……”
虞啸卿听着雾气里传来的爆炸声“渡江!那不是炮弹爆炸,是敢死队在拿炸药炸开坑道——那就是信号了。”
于是旌旗招展,主力团的第一批兵力冲过滩涂。
雾气里轰鸣了一声,响彻两岸,正在渡江地人都为之稍顿。
舟在泛水,人在登舟。
王天风立在滩头,望向敢死队方向的眼神隐有忧色,那些武器和辎重的洪流经过身边汇成一片茫茫中的箭头,这也是虞啸卿这些年唯一的箭头。
虞啸卿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他甚至想吟诵屈原的《涉江》,事实上他已经用湖南话吟诵出来了。
可就在这时,唐基来了,带着一封电报来了,电报的实质内容就四个字“攻击立止”。
唐基这个最玲珑的人,现在偏偏说着最不识趣的话“电报明白无误写着攻击立止,这命令来自上峰,上峰的上峰……”
说这话的时候唐基不但看着虞啸卿,也看着王天风。
一发日军的迫击炮弹炸中了一条刚泛水的小船,水花和船只的碎片一起在雾中飞舞,第三梯队出现的第一例伤亡便不是小小伤亡。
唐基叹息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虞师还未动,只动了部分先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羽打断了“不能退!你们退了敢死队怎么办?龙文章他们怎么办?”
“你一人之力能护得了全体过江?”这次唐基没有一丝妥协。
白羽无言以对,怒江江面极宽,日军炮火密集。而她离开万磁王过早,变种人的能力一直没得到充分开发,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伤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加。
虞啸卿狂怒而暴躁地道“龙文章说一天内虞师必须攻上南天门,否则他们必死无疑。我说四小时,四小时我在竹内的尸体上摆好虞师的酒桌!他掉头跟他的渣子兵说,四天。做好四天的准备——我很生气!我说军人不要搞这种讨价还价,尔虞我诈!”
唐基摇头“就算过了江又如何?日军的那些碉堡牢不可破!虞侄,你一师之力啃不下南天门。”
虞啸卿不再张牙舞爪,而是可怜巴巴地望着白羽,他求过她,她也答应啦,怎么关键时刻不吭声了?难道求了个寂寞?
白羽突然抬头指着王天风道“碉堡的事就交给他了。”
不是明文规定修真者不得干预凡人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