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明缃没有想到的是,储妈妈得知她的请求后,竟然拒绝了。
“为什么?”明缃满脸的受伤与不可置信。
她以为储妈妈是最忠心爱护她的人,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的求助竟然会被拒绝。
储妈妈叹息一声,柔声道:“小姐,难得世子夫人愿意细心教导,您千万要认真以对才是。您以为世子夫人让你们拟写中秋节的礼单,只是考验,甚或是图她自己轻松吗?”
“难道不是吗?”明缃反问道。
储妈妈摇摇头,仔细地教导道:“从礼单上,就可以看出英国公府与各家的亲疏远近,世子夫人这是提前把英国公府的人情往来交给你们,替你们将来铺路呢!
“这些关系若是经营得好,即便是将来出嫁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若能在京城的贵眷圈子站稳了脚跟,一辈子都受用不尽,更何惧婆家的拿捏?”
“婆家?”明缃登时紧张起来,双手死死地抓储妈妈的胳膊,直盯着她问答,“妈妈这是何意?”
难道姨母打算把她嫁出府去吗?
那她和三表哥……
储妈妈自知失言,连忙笑着补救道:“奴婢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夫人最近给溪小姐安排了许多相看,您也见到了。想来溪小姐的婚事很快就会定下来了。夫人可不得提早做打算吗?”
明缃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张池就是她的执念,得不到,执念就永远都不会消散。
“妈妈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姨母打算把我嫁出去了?”明缃抓着储妈妈不放,惶急不安地追问道。
储妈妈被明缃抓得胳膊生疼,却更心疼她的委屈无助,遂只得强忍了痛,慈爱地细细开解道:“您还没有及笄呢,夫人连相看都不曾安排,您怎么会这么想?”
软语宽慰了许久,才算是暂时安抚下了明缃。
储妈妈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看着明缃那副惶急无措的模样,心又揪了起来。
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看得出来,从上次表小姐大闹五丈风之后,夫人就开始考虑表小姐的婚事了。听说世子夫人已经暗中择了几户人家,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安排表小姐相看呢。
要她说,夫人已经宠了表小姐十多年了,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宠着表小姐一辈子呢?那可是二小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最终,储妈妈还是没有拗过明缃,帮她整理了中秋节的礼单。
就当是手把手地教导表小姐,熟知各家的关系了。
储妈妈暗叹一声,自己劝慰自己。
……
过了几日,张溪见明缃眉宇间一日松快过一日,操办起赏桂花会也愈发地有主意了,不免奇怪,便着兰心私下打听了一番。
得知原来是储妈妈暗中相助,不免叹息。
储妈妈和母亲一样,把对姨母的一腔追念,全都化为对明缃的怜惜与纵容。
这样下去,也不知是爱明缃,还是害明缃。
……
第55章 长姐如母
黄伦近日要和相熟的粮商商量生意上的事,为了方便,便把庄上的事务都托付给庄头,自己携妻儿进城,住进分给他的那座一进宅院里。
黄宜安接到赏桂花会的帖子时,黄宜宁正好来家中做客。
“英国公府果然不同寻常,七月间就有桂花绽放了!”黄宜宁一脸向往,捧脸道,“听说她们家还有早莲呢,真想去瞧一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等送走了黄宜宁,黄宜安便把她的话跟王氏说了。
王氏沉吟半晌,道:“按理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如今和张小姐关系极好,带宁姐儿出去见见世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英国公府门头太高,宁姐儿这孩子又是乡野间长大的,性子自由烂漫,只怕去了会闯祸……”
黄宜安想了想,笑道:“宁姐儿若是真的想去,还得先问过二叔和二婶。”
黄宜宁上有双亲,她们总不能越过黄伦和戚氏,擅自替她做决定。
王氏一想也是,遂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等到第二天黄伦一家过来,王氏便将此事说了。
黄伦和戚氏闻言自是惊喜不已。
“咱们小门小户的,若是宁姐儿能到英国公府走一趟,将来婆家也好找些。”戚氏欢喜道。
自家老爷是没有指望了,儿子又还小,在郊外农庄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婆家?若是能借着英国公府的光,给宁姐儿说一门好亲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黄宜安虽然觉得戚氏说得有理,却不大认可。
门当户对、志趣相投,可比攀高枝重要得多了。
“那我先问问宁姐儿吧。”黄宜安笑道。
“那是自然!”戚氏笑道,“多谢喜姐儿了。”
“都是一家人,二婶不必客气。”黄宜安笑道。
说罢,便起身退了出去。
庭院里,黄宜宁正拿着一只装蛐蛐的笼子逗黄梁和黄栋。兄弟两个追在黄宜宁身后,绕着那株碧梧树转来转去,就是追不上,急得大呼小叫。
黄宜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难得起了玩性,拢手做喇叭状,提醒黄栋:“栋哥儿,别追着梁哥儿身后跑,换一头,你们两边儿堵宁姐儿!”
黄栋素来听黄宜安的话,闻言立刻调转了方向,和黄梁两头包抄黄宜宁。
黄宜宁边跑边叫屈:“大姐,你耍赖,三个人挤兑我一个!”
黄宜安哈哈大笑。
最终,黄宜宁被黄梁和黄栋两头围堵,一把抱住。
“成成成,都快松开,我这就把蛐蛐给你们!”黄宜宁气喘吁吁,高举着蛐蛐笼子赶人。
黄梁和黄栋一听,立刻松开黄宜宁,蹦起来伸手去够蛐蛐笼子,叫嚷道:“给我!快给我!”
“嗳~够不到!够不到!就是够不到!”黄宜宁将蛐蛐笼子在空中晃了几圈,得意洋洋地叉腰大笑。
急得黄梁和黄栋上蹿下跳、嗷嗷直叫。
“行了,宁姐儿,快别逗他们了,瞧把这俩儿急得。”黄宜安笑着当和事佬。
“好好好!今儿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我就让你们这一回!”黄宜宁放下胳膊,将蛐蛐笼子往前一递,笑道,“呶,给你们!”
黄梁和黄栋一把抢过蛐蛐笼子,欢欢喜喜地廊下拿草叶逗耍去了。
“小皮猴子!”黄宜宁冲两人的背影笑道,拍了拍裙衫,转身上了台阶。
“瞧你这满头的汗。”黄宜安笑道,说着拿了帕子给黄宜宁擦汗。
黄宜宁微微倾身探头,由着黄宜安帮她擦汗,笑嘻嘻地说道:“大姐就跟我娘一样。”
“又说浑话。”黄宜安笑道,手下微微用力。
“哎哟哟,疼~”黄宜宁夸张地呼痛,待擦干了额上的汗,抓住黄宜安的手晃来晃去,笑嘻嘻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嘛!长姐如母,大姐一向照顾我们,十分周到细心的。”
大姐一向沉稳妥帖,自从迎春会上受伤痊愈后,愈发地像个大人了。
黄宜安笑笑,拉着黄宜宁的手,姊妹两个在碧梧树下的石墩上坐下。
“宁姐儿昨日说想去英国公府看早桂,可是真的?”黄宜安笑问道。
“是真的呀!”黄宜宁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回道,“家里种的桂花要等到中秋节才开呢!”
说罢,掰着手指数了数,嘟嘴叹道:“呶,还得等二十七天呢!”
一派天真烂漫的孩子气。
黄宜安笑了笑,道:“你若是真的想去,后日便同我一起英国公府赏早桂吧。”
黄宜宁瞪大眼睛,一脸惊喜地问:“真的吗?大姐,我也可跟着一起去吗?”
黄宜安含笑点头,道:“你若是想去,我这便着阿梅和张姐姐说了,那日带你一起去!”
“太好了!”黄宜宁欢呼,一把抱住黄宜安,嘻嘻笑道,“谢谢大姐!”
黄宜安轻点她的额头,笑道:“只要到了那里,你别再这么疯疯癫癫的就成!”
那些世家贵女,最是讲求规矩仪态。
黄宜宁连忙点头,竖指保证道:“我保证老老实实地跟在大姐身后,少说少做!”
“这还差不多!”黄宜安笑道,抬手替黄宜宁将鬓边散落的发丝抿到耳后。
黄宜宁嘻嘻笑了。
片刻,黄宜宁凑到黄宜安耳边,悄悄地问道:“大姐,你说我可以把英国公府的早桂压的新枝,拔一枝移栽到我家院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