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今天。”康轩摇头,表情苦闷,抬头突兀地说了句,“我可能不是这块料。”
康瑛没反应过来,“什么料?”
“不和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自个儿玩去吧,饿了来酒楼就是,这儿饭菜还是管够的!”康轩表情落寞,语气里倒还剩了几分豪迈,说完转身忙活起来,不再搭理康瑛。
康瑛也没心思和他继续闲聊,她来陵城是有目的的。
——请问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个馄饨铺吗?
——老板是个中年人,个子不高,卖的是鸡汤馄饨,虾仁猪肉陷儿的。
——是这样的,我几年前来陵城时,吃过一次他家的馄饨,印象极深,时隔多年再来陵城,很想吃上一碗!
康瑛就这么在陵城的大街小巷问了一路,最后还真让她给问到了。
一家面馆的小伙计指着斜对着的铺面说,“馄饨铺之前就开在那儿!大概是三年前吧,突然搬走了,挺奇怪的,明明之前生意那么好,我们周围这些小馆子啊,都眼红着呢!”
面馆斜对面如今已成了个杂货铺。
康瑛收回了视线又向小伙计打听,“听说,前任县令都爱上他这儿吃馄饨?”
“可不是!你说的就是李文鸿李大人嘛!他离乡独自来陵城上任,常来我们老百姓开的小店照顾生意,是个大好人呐!”小伙计说。
二人就李文鸿又聊了几句,康瑛见打听不出什么有效信息,谢过小伙计后准备去下一个地点。
“诶!这位姑娘,馄饨没得吃了,您可以来咱们店吃完面条啊!”
小伙计还在吆喝,可康瑛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路人中。
*** ***
馄饨铺的线索断了,康瑛计划中的第二个地点是县衙。
李大人客居陵城,当然是住在县衙之内,那么这县衙附近,必定会是线索密集之处,康瑛想着,直奔县衙。
“李大人?”县衙门口的守卫听到李文鸿的名字哆嗦了一下,“你是谁?”
这回可不是找一碗馄饨那么好糊弄的了,康瑛慌慌张张脱口而出,“我是他儿媳。”
“儿媳?”守卫一脸狐疑,自言自语道,“李大人膝下似乎是有个儿子。”
日有所思,谎有所扯,妈的,康瑛刚说完儿媳,就想打这个不经大脑乱说话的自己一个大嘴巴。
在守卫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康瑛只能用连续不断的谎话来为那句“我是他儿媳”来擦屁股。
她说自己是李文鸿大人独生子李是知的未婚妻,转过年就要成婚。最近突然听人说李大人生前留了封信件,信中有对家中人的重要嘱托。她未婚夫李是知对此很是上心,却又碍于不能离开桓城,便由她前来陵城寻找信件的下落。
康瑛说得有鼻子有眼,守卫将信将疑,说先要同朱县令知会一声。
朱县令是李大人的继任,很快便把康瑛请进了县衙。康瑛仗着自己对李是知的了解,几本也不怵朱县令的盘问,结果这朱县令便信了“儿媳找信”这蹩脚的谎话。
“李大人生前节俭,没在陵城置业,就住在这县衙后院的厢房之内,你随我来。”朱县令起身,领康瑛穿过幽暗的长廊来到了县衙后院,远远指着一排厢房说就是那里。
后院围墙底下有三间房,其中一间的门外贴着封条。
“李大人就是在这间房内病逝的,半月后我才来陵城继任,在城中另有住所,于是,就叫人封了这屋。”朱县令对康瑛解释说。
康瑛沉思,“这么说来,这屋内应该还有不少李大人生前留下的物件咯?”
“的确是没人动过,”朱县令说着,吩咐手下人去拿钥匙,停顿了片刻又说,“只不过,李大人去世后,这屋进过两次贼,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
“县衙还能进贼?”康瑛惊。
“不瞒你说,还都是当年我上任之初所遇到的,可能是那些毛贼见新官上任想趁火打劫吧,后来就消停了。”
若真留有李大人被谋害而死的线索,怕是早被人给偷走了,可疑的地方真是太多了,康瑛想着,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钥匙来了,我带你进去看看吧。”康瑛还愣在那,朱县令已经走到门前,揭下了封条准备开锁。
康瑛盯着那黑漆漆的厢房窗户,它像一张藏着秘密的深渊巨口,正迎接着她。
房间是个套间,外头用作客厅兼书房,里头是卧房。屋内被翻得乱糟糟,四处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无从下脚。朱县令和康瑛随意翻找了一会儿,果然是一无所获,康瑛便提出告辞。
“回去替朱某向李夫人和李公子问好!”临走前朱县令客气地说。
康瑛点头,尴尬地说问候一定带到。
朱县令又说,“对了,还要提前祝你与李公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谢谢朱大人,谢谢。”
突兀地听到了结婚贺词,还是朱县令给她与李是知的结婚贺词,康瑛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又紧张又害怕。她连声道谢,不知不觉红了整张脸,朱县令还以为是未过门的媳妇儿给害羞的,站在那儿哈哈大笑。
不科学,康瑛觉得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
作者有话要说:您好,陵城副本已开启,是否继续?【Y/N】
第21章
从县衙出来, 天色渐暗。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的康瑛只得先回酒楼找康轩。
正值晚饭时间,陵城桃源居的生意依旧平平, 康轩坐在里头眼巴巴看着康瑛走进大厅, 张口就问, “姐,玩得开心吗?”
康瑛此行又不是来玩的, 嘻嘻一笑, 随口反问道,“陵城好不好玩,你康大少爷难道不比我清楚?”
“别再这么说了!”没想到这孩子的脸突然就垮了下来。话音刚落, 一条木质板凳直直朝康瑛飞来, 吓得她赶紧侧身躲开。
大厅内没几个客人,所以康轩生气拆屋子都没问题。
自己的气撒好了, 康瑛也是毫发无损,于是康轩愁眉苦脸地对她说,“不管我怎么努力,生意就是做不好,我已经够心烦了, 你再这么污蔑我,让爹误会了怎么办?”
原来他还在担心生意上的事。
康瑛帮跑堂伙计收拾好事故现场, 走过去安慰他说,“省城酒楼多,要想打出招牌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别着急慢慢来, 我看好你!”
康轩看着康瑛苦笑了一下,环顾冷冷清清的酒楼说,“可陵城分店呢?我才来半月,已是入不敷出!你要知道,当初胡掌柜在时,起码还能维持一定的利润……哎!现在是月初,今日刚翻了账本,最近半月的收入真是惨不忍睹!”
“你是说就这半个月的时间,店里的生意突然变冷清了?”康瑛问。
康轩摇头,“说不清,店里伙计也说不清,总之账目不会骗人。不和你说了,反正你也不懂生意上的事。”
奇怪了,陵城分店经营已有数年之久,如果按康轩说的,之前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客源和收入,又如何会在康轩到来的短短半月中差了这么多?康瑛上辈子就在餐饮行业中求生存,很清楚影响生意的首要因素就是口味,其次才是地段、环境、时令等其他,可她并没有听说陵城分店在这半月里换了后厨啊。
这么想想,陵城这家桃源居还真不是一般的怪。
“会不会是哪里算错了?”康瑛说着,凑过去提议,“我算术还不错,要不帮你再过一次账目?”
这个提议夹带着她的私心,账本记录了酒楼每一笔收支明细,如果真有贩卖私盐的猫腻在其中,账本中或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就凭你?”康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可他早已是急病乱投医,竟答应晚饭后带康瑛去核对账目。
说着晚饭备好了,在二楼的一个小包间内。康轩嘴上说着凑合着吃点,为了招待康瑛,他还是让后厨准备了一大桌陵城风味菜肴。
陵城当地口味偏淡,菜品以河鲜居多,主要是用蒸煮炖的方式制成。此刻康瑛脑子里满是与陵城有关的零星线索,杂乱却毫无头绪,吃着眼前的食物,味同嚼蜡。
“姐,你觉得好吃吗?”康轩问,他和康瑛一样,对眼前这桌菜肴丝毫提不起兴趣。
正走神的康瑛被他突然发问惊了一下,该怎么回答?
好吃?那是假话,口味清淡就要做到鲜美,可这菜里除了咸什么都尝不出了,她难以违背本心。说不好吃?怕说出这句话后,身边这个本就受挫的小魔王会掀翻桌子。真难办啊,康瑛扶额,最后憋出一句“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