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33)

作者:扶他柠檬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其实也并不是新手运气。只是庄家看见新人,都会故意让他们赢几次,人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冲昏头脑,这边的赌局很小,筹码最便宜的合折人民币五十块一个,最贵的也才五百一个。和拉斯维加斯相比,根本就是教学局。

然而,这边每个晚上负债千万的人却数不胜数。

起初只是试试手,用五百块的筹码赢了一千五,觉得是新人运气。然后再赢了五千,想乘胜追击,结果输了五百。考虑到已经赢了六千五,输掉五百并不是什么事,下一把又赢了一千。

然而从下一把开始,就会开始小输。

人是不信邪的,小输之后就会不断加码,怀着翻盘的妄想。然而庄家项目几乎不可能让人暴赢,只会偶尔爆出一个冷门。

何株先去拿两个小筹码玩了玩老虎机,有点“到此一游”的意思。他不喜欢旁边的环境,太嘈杂了,老虎机这边反而是全场最安静的地方,只有机械的咔咔声。

“去试一把转盘吧。”李义说,“先热热身。你是第一次来……”

他的眼神在这癫狂的室内转了一圈,跳过了人最多的大转盘。

何株说,想先试试德扑。

德扑的人不多,荷官在给两个老头发牌。李义给他简单介绍了一遍规则,庄家又介绍一遍。何株选了6人台,总共凑够六人之后开局。

“记住,上来先打基础牌组,你是新人,基础牌组最安全。”李义教他。

何株只是点点头,理着手上拿到的牌。李义去转盘那边碰运气了,说待会儿回来看一眼。

新人的运气大概能维持三局,等待会儿回来,何株应该是输得差不多了。

他大约玩了一个小时,再回到德扑的桌子边。何株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输光了,重新去换筹码了。李义往前台找人,就看见何株确实站在柜台那,手边是堆成小山一样的筹码。

“你把钱全换了?”他问。

何株回过头。柜员正在收走那些筹码。

“——我在把筹码换成钱。”他说,“这里赢够了,我们可以换一家赌场了。”

李义目瞪口呆。这些筹码都是这人从德扑桌上赢下来的。

“我六岁就被我妈带进棋牌室看他们打牌了。”他恹恹地将接近两万五美元的现金装进蛇皮袋里,“也不知道这么简单的数学心算有什么好沉迷的,还能把存款都输光。”

第二十一章 除非林渡鹤陪我睡觉

在换了五家赌场后,手上的本金增加到了六万美金。他们带着蛇皮袋里的钱离开最后一家赌场,何株没有想继续赌,他头脑很冷静,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人在某一件事上的能力是绝对有限的,譬如打牌,他只能凭借快人一步的心算,去赢那些想撞大运的人而已。

至于经验、技巧,都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磨炼的。赌桌上真正的高端局永远都是在拼出千手法,所以他一旦去稍微大些的赌场遇到那些老赌徒,几乎立刻就会原形毕露。

但附近的地下私家赌场不会再接待他们。私家赌场会将每晚盈利超过数额的客人列入黑名单,如果要一次性赢更多,就只能去那种上限更高的正规赌场。

那意味着水平更高的对手和无处不在的庄家,还有更大的筹码单位——最小的筹码,一枚合折一百五十元人民币。

随时可以倾家荡产。

“钱还是不够,要不拿着这袋钱,去找个海岛度假吧,哈哈……”

李义不是个健谈的人,尽全力说了句自以为风趣的话。何株叹了口气,谅解了他的苦心。

但,这也不是全然无用的提议。

现在拥有了两间手术室的启动资金,至少是原来的两倍了。手术要先开始做起来,才有机会采购更多设备。

他们带钱回了马萨斯岛,夜很深了,船夫喝得醉醺醺的,收了他们两倍的钱。新的手术室计划建在岛的南边,那有一片很大的桔子林,靠近海岸的地方有个废弃渡口,拥有自己的船只是必须的。此刻的南岛上漆黑一片,就连供电都不稳定。

李义嘟囔,说刚才一定停过电了。何株起初并不意外,紧接着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奔向关着严武备的货车——英格在下午就往机场出发去印度,这里的备用电源需要手动启动,如果停电,根本没有人会启动电源,恢复货车里的医疗设备!

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跑向货车,车门下面衍生出许多电线,连接到墙根的发电机,车里此刻没有体外循环器运行时的嗡嗡声,何株险些连车门都没敢打开——车门后,很可能是病床上已经冰冷的人体。

倒是李义先他一步拉开车门,反正没有心理负担。手机灯光照亮车厢,里面的景象却比何株想象得来的更为恐怖。

——病床上空无一人,束缚带被割断了,满地都是散乱的带子,与被拔下来的输液管。角落里,隔断束缚带的铝制药瓶盖毫不起眼。

“他跑不远……”何株的声音近乎扭曲,“他离不开这座岛……”

这时,林内的码头传来轻响。何株立刻跑了过去——但弄出响声的并不是严武备。深夜的废弃码头,有一张竹筏停靠着,几个大概七八岁的本地孩子或是站在竹筏上、或是半靠着竹筏跟着游在水里,手里提着手电和鱼篓,显然是来夜钓的。

他们看见何株冲过来也不害怕,仍旧自顾自玩闹。这些孩子都不太会说英语,李义会几句本地话,半说半比划地交流,才弄清了严武备的去向——孩子们刚才就来过一次,有个“穿着蓝衣服的男人”跌跌撞撞过来,让他们用竹筏将自己送到岛外。

他们有些害怕地看着何株,觉得这个男人的神情阴森恐怖。李义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丢给孩子们,拉着何株匆匆回去了。

严武备在本岛联系上了行动组,被紧急送往本地的医院。

被送入ICU前,他提供了马萨斯岛上的情况。在一周的治疗后,他的情况稍微好转,可以回国接受治疗。

但当严武备问起马萨斯岛的调查时,菲律宾的合作者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那里没有查到非法器官移植。”

“可能是他们还未开始,但他们已经准备开始运送设备了……”

“是这样,我们查了那边的手术室,这个诊所是有报批的。”

严武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以一个韩国人的名义报批的,整容工作室。”对方翻开文件夹,给他看了报批材料的复印,上面清晰地记录着,申请人是韩国的Lee Jungyi,申请类型是美容/整形。

名字就叫“Dr.Liver工作室”,甚至还有一块淡粉色的灯箱招牌——“更好地享受新生活”。

至于何株也没有在那被找到。严武备很怀疑菲方的执行力,他知道这边在针对可有可无的搜查时有多么糊弄——何株根本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个小角色,严武备提出的调援申请也被驳回了,他们不允许他为了个何株从国内调来更多的行动增员,以免中方抢攻。

廖无非死了。但廖无非生前说的话很正确——真正困难的不是独自去打击犯罪,困难的是,当许多方势力一起打击犯罪时,如何去平衡这些势力的暗中争夺。

在国内做了汇报会之后,严武备病休了一段时间。

菲律宾那边的医院限于医疗水平,只能针对严武备的症状进行急救。回国后,本来是要做全面的体检,但他把这事搁置了。

因为要去见一个人。

金哥在看守所,脏辫都被剪了,成了寸头。他再见到严武备时,原来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已经消失了,这次和从前进局子不一样,他很清楚。他接过严武备递去的烟,狠狠吸了一口之后,就一直夹在手里。

他们谈了很久,达成了一个协议。

两间手术室的设备很快运了过来。但距离他们最初说定的十间,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何株手上只有医护的人脉资源,找供体也不难,这里有大片的贫民窟——难的是病人。

林渡鹤以前和他开过一个玩笑。何株问杰德是怎么拉来那么多病人的,林渡鹤说,买广告位啊。

在欧美区域耳朵浏览器或者搜索引擎下面买广告位……

当时听起来很像玩笑。但如果真的搜索“器官移植”、“肾脏移植”之类的关键词,确实会出现许多的“咨询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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