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吓唬得了别人,吓唬不了眼前这对父女,于是一家三口商量完毕,高高兴兴地吃起了菜喝起了小酒…
然后第二天早上,精神抖擞的陈婉清便按品大妆进了宫去了御书房跟皇帝提了自己的要求:
“皇上,你跟文亲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世人,所以啊,臣妾就斗胆跟您提个要求,哦不,不是跟您,就是希望您能跟阿梓转达一下,请他体谅下姨母这一片拳拳爱女之心,阿梓这孩子品性纯良,想来也是会跟爹娘看齐的。”
“别兜圈子,陈婉清,直接说要求!”皇帝咧了咧嘴,有些日子没见皇姐了。
“行吧,那臣妾就直说了哈,就是,为人父母嘛,咱们总是要替孩子们打算的,可嫁入皇家的是我女儿,你们家倒是赚了!”
“赚啥了?”皇帝插了一句嘴。
“赚啥?您还好意思说!”陈婉清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了:“这些年,您也好,文亲王也好,连带阿梓,倒是给燕然送了不少好东西,本来臣妾是想攒着给她做嫁妆呢,如今倒好,从哪来的还回哪儿去,连带我们家还得倒贴不少好东西,反正就燕然一个孩子,除了给阿勉和阿济他们,还不是都给她了!”
这话说得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看来确实是我们家赚了!”
行啊,皇帝已经多年没这么开怀了,陈婉清贪恋地看一眼皇帝依旧明媚动人的笑颜:“阿宁,你怎么笑起来还是这么好看啊!”
这一声情不自禁喊出来的“阿宁”让皇帝一下就收了笑脸,陈婉清一看,赶紧尴尬地行礼请罪:“陛下恕罪,臣妾无状僭越了!”
“无妨,”皇帝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坐吧,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来不及细想,陈婉清松一口气赶紧坐下,开始琢磨后面的话该怎么继续,这些年皇帝威势日重,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老实说,自己有点不太敢开口了。
好在随后皇帝自己倒是开口了:“怎么,刚才不是还说要让朕跟阿梓转达什么要求么?”
“哦,是这样,”陈婉清心一横,为了女儿豁出去了,便硬着头皮回答道:
“皇上,您跟文亲王夫妻恩爱,是天下人的表率,这些年,臣妾虽然只给宜江生了燕然这么一个女儿,但宜江一直坚持不纳妾室,国公府里也是因此才能其乐融融…所以,臣妾是想着,虽然阿梓是皇子,他日跟燕然成了亲,只要燕然能生出儿子来,那样的话,嗯,不纳侧妃也可以吧?”
说到后来,都有点颠三倒四了,为此又心急地补了句:“反正你是知道我的,而且咱俩也都是亲身经历过当初你父皇后宫几个妃子之间的争夺战,说起来,要不是那刘妃狠毒,你母后还有我母妃也不至于早早去世,对吧?”
本来还想补一句:“文亲王如今就没这烦恼,所以你俩才能恩爱至今”,不过,文亲王毕竟是男的,还是不能这么比。
这些话,陈婉清也是在家中想过的,自认没什么问题,不想皇帝听了却沉默了下,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夫妻恩爱,还是天下人的表率?呵呵!”
怎么又听到“呵呵”这两个字了?今儿可真是怪了,刚才还听到皇帝大笑,陈婉清看一眼御案旁候着的王洪发,可惜这人现在年纪大了,背也弯了,佝偻着身子低着头,看着有点像在打瞌睡。
“你不用看他,王洪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醒过来的!”皇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嘴一咧提醒她。
能咧嘴就好,说明心情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陈婉清的胆子顿时又壮了,陪着笑分辩了句:“他如今年纪也大了,皇上,有空提拔个年纪轻一点的吧!”
“多谢殿下厚爱!”那本来看着一动不动的王洪发却突然出了声给自己行了个礼,把陈婉清给吓了一跳:“哎呀,看来还真是醒着的啊!”
“就说嘛,没事,你说你的!”皇帝又嘴一咧,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呃,臣妾刚才已经都说了,就这么个要求。”按谢宜江的意思,可以主动提个期限,比如说成亲三年未有孕,三十岁之前未有皇孙,那才能纳侧妃。
谢宜江本来还想要准女婿手写一份保证书,被陈婉清给拦了,先不说女婿不是一般的女婿,人家可是皇长子,感情这种事,能靠一份保证书板上钉钉么?以后真要变了心,呵呵,搞不好这份保证书还成了燕然善妒的罪证了呢,做人留一线吧!
至于期限,那也先不给女儿挖坑了,要不然有这么几个期限,燕然就会有压力,这种压力可不会产生怀孕的动力,只会适得其反。
当然,宜江这么想也情有可原,毕竟是土著人士,女儿嫁入的又是最重后嗣的皇家,唉,想到这里,陈婉清不免又开始后悔了,燕然这死妮子怎么偏偏就被阿梓给迷住了呢,流苏家的白小胖多好啊,最主要的是流苏和葛大哥两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公婆啊…
“婉清,这些年,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咱俩都有好些日子没像现在这样、坐下来一起说说话了吧?”皇帝的声音把她又拉回了现实。
第922章 番外(五)藕花深处(下)
哦?这话说得陈婉清心里一动,好歹两人也是有过默契的,如今听到皇帝乍然这么一问,不免就想到了别处:难不成,皇帝是要跟自己说点体己话?那自然是可以啊!
顿时来了精神:“对啊对啊,是有些日子了,哎呀,我也是被燕然的事给…不好意思,来得太匆忙了,回头再给你补一份红烧肉哈!”
“不用,这两天…”皇帝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顿了下,才说道:“朕吃素。”
“吃素?”这话可吓到陈婉清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吃素就是光吃菜不吃肉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没搞错吧,这家伙居然开始吃素了?
“当然知道,”皇帝看她这样子又是情不自禁地咧了咧嘴,看来谢宜江还真是个不错的人,这些年陈婉清模样没怎么改,性格更是跟以前一样:“朕答应净空大师,每个月初一十五,跟他一样茹素。”
净空啊,就是张天成嘛,这下陈婉清自认有点摸着门道了,看来皇帝这些年不禁风雨无阻地去大相国寺,还跟张天成越走越近了呢,不过,文亲王那边不知会怎么想?
想到此,陈婉清八卦的本性顿时发作,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的样子问了句:
“那个,你是特意去看明远么?”明远就是陈远泓,是净空法师给取的。
“明远是个有慧根的孩子,”皇帝说了句:“朕去见净空时,他有时候也在旁,朝中事情繁琐,但见了他们叔侄,总觉得是朕庸人自扰了。”
“怎么会!”今儿皇帝怎么感觉有点颓废啊,陈婉清赶紧表示:“阿宁,你可不是庸人,你是这世间的传奇啊!”能以公主身而成皇帝,从古到今又有几个?
“是吗?”皇帝似是自言自语地反问了句,又语带自嘲般地说了句:“也许吧,不过如今想来,传奇人物还是不适合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啊!”
话音刚落,陈婉清还没觉得什么,就见旁边的王洪发突然跪了下去:“陛下!”
顿时醒悟了过来,也是大惊失色:“阿宁,出什么事了?可是…可是文亲王对这门婚事不太同意?”现下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别的么,也不敢去想。
“婉清,燕然这孩子,”皇帝没有回答,只敲了敲御案示意王洪发起来,然后又莫名说回了婚事:
“朕其实很早就注意观察她了。你们是做爹娘的,不免身在此山中,梓儿喜欢她,她也喜欢梓儿,这是朕给他们俩赐婚的最大原因,但除此之外,梓儿有他的盘算,燕然也同样有她的想法,他们俩,呵呵,还挺配的!”
啥?意思是这两看似小白兔的孩子其实都是大尾巴狼?陈婉清的眼睛都瞪圆了:怎么今儿净是一出又一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不过也是,这些年自己可能是被谢宜江给宠得太舒服,渐渐把很多事情都给忘了,前世的宫斗剧,这一世过去也才十来年的真实宫斗,里面哪个是真正的小白兔?小白兔根本都活不过三集!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难接受,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不说女儿燕然,陈桑梓毕竟是皇长子,他对自己这个姨母自然是恭敬守礼,但毕竟是接受多年针对性的教导,这几年又都是跟着皇帝在御书房听事,你说他对自己的未来没点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