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皓然,”旁边的景姑姑笑着问了句:“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他不是来巡查边防的么?”之前除夕夜出了那件来无影去无踪一般的所谓蛮族闯入事情,难道张皓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说?
“没听他说什么,”谢玉珠一脸的不在意,还在替自己父亲和夫君等人高兴当中:
“张皓然虽然是个文官,但总是钦差大臣,该敬的还得敬着,加上还有那帮龙膘卫,半分都不能差,别说父亲了,这上上下下的,哪个不是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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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母亲,听到张皓然要走了,也是高兴得双手合十,虽然她嘴上不说,我也知道,这些日子她的责任也挺重,张钦差的饮食,可都是她在操心着呢!”
说笑一阵,走的时候,谢玉珠还专门跟季雨菲约好了去她府上做客的日子:“放心,到那天,姐姐我就提前把人都给安排妥当了,到时父亲他们也会找个由头过来,咱们一起好好吃顿饭、说说话!”
就为这,等送走了谢玉珠,葛俊杰后来还私下说白流苏:“谢将军他们肯定也提防着呢,那张皓然就是个文官,心有余而力不足,肯定是觉得查不到什么才放弃回京的,不用太多想了,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将军自打到了西北,这边境就一直太平,张皓然抓不住把柄,这边境也出不了什么事!”
可能是自己太过多想了吧,白流苏便也不再说什么,只陪着季雨菲开始挑选那天去谢玉珠府上做客该穿的衣裳,老实说,这一点,季雨菲如今也不太自信,毕竟以前过得都是人上人的生活,锦衣玉食的,但这半年来,可都是灰头土脸的,还为康王守着孝,穿着也一直是普通商户人家的样子,如今乍然要去高门大户做客,还别说,单是这穿着打扮一项,就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
还是景姑姑这自幼长于宫中的土著人士稳得住,见季雨菲一副乱纷纷的样子,也是有点感慨地提醒了她一句:“婉清,无需如此,且不说你出门时还是得咱们日常的打扮,就算你见了谢将军他们,那又如何?你父王没了又如何?你依旧是皇家血脉,慈宁宫里跟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长大的先帝的嫡亲孙女!”
也是,怎么就犯糊涂了,穿越人士就差在这点儿自信上,季雨菲想到此,便也就沉下心来了:“姑姑说的是,是我自己…”想着对方不是谢宜江的亲叔父嘛,这才有点小紧张,想要靠穿着壮胆。
“再说了,婉清,你如今双十年华,穿什么都好看!”景姑姑也知道季雨菲的心思,便干脆明说了。
行吧,你说好看就好看吧,做人要学三公主,人家就从来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季雨菲便也收起了心思。
之后顺利过了元宵节,先是点心铺子重新开门营业,过了两天,便到了谢玉珠跟她们约好的上门做客日子,四人便穿戴整齐,早早地出发了。
出发之前,白流苏和葛俊杰还曾表示,他们两夫妻就不去了,被季雨菲和景姑姑给说了一顿:“咱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之前也都说好了的,一家人哪有出门做客只去一半的道理?”
说起来,季雨菲觉得,这谢玉珠也好,尚未见面的谢远将军也好,人还是挺不错的,并没有因为白流苏和葛俊杰只是两个曾经的王府丫鬟和侍卫而有所怠慢,而自己呢,在这些日子的相处过程中,也早就把他们两夫妻当成了家人。
景姑姑就更不必说了,照她的话说,虽然自幼长于宫中,真论起来,自己的身份还不如这对小夫妻呢。
也是,前朝余孽嘛,不过自己其实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21世纪穿越过来的姑娘,再说了,本朝皇帝往上数三代,其实也还不是平头百姓?
所以谁还比谁高贵不成?
没看陈长安这变态,虽然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但心思如此龌龊,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对身边亲人下手,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于是在做客这事上,季雨菲和景姑姑很是坚持,好在谢玉珠邀请之前也细细想过了,如果单请她家小四的心上人,那未免太过势利眼,何况那位景姑姑看着就身份不寻常,不请也说不过去。
既然景姑姑都请了,那再把被郡主开口闭口亲热称呼的“大哥”和“大嫂”给落下,也就没必要了,康王爷既然能把女儿的生死托付给这对小夫妻,于情于理,谢家也要对他们道一声谢,那就干脆做个好姿态,把名义上的一家人都给请了得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做客的时辰,景姑姑和季雨菲为了怕周围邻居们瞧出点什么,毕竟他们之前已经说过是中南道来的,在本地也没有什么亲戚,是以跟谢玉珠商量好了,早上去,吃个午饭,下午再回来,这样不会有什么不便。
谢远将军早上在衙门里,自然是过不来的,但中午可以找个由头到女儿府里来吃顿便饭,午后再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在过了半年多的平民生活,尤其是坐了这两个多月的热炕后,再一次,季雨菲有些感慨地坐在了烧着地龙、铺着厚厚地毯的宽敞会客厅里…
第804章 蛮族
主客分头坐下,季雨菲喝了口谢玉珠亲自给倒的热茶,嗯,这茶叶也是上好的,穿过来这么几年,一直过着这时代最好的生活,如今瞬间就能分辨出来品质好坏。
暗自感叹自己由俭入奢的同时,也觉得谢玉珠诚意挺足,定然是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来招待,毕竟这可是西北边境。
这一点,季雨菲觉得很是佩服,这位谢家大小姐这方面有些像长公主,看来贵女的教养还是在的,当然,还包括谢家良好的家风,并没有因为自己如今的境况而有所怠慢。
而面对有些局促不安的白流苏和葛俊杰两夫妻,谢玉珠也照顾到了,笑盈盈地称呼他们俩:“我呀,好歹比你们姑娘痴长几岁,主随客便,也就随她的称呼了,来,流苏,阿杰,不用拘束,咱们先喝喝茶、暖和暖和身子,等下再一起吃个便饭。”
“放心,府里的厨子虽然是这边的人,但这些年被我们两口子的口味给调教的,如今能做一手京城风味的饭菜,地道不地道的,回头你们给把把关,要是不合胃口,咱就扣他月钱!”
这话说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小两口的局促感顿时减了不少,季雨菲便也趁机笑着说了句:“谢姐姐,要是阿宁也来了的话,你家厨子就可以得双倍月钱了!”
“为何?”谢玉珠做一脸不解状。
“你这促狭的!”景姑姑立马出来护犊子了,跟谢玉珠解释:“阿宁胃口好,又图新鲜,你家厨子做的饭菜她第一回 吃,定然会说好吃!”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谢玉珠也不追问,毕竟对方是被如今皇帝直接宣布死亡的镇国公主,只点点头表示附和:“三公主可真是性情中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幸得见。”
说笑一阵,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谢玉珠便吩咐外头候着的心腹丫鬟亲自去厨房提食盒过来,一边跟她们几人解释:“跟父亲说好的,他那边午时初从衙门里直接过来,到这边刚刚好,然后咱们一起用个午饭。”
季雨菲正想着,这谢将军感觉很忙嘛,官员不是都有休沐日吗?为何不选在那个时候呢?
便听到谢玉珠又说道:
“这过了元宵,天气就开始渐渐变暖了,虽然不至于会像京城那般很快就春回大地,但戈壁荒滩也快要化冻了,到时如果蛮族想要过来骚扰一番,也能辨得清路了。”
“是以过了年父亲就会开始巡视城防,往年这时候都是如此,有时走得远,会干脆住在外头,就很有可能连上休沐日。”
原来如此,这话说得四人都齐声赞叹了一番谢远将军,谢玉珠却微微一笑:“父亲既然奉命驻守西南,这是他职责所在,当不得赞。”
看来谢家门风果然好啊,季雨菲顿时对这位即将见面的谢将军多了几分敬意,连带对除夕那晚的事情也消除了最后的疑虑,觉得应该是有人以讹传讹了,毕竟后来就没啥动静了,这说明啥?
说明苍蝇也没法叮无缝的蛋呢!
想到此,季雨菲觉得可以放心地跟谢玉珠敞开聊这件事了:
“说起来,除夕那晚我们听到外头街上有人喊‘蛮族来了’,还吃了一惊,结果等到葛大哥出去看,却又没了动静,想来是被人错听了,以讹传讹给喊了出来,好在很快就没了动静,连我们隔壁那户人家都说,有谢将军在,他们很放心,哪里会有蛮族进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