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菲听得不断点头,不过她内心的想法则是:安乐伯?还有那个诚意伯,听着怎么都是老气横秋的?尤其是这个安乐伯,瞬间感觉谢宜江变成了一个白发老翁,在躺椅上乐呵呵地安享晚年,哎呀,其实要是自己跟他能一道在躺椅上安享晚年也不错,画面还是挺美的…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谢玉珠犹自愤愤不平,景姑姑却走过去先跟葛俊杰低语了一下,后者便安静地退下出了门,白流苏见状,心知自家相公定是出门去看看外头是否有人,也是,这位谢大小姐来了后便一直在毫不忌讳地谈论皇帝,按常理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想了想,白流苏便跟景姑姑打了个手势,自己也悄悄地出门去了。
反正有些事,自己两夫妻还是不知道的好,回头姑娘她们说起话来也方便。
果然,白流苏走后,景姑姑便直接问了:“宫里那位安的什么心,昭然若揭,都不用去猜,倒是护国公府,对谢大人这个‘安乐伯’的封赏,后来又如何应对了呢?”
这话一问,不知怎的,谢玉珠觉得有点发窘:“嗯,当时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对策,毕竟是在朝堂之上,圣旨是早就一起备下的,眼看那汪浩神色不动地接了旨、谢了恩,小四便也照做了,前头他都已经抗了一回旨了。”
“既然是伯爵,宫里还赐了每人一座宅邸,如今两人都已经住了进去,还刚好是在隔壁,也不知宫里那位是怎么想的!”说到后来,不免又有了些气愤的神色。
“怎么想的?自然是想着方便一锅端呗!”景姑姑悠悠闲闲地开了口:“说起来,区区两座伯府而已,宫里那位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清远伯府也好,诚意伯府也好,安乐伯府也罢,最好连成片,方便他行事,说抄了就抄了!”
眼看谢玉珠作势要说,景姑姑便又笑着问了句:“不过玉珠,堂堂护国公府,断然不会这么任人摆布看笑话罢?”
这话问得谢玉珠神色一凛,看了下旁边同样一脸期待等着答案的清妹妹,看来这两人都挺清楚谢家的啊,怪不得刚才景姑姑把那对夫妻给提前支出去了,本来还想先探探对方的情况呢,看来还是先把自家的情况给说了吧,便沉吟了下老实回答:
“不错,伯父后来给父亲来信说了,说他后来进宫跟皇帝说了,说大哥已是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既如此,小四又得了个伯爵封号,祖母便说,反正皇上已经赐了他一座宅邸,干脆让小四分家出去另过算了!”
“当然,这是跟宫里说的话,意思是趁着祖母还在,以她的名义主持分了家,从此护国公府那一支,便是由大哥给担了,反正他如今也有儿有女,可以立起来了;父亲这边,也有二哥和三弟,反正都已经成家了,干脆也给分了门户,如此,小四也好,父亲这边也好,就算是护国公府的旁支了,护国公府的一应事情,也不再跟他们相干。”
“按说祖母还健在,这事本不能这么办,不过这本就是谢家对此事的应对,祖母为此还特意给父亲也写了一封亲笔信,解释了个中原因,一再叮嘱分家不分心,分家是无奈之举,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谢家。”
“而在明面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祖母更是亲自跟伯父一起进了宫,跟皇帝说了她坚持要分家的理由,说是当初祖父在跟着太祖皇帝起事时便明白了一个道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个朝代是如此,一家人也是如此,为此一直跟祖母提及此至理名言。”
“然后如今眼看小四挣了功劳、受了封,皇恩浩荡,祖母生怕子孙们辜负了先祖遗训,为了督促大家时刻牢记‘生于忧患’这一立世根本,也为了激励大家在此太平盛世依旧不能耽于安乐,便不顾世俗偏见,也不顾子孙们的恳求,一意主持分了家,以后她就跟着长子长孙也就是伯父和大哥他们过。”
这番话说得景姑姑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谢老夫人这番苦心,想必你们都能理解,她这是在尽全力保全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回头但凡有点事情,反正已经分了家,再怎么样也是旁支了,搞不好就能少受点罪。”
景姑姑说这话时,心里的意思是万一谢宜江被陈长安拿住了什么错处,其余的谢家子弟尤其是护国公府嫡支能最大程度地得以保全,毕竟她是知道陈长安的真实心思的,不过在谢玉珠乃至谢家其他人的心里,当然是皇帝万一要对谢家爵位下手,那么西北这边也好,小四那里也好,都能得到最大的保全。
所以谢玉珠听了景姑姑的话,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叹息了声:“唉,就是辛苦伯父和大哥一家了,本来我们未能在祖母跟前尽孝,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如今这般,你们不知道,接到祖母的信,父亲和母亲都一夜未睡。”
这个时代如果父母犹在子孙分家好像是算大不孝?季雨菲努力在古装剧及这几年的生活经验里找证据,那看来这谢家确实有勇气啊,而且,什么安乐伯不安乐伯,人家谢老夫人也真敢说,居然在陈长安跟前直接说分家就是为了提醒子孙不要耽于安乐,嘿嘿,这可算是明晃晃地打脸吧?干得漂亮!
第760章 恶心事
反正只要能让陈长安吃瘪的事,季雨菲都觉得高兴,可惜心里正暗搓搓地乐着呢,谢玉珠又泼了盆冷水下来:“目前来说我们家这边的事就是这样,京城那边暂时无虞,皇帝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之前所说的往我父亲这里派了那位张侍郎,说是巡视边境驻防之类常规事务。哦对了,还有件事,清妹妹,你听了可不要难过…”
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季雨菲,之后更是起身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让我不要难过?刚才不是已经说完了谢宜江当什么安乐伯的事么?那还有什么?我也早就已经被宣布生理性死亡了啊,季雨菲觉得坏消息应该仅止于此了。
景姑姑却因为是旁观者反倒看得清,听了谢玉珠的话,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便也跟着意有所指地提醒了季雨菲一句:
“没事,婉清,最恶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谢玉珠想着应该是指皇帝对付康王的事,也是,再恶心也恶心不过康王被害这件事,便黯然地拉着季雨菲的手低声告诉她:
“皇帝见一时恶心不了谢家,之后便找了个机会,说要给康王府过继一位世子。”这是在故意恶心流亡在外的清妹妹这位康王府唯一后人啊。
啥?要给康王过继个儿子?季雨菲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件恶心事,一听也是惊呆了,康王本来就有儿子啊,如今竟然要被迫找个别人家的儿子来继承香火:“皇帝找了谁?”
谢玉珠见她这样,心知此事对她定是件膈应人的事,只得无奈地柔声说道:“唉,听说那被过继的人是忠王府长房嫡出,名字忘记了,清妹妹你别往心里去—”
“忠王府?”季雨菲想了下,立马就想到了当初欺负阿济的那位陈永旭,那厮就是忠王府的,为此忠王妃婆媳俩还企图到慈宁宫恶人先告状。
论辈分,陈永旭刚好跟自己平辈,该不会就是他吧?那可太恶心人了!
不对,当时那陈永旭开口“世孙”闭口“世孙”的,应该不会是他,那就可能是他的弟弟,记得当时在慈宁宫里听那哭诉的忠王府世子妃提过,貌似那忠王世子一堆孩子,除了两个嫡子还有好几个庶子,不过康王毕竟是陈长安的亲叔叔,给康王府过继个庶子是不像样。
只是如此,倒是便宜了忠王府了。
忠王府那对婆媳当初看着就一副宠溺孩子的样子,陈永旭又被养得一副典型纨绔模样,想必过继给康王府这个也不会是个教养好的。
nnd,还真是恶心人,当初欺负阿济这本应该是正宗康王府世子的人家,竟然要来鸠占鹊巢了!
“没事,婉清,且随他们去!”景姑姑一听果然是这么一桩恶心人的事,反正现在也无力改变,便赶紧转而说到别的话题:“倒是这张侍郎,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干什么?”
谢玉珠也很高兴景姑姑及时转了话题,刚才那事,说多了,也无非是惹眼前这位曾经的康王府郡主伤心罢了,而且据说这件事还让皇帝得了个好名声,大家都觉得他此举既为康王这个叔王留了后,又宽慰了这些时日因为昭慧郡主和康王接连过世而深受打击、一直缠绵病榻的太皇太后,这些话要是让清妹妹知道,更得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