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滩鸥鹭记+番外(603)

作者:桃桃和沾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趴在床前看了会儿外头,想起京城里那些下雪的日子,想起跟着谢宜江在柳湖上赏雪景的美好,想起云湖结冰后三公主带着虎贲卫凿冰挖鱼的欢乐,继而想起一直没能跟谢宜江去成的梅花山雪中赏梅,然后便又想起了康王,只因柳湖也好,梅花山也好,都是自家父王跟自己建议的,想到此,季雨菲狠狠心,决定在这个雪夜把康王的信给拿出来读了。

为此还特意净了手,从收好的盒子里郑重拿出那封看似并不厚的信封,也不知怎的,只是看到那信封上的“婉清吾儿亲启”,眼睛就控制不住地一酸,把它贴在胸前默念了会儿才平静下来。

之后打开信封,出乎意料的,许是觉得之前已经跟女儿和景姑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康王的信隐忍克制、言简意赅,并没有长篇大论地诉说心中的情绪,只说自己是求仁得仁无所怨,此去能跟康王妃重相逢,实乃心之所愿,希望女儿并不要为此觉得愧疚,此后余生为自己而活就行了:“就像阿宁那般,心有所想,便是心之所向,乃大快活哉!”

许是觉得人生变幻无常,康王之后也隐晦地告诫女儿,就算之后命运仍有不公,也希望女儿能勇敢地承受:“圣人云:‘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并顺带提到了当初清虚道长对女儿说的那番话,让季雨菲不用担心,说她自有上天庇佑,就如当初那次落水,终会有惊无险、逢凶化吉。

难道康王是觉得谢家也不一定能倚靠、到时会放弃自己?然后清虚道长的话…呵呵,当时好像是说自己是“有大福之人”?看到这里,季雨菲隐隐觉得,康王似乎对落水醒来后的自己其实也是感觉到了些什么的,毕竟前后反差太大了嘛,不过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所以康王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吧?

可惜如今阴阳相隔,也无法再当面问他了,季雨菲摇摇头,继续往下看康王的信。

之后康王提到了阿济,说自己虽然并不后悔,但也对未能亲手抚养儿子成人、女儿未能与弟弟一起长大深以为憾,又顾虑阿济年幼,虽然那位洪伯父在守孝期满搬回京城后曾经提议借着过继一事告知实情、父子相认,但康王怕阿济心理上不能承受,又怕孩子年纪小不留神给露了馅引来不必要的祸患,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这件事终是心病,康王便在信中叮嘱女儿,要记着这个她真心喜欢的亲弟弟,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所幸阿济性情纯善,又与你亲厚,惟盼姐弟早日相认…”

又交代女儿,如有机会,到时记得带着弟弟到皇陵拜祭他和康王妃,以慰康王妃的在天之灵。至于认祖归宗之事,康王表示不必强求,毕竟女儿前路艰难,让她先保重自己,再想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呢?康王在信里也说了,说当初三公主把那传国三玉玺交给自己保管的时候,也曾问自己,既然都是先帝血脉,有没有做皇帝的想法,说她当初跟着景姑姑读过史书,兄终弟及也不是没有。

康王在信里说,自己年少时有过这样的念头,也为此做了些糊涂事,最终却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所以绝不会再起这样的念头,不过呢,康王也表示,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女儿想以后顺利嫁入谢家,顺利让弟弟认祖归宗,唯一的办法,其实便是让三公主称帝。

只是,对于这件事,康王也表示不太乐观:“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都需天时地利人和,更何况是如此之大事,兄终弟及者确实有,但女性以一己之力替代上位者,古往今来,少之又少,当慎之又慎!”

当然,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旁人再怎么想,最终肯定得三公主自己做出决定,而三公主是个绝对不会为他人所左右的头脑冷静的人,所以她不想则罢,一旦做出决定,康王也交代女儿,定要誓死相随,反正在陈长安眼里,她和三公主以及谢家早就是一体了,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信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在最后,怀着一颗不舍的慈父的心,康王说他和康王妃会在天上保佑他们姐弟俩的,阿济因为姓洪,目前来看起码没什么风险,所以放心不下的也只有女儿,让她要不畏艰难险阻,过不去时,就想想他,再勇敢地走下去:“人生如修行,定然不会一帆风顺,父王当初年少气盛,悔之晚矣,惟望吾儿遇事能动心忍性,如此,他日定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勿忘勿忘!”

窗外雪落无声,窗内裹着被子跪坐床上看完了信的季雨菲,默然半响,估摸着京城皇陵的方向,先下地磕了三个头。

之后找出了一个小锦囊,把康王的信仔细折好,挂在了脖子上,从此后,自己要时时刻刻记得父王的话,努力做到不自怨自艾,遇到困难要勇敢坚强不退缩,要努力活下去。

然后找到三公主和谢宜江,把陈长安这变态赶下台,再让阿济在世人面前坦坦荡荡地回归康王府!

所以,为何还要羡慕谢小姐、为何还要担心将军府不认自己?

这一刻,季雨菲摒弃了白日里那些矫情的念头,做了个慎重的决定:不管将军府会不会就此来跟自己联络,不要在西北苟安,要趁着冬天严酷的天气,往东北去!

第756章 来客

许是底下的炕烧得挺热乎,又许是康王的心暖了心,季雨菲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需要跟人磕头请安有什么呢?那些曾经的美好已经消散了又有什么呢?自己还活着啊,父王用了生命换来的自己的人生还好好的啊!

所以自己不仅要认真活下去,哪怕三公主不一定称得了帝,自己不一定能跟谢宜江生儿育女,但,无论如何,有朝一日一定要再见到阿济弟弟,亲口告诉他实情,告诉他康王曾经付出的牺牲。

想起白日里那点小矫情,季雨菲甚至觉得羞愧,有什么啊,人家谢小姐本来就是那样的生活,自己如何就感觉不舒坦了呢?不就是因为以前自己也有过那样的生活么?如果自己贪慕于那点虚荣,那又置不离不弃冒着生命危险陪伴自己到现在的流苏和葛大哥于何地呢?

看来自己确实是一叶障目了,连带想法也变得狭隘,还是景姑姑说得对,谢小姐要不是有意想找到自己,又何必如此苦心安排白日里那一出,就连对自己的冷淡之情,如今想想,其实不就是跟一个寻常初次见面的人所该有的正常姿态么?难不成还一见面就热泪盈眶上来嘘寒问暖么?谁知道陈长安有没有派人渗透进了那营帐里呢?

这个雪夜,一个人拥被而坐的季雨菲就这么静静地想着,越想越觉得通透,以至于过了好久才躺下入睡…

第二天便起得有些晚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景姑姑在拍门叫自己,赶紧爬起来开门,门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景姑姑就带着股冷风冲了进来:“哎呀,这西北的雪可真大呀!”

季雨菲顺便看了眼外头,顿时也吓了一跳,可不,这会儿雪虽然已经基本不下了,但也就一个晚上啊,外面的地上积了好厚的雪啊,目测应该能没过小腿肚了,好在通往自己门口的地上已经被扫出了一条小路,想必应该是流苏两夫妻干的。

景姑姑则一边跺着脚上的雪,一边呵着手吩咐季雨菲赶紧穿衣服吃早饭:“流苏和阿杰已经把早饭做好了,院子里的雪也给扫出了一条路,如今又在外头扫雪呢,等下咱们吃了饭也出去看看吧,外头巷子里可热闹了,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扫雪!”

“可是姑姑啊,”季雨菲一边利索地起身穿衣服,一边看着窗外:“今天还会再下么?”那不就白扫了嘛。

“不知道。”景姑姑一边过来帮她套上衣服,一边很是干脆地答了句:“不管下不下,这雪必须要扫,要不然连门都出不去。”

也是,雪再大,该做的事情还得做,铺子里还得按时开门呢,季雨菲穿好了衣裳,又被景姑姑强迫多套了一层在身上,饶是如此,等她吃了饭到了门外,刚好一阵风刮过来,除了脸上被刮得生疼之外,感觉自己还是穿得少了。

顿时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以前的京城,也不知是因为那边确实不冷,还是自己当时锦帽貂裘外加过得太舒服…

好在流苏两夫妻体贴,让姑侄俩今儿别去铺子了,说反正那边的生意如今已经步入了正轨,掌柜的也还不错,季雨菲一听,赶紧又跑回了屋子里,之后一天更是几乎都待在了热炕上想着昨晚自己的决定,一直到傍晚要做饭的时候才努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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