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点点霓虹将这座繁华都城装点得愈发奢靡。
唐湖直接买了地铁票,选的交通工具虽然不高端,但还能在天黑之前赶上电影开场,要是打出租车到中央商务区,估计就只能看见出片尾字幕了。
B市高峰期的地铁,完全是对武力值和平衡度的综合考验,好比沙丁鱼罐头,人和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只能厮杀出一条上下车的血路。
唐湖好不容易挤进车厢,压低帽檐在角落找了个位置站住脚,开始闭目养神。
身旁的人流汹涌,她的身体随着地铁运行节奏晃来晃去,突然感觉有人在摸她大腿。
唐湖睁开眼睛,那只手带来的触感愈发清晰,而且还隐隐有从大腿转移到臀部的趋势。
……这是遇见高峰线特产的地铁色.狼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男人的地方,就会出几个败类。
他们出于饥渴或某些正常人根本理解不了的原因,精虫上脑后不是家打飞机,而是外出骚扰正常女性。
这类人选择的下手目标通常不是那些衣着暴露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姐头子,而是柔弱普通,被欺负也不敢声张的小姑娘,所以并不是穿得严实就能避免地铁色.狼。
而被骚扰的人往往不敢声张,害怕被报复,也害怕作案者那句万能的身体羞辱……“你长这么丑还意淫别人骚扰你?太饥渴了吧!”
唐湖在上初中时,曾经在公交上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忍了一站后终于挤下车走回家,哭得眼睛通红。
而她将这件事告诉父亲,换来的却是一句“小小年纪就不知检点,你要不往别人那边凑,谁会来摸你!”
唐湖当时真的信了他的邪,以为是自己的责任,毕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么办。
然而现在,唐湖对着那只不安分的猪手,眼底泛起一种恶狠狠的兴奋。
遇到类似情况千万别怕,大声呼唤寻求帮助才是最佳选择,她想了想,决定先不喊人,而是拉开背在胸前的双肩包拉链。
里面有手机和钱包,也放着化妆包,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工具。
唐湖在粉刺针和修眉刀之间犹豫一秒,还是选了前者,自从买回来后她便知道贸然上手挤痘痘可能会留疤,所以一直没用,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这种小东西一头尖锐一头圆润,比农场里给牛打疫苗的针还粗。
地铁车厢里人潮拥挤,连打架都腾不出一平米的空地,她至今还没看见色.狼到底是谁。
然而再怎么拥挤的地方,也能允许一根细长的粉刺针穿过 。
唐湖微微侧身,掩护右手握着的小东西,将力气集中在指尖,等那只猪手落在她屁股上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拿尖头狠狠扎下去!
有了[葵花宝典]加成,那根粉刺针立刻扎进咸猪手的手背肉里,浑浊的空气中多了一丝稀薄血味。
“嗷——!”
耳畔传来意料之中的惨叫。
有个男人在大吵大嚷:“我的手都流血了!你干什么?赔我医药费!”
唐湖侧头,终于在人山人海里看见了作案人,长得居然斯斯文文的,一点都不猥琐,但右手手背斜斜插着一根线香粗细的金属长针,正在流血。
她绽开笑意:“想要医药费是吧,陪我上回头条啊。”
第43章
“想要医药费是吧,陪我上回头条啊。”
唐湖这句话音量不高, 又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所以没有被对方听见。
斯文男捂着血流不止的咸猪手,稀疏的眉毛疼得拧在一起:“你这人有病吧!我把你怎么着了就拿东西扎我?赶紧赔钱, 不赔钱今天别想走!”
沿着他的右手背细细血流蜿蜒而下,很快有几滴落在地上,青灰色的车厢地板立刻多出一抹刺眼的猩红。
“我也没说你怎么着我了啊。”唐湖听他这么不打自招, 懒洋洋地歪了歪头,“我对准自己[哔]股戳了一下, 怎么就戳到你手上了?”
粉刺针不是什么正经武器, 所以达不到影视剧常见的钉穿手掌骨的恐怖效果,她瞄准的又不是色.狼的眼珠子,戳也戳不死人, 就是穿透一层薄薄的手背皮,挂在肉上了。
看着流血不止挺能吓唬人, 其实就是皮外伤。
周围的乘客被争执声吸引注意力, 又发现地上有血, 在人堆人的10号线硬生生腾出一方不到半平米的空间, 将两人围在中间。
心思灵活的已经从只言片语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大城市节奏快压力大,正好看场大戏, 慰劳疲惫一天的身体。
于是一时间竟无人出来帮忙, 或好奇或探究的视线齐齐落在争执的男女身上,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视频。
唐湖自然是不怕人看的, 演员在镜头前从来没有羞耻心,她能在全剧组的围观下撒泼打滚哭得满脸鼻涕,还觉得演得不到位。
不过余光瞥见有摄像头对准自己,轻咳一声,换上文雅的用词。
“诸位,我刚才就是把东西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不知道那儿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所以这根针到底为什么扎在别人手上,您给解释解释?”
她气沉丹田,声音明晰咬字标准,将事情经过传到每个听众的耳朵里。
“哈哈哈!”
话音刚落,四周立刻响起零零碎碎的哄笑声。
谁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你的手正好贴在别人身上了,活该!
“……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说我摸你大腚了呗?”斯文男听她的嗓门这么大,有些恼羞成怒地指责,“你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讲这种话不觉得脸红?”
女人脸皮都薄,所以他故意把话往下流了说,一脸看好戏的猥琐样。
被咸猪手骚扰的小姑娘,往往不好意思高喊“有人摸我[哔]股”或者“有人性骚扰”,能大声说一句“你怎么老是往我这边凑”都算勇气可嘉的。
这种忍气吞声的现象,与当下保守的生理教育不无关联,似乎总是忌讳谈起这些,唐湖上学时,便见过有些女生连看到生物课本上的“阴[哔]”二字都觉得不好意思,直接拿碳素笔涂黑了。
唐湖的视线藏在镀了反光膜的飞行员墨镜下,没有错过他的小表情。
想看戏是吧?
专业演员现场发挥,朋友,来飚戏吗?
她拿出师承德云社的精神:“对啊,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你管不住自己人体的上肢末端还栽赃我’,是不是特别文艺范儿?”
“哈哈哈!”
围观的乘客笑得更开心。
唐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地方,这份理直气壮的态度说服自己,也在无形之中暗示旁人。
真正该觉得丢人的是明明骚扰者。
斯文男瞠目结舌的哑了半天,才被手背上的疼痛唤回神志,涨红着脸更换辩解方向:“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我缺女人吗?你自己饥渴病犯了贴到我身上,还污蔑我骚扰你,什么道理!”
他穿着合体的白衬衫灰西裤,深蓝领带系出一个温莎结,看起来完全就是勤恳上班的中产白领,高中时说不定还当过班草。
一副中上水平的皮囊,是这位地铁色.狼最后的杀手锏。
斯文男上礼拜摸了一个小姑娘被当场抓包,也是用这招倒打一耙的,人们都喜欢好看的同类,而这种倾向会带来错觉,便是以为长得好看的就一定是好人。
就连早些年的影视剧里,也倾向于让帅气潇洒的人来演主角,而反派的相貌大多猥琐丑陋。
“真是丑人多作怪,往男人身上凑又说我摸你,不要脸!”
他说完,得意洋洋的望着她。
斯文男其实连骚扰对象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车厢里摩肩接踵,他不过从缝隙里瞥见半截细细的腰肢,于是趁乱摸了两把。
本来以为不会被查出来,谁料碰上了硬钉子。
那个女人虽然个子高挑,但没胸没[哔]股的,又是墨镜又是鸭舌帽,只有长得丑的人才把自己捂这么严实,被骂不冤枉!
丑人多作怪?
“谁在乎你缺不缺人,我只关心你缺不缺德,长成这个样子还贴上来,我什么时候看上你了?”
唐湖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骂人词汇,流畅地取下墨镜摘掉帽子,露出一张偏素颜的干净真容:“我的美貌还说的过去吧。”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