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我们很相似,很般配。” 魏梓辰脸上有向往和眷恋,似乎在怀念当时初见的美好,带着沉醉而幸福的口味,却说得人头皮发麻:“ 我们都是披了层优秀和温柔表象的人,为了生存而伪装,骨子里其实都是疯狂而浪漫的。”
魏梓辰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脸上的笑从晴转阴,转变得太快,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可是后来当那个少年出现,你就变了。”
沈慕双瞥见学妹的眼睛亮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从魏梓辰的嘴里又终于听见了一个新的人物,有所进展而感到高兴。
可沈慕双却皱起了眉,隐隐对接下来的对话有些猜测。
“ 你从来那么干净,却为他在手上纹了肮脏难看的纹身。你从来纯洁得不让任何人碰你,却允许他靠近。你明明那么骄傲,却说你喜欢他!!!”
魏梓辰的笑容扬成了一种奇异的弧度,像是唇角要裂到耳边,裂出一条血淋淋的缝隙。
“ 你明明最讨厌自己犯错,你明明从来那么优秀,但你却从没想过更改。你一错再错,我明明已经提醒了你,你为什么没有丝毫悔过!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
“ 我是为了你好啊!!!”
魏梓辰猛地往铁丝网上扑过来,语气和表情一样狰狞,他像在尝试伸手去摸沈慕双的脸,但铁丝网的洞口太小,他根本没办法穿透它。
沈慕双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随即背过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尽量不让自己露怯,逼着自己压下心里因为她的强硬压迫而开始反噬的负面心理。
魏梓辰在这种失控而疯狂的状态下居然也察觉了她微微后退了的步伐。
他忽然露出了愧疚又痛苦的神色,像是因为吓到她而觉得心痛,更加卖力地想把手穿过铁丝网:“ 吓到你了是吗慕双?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别怕,别怕,让我看看你。”
他用的力度一点都没有放松,沈慕双甚至看见了他抓着的铁丝网在微微变形。
而他手心也开始出现了一点鲜艳的红。
那是流动的,鲜血的颜色。
沈慕双掐掌心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但她青白的脸色显然透露出了她此刻不算太好的状态。
她只觉得脚踝似乎被蛇缠绕住了,很恶心,很疼,从前不见天日的绝望感似乎又回来了。
“ 慕双,现在还来得及。我依然爱你,再过四年等我出去就娶你好不好。” 魏梓辰脸上满是痴恋,那双眼前含了多少让人沉醉的深情,怕是世上最冷心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能被他的眼神打动:“ 我是为了你好,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你跟那个暮然在一起,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魏梓辰忽地一笑:“ 我们待在一起的那几天,你不是也觉得很高兴吗?”
沈慕双轻轻吸了口气,轻声开口,声音里的低颤再也压不住:“ 请问…… 可以了吗?”
学妹正拿着纸笔刷刷地记录,听见沈慕双说话,抬头一看,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学、学学学姐,你没事吧?”
学妹朝那两个狱警使了下眼色,待狱警将魏梓辰拖走后才扶着沈慕双坐下。
学妹又开始愧疚了。
她刚刚只顾着观察魏梓辰的一举一动,全然忘了沈慕双作为那次事情的受害者逼着自己在面对魏梓辰了。
沈慕双低下头,弯腰去摸自己的脚踝,似乎在安抚某种情绪。
随后她抬头,看见学妹又是那副懊悔又自责的表情,反而勉强地笑着转移话题:“ 有观察出什么吗?”
学妹点点头,朝沈慕双深深地鞠了个躬:“ 有!非常谢谢你!”
沈慕双浅笑道:“ 其实我也没帮到什么。”
沈慕双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他面前,全程都是魏梓辰一个人在自话自说。
学妹立马道:“ 不不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之后……”
学妹想了想:“ 我应该会去找一下这位刚出场的人物…… 暮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他!”
沈慕双脸上的笑收了下来,沉声问:“ 不好意思,但能请你…… 暂时先不要联络他吗?”
……
沈慕双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暮然已经亮着灯在等她了。
听见开门声和熟悉的脚步声,暮然反射性地看向门口。
沈慕双脱了鞋走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暮然笑了一下:“ 等很久了?今天回来得晚了点。”
暮然将电视关了,吵杂的客厅瞬间安静。
他淡声道:“ 不久。”
这个回答让沈慕双想起了两人刚认识没多久那天。
暮然的回答也总是 ‘不久 ’ 。
他似乎从来不觉得等待是件漫长的事。
沈慕双低头一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房间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她身上还冒着一点热气,随意搭了条毛巾在肩上又跑出去找暮然。
他一看见她又没吹干头发就皱眉,拿出吹风机正要帮她吹,又被她往前一扑抱上了。
“ 暮然,抱抱我。”
暮然放下吹风机,听话地抱起了她,依旧是一种禁锢和占有的姿势。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这种没有缝隙地、贴得太近、容易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拥抱,可偏偏沈慕双喜欢。
她喜欢暮然紧紧抱住她的动作,她能听见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能很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抱了好一会儿后,暮然才慢慢放开她,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他可能察觉了沈慕双今天过于疲累和不太对的情绪,只是轻轻地吻了下她的眼皮。
暮然给沈慕双吹头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好几次都吹得沈慕双快要睡着。
沈慕双为了强打精神,每次都会找些事情来分心。
比如玩暮然衣服上的扣子。
扭开扣上、再扭开再扣上、来来回回。
指尖偶尔会划过暮然的肌肤,酥酥麻麻地。
衣服上没有扣子她就去数他的睫毛,数累了就凑上去亲一下他上挑的眼尾和薄薄的眼皮。
把暮然撩拨得不行低下头去看她后,她又乖乖地坐回去,装成一副 ‘我刚刚什么也没做 ’ 的无辜样。
今天沈慕双显然想到了另一个提神的方法。
“ 暮然,你唱个歌儿吧。”
耳边吵杂的空气流动声提醒着她现在不是听当□□手唱歌的好时机,可沈慕双说了,暮然自然不会拒绝。
“ 想听什么?”
沈慕双没想出来,抬手把暮然衣服上的扣子往下解了一颗,像是怕那颗扣子阻碍他唱歌一样。
“ 爱慕未停里面的歌,随便一首吧。”
暮然想了想,果真抽了一首歌出来唱。
“ 悔棋二十三遍,很多人想赢,而我只想给你下一场雪。”
“ 可能是种执念,在疾病侵扰的年纪,我好像都非你不选。”
那是《I’m waiting 爱慕未停》里的第七首歌。
名字叫执念。
暮然的声音被吹风机掩盖了半分,可他唱得认真,浅浅入耳。
他声音自带一种微凉感,每当放低吟唱时总让人觉得自己的心境随着歌词和曲调掉进了一个他织的梦里。
跟着曲中人笑,陪着曲中人哭。
暮然写的歌和他的人一样,没有太大和明显的起伏,没有要刻意卖弄的高音,没有需要很多技巧的吐字和转音。
他的歌就是那么静,以柔和的钢琴和吉他居多,没有最近流行的电音和贝斯。
像那首阿拉斯加海湾。
安静地流进你心里。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嘶吼痛喊,却能勾起你心里的每一分微小的情绪,让你想起曾经拼了命也想努力遗忘的人。
歌里会有一瞬间让你觉得窒息和胸闷,就和刚失去某个心爱之人时一样。
可那阵窒息之后,又会让你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像是随着歌曲结束,有人带走了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暮然作为顶流,但却连黑粉都不会去黑他唱歌。
听过的人都知道,暮然唱出来的感觉,是别的歌手都不会有的。
“ 星星有一天会迷上山野,到时候没了众星捧月。你会依然很耀眼,而我想为你留在人间。”
一首歌唱完,他低下头看她,一双浅色的瞳孔里满满地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