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宗然安排了两个保镖跟上, 才允许他们两去。
那年的除夕夜,气温很低。
蒋念带着傅以周站在人最少的地方,她伸手摸摸傅以周握着拐杖的手指,心疼的问:“是不是很冷啊?”
“还好。”
傅以周唇角笑意清淡,反手捏住她的指尖, 犹豫地蹭了蹭:“你手好凉。”
蒋念就跟个小太阳,惯来会得寸进尺,抓着傅以周的手往他掌心里钻, 还讨好般的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说:“你扶着我呀,这样你就可以给我暖手了,嘻嘻。”
傅以周没忍住笑出声。
捏着她的手指说:“念念,你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蒋念仰着脖子,看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河:“我穿了一件红色大衣,领子上还有白色的绒毛,前面还缀着小绒球,很暖和的。”
“嗯。”
他好像已经能想象得到蒋念穿着那衣服的样子了,闭了闭眼低声喃喃:“很好看。”
与此同时,夜空逐渐升起大朵烟花,耳边全是砰砰的爆炸声。
傅以周唇色在这光下映的发白,他抿了抿,听见蒋念在他身侧惊呼着说好看。
其实他谁都没说,那时候傅以周心里有点羡慕。
羡慕可以看见美丽烟火的蒋念,也羡慕那些可以看见少女时期蒋念的路人。
蒋念拉着他的胳膊高声说:“傅以周许个愿吧。”
“许什么?”傅以周迟钝地问。
蒋念沉吟着想了想,而后喊道:“希望以周哥哥的眼睛快点好起来,然后可以看看念念呀。”
她喊完,偏着脑袋去看傅以周。
两人的视线在五颜六色的烟火下对视上。
傅以周分明眼前一片漆黑,可他却总是感觉,自己似乎在那天夜里看见了一双眼。那眼睛极其明亮,眼里闪着光芒。
是他见过的最美的。
而那晚的烟火,也是他此生看过的最不可忘怀的。
-
洗完澡,傅以周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就看见林郁时靠在床头玩手机,而她的身侧空荡荡,很明显是留给他的。
林郁时抬眼:“洗完了?”
“嗯。”傅以周看了眼杯子里的牛奶,缓声道:“赶紧喝了。”
林郁时掀开被子坐起来,仍是就着刚才他进浴室前说话的语调:“以周哥哥亲手拿来的,我当然得喝啊。”
傅以周捏着毛巾的动作微顿。
在他的印象里,嗓音甜甜的叫出“以周哥哥”这样称呼的蒋念,应该是个又软又甜的小萌妹子。就算不是,但也因她用她的温暖光环融化了傅以周内心冰冷的原因,傅以周也觉得蒋念至少是个可爱的小太阳。
但是从来没想过。
有生之年再听这称呼是从林郁时嘴里。
他抬了抬眼皮去看林郁时,后背有点发麻。
之前还念想过林郁时或许就是蒋念,但眼下看来。
算了吧。
就好比在一起很久的网恋对象,你本来以为对方是女神王祖贤,可等到见了面居然是他妈如花姐姐。当然他并不是说林郁时长得丑,她是挺好看,但就是这性格的确没有蒋念讨他喜欢。
丢了毛巾,等林郁时喝完牛奶准备给她把杯子拿下去时。
她又开口说:“谢谢以……”
“闭嘴。”傅以周懒懒扫她一眼,毫不留情的嗤笑:“戏精本精。”
林郁时瘪瘪嘴。
傅以周觉得她这模样挺逗,眼尾露出点笑:“我可不想跟神经病住在一起,消停点吧。”
林郁时:“那你求我。”
傅以周的手已经抚上了门柄,回头散漫道:“求你正常点。”
林郁时眼神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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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傅以周上楼来,林郁时已经帮他在地板上将地铺打好了,甚至还贴心的摆好枕头和抱枕。
站在门口僵硬住的男人愣了愣,抬眼问:“你在干嘛?”
林郁时回头,扬了扬下巴:“给你铺床啊。”
说完她又咂咂嘴:“我看你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不需要睡床,而且我刚才咨询了一下客服,那边建议你打地铺呢。”
傅以周无言以对,合上门慢悠悠走进去,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枕头,忽然气闷。
然而林郁时压根没有在意他的举动,翻身上床,背对着他玩手机。傅以周大抵在卧室里站了几分钟的样子,林郁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回头看他。
“你不累吗?”
傅以周瞬间沉下脸,弯腰捡起抱枕跟转身就走。
谁料刚拉开门,就看见外面的周姨,两人视线撞上,傅以周神色微僵:“周姨,你怎么在这儿?”
周姨也是一副懵逼状,瞧见他怀里的抱枕,警惕道:“你要去哪儿?”
“咳。”傅以周顺手带上门,“我手机没带上来,去取个手机,顺便把这抱枕放书房去。”
“这样啊,手机我给你带上来了,快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周姨满面贴心样,可看在傅以周的眼中,总觉得她是故意上楼搞自己。
傅以周拿过手机,皮笑肉不笑的说:“那您也快去休息吧。”
周姨等到傅以周从书房出来才下楼进房间。
他松了口气,正好关浩打来电话,他在外面接通。
“干什么?”
见傅以周语气格外恶劣,关浩愣了愣说:“你吃炸/药了,还是你老婆不让你上床?”
“……”傅以周莫名憋屈:“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关浩了然轻嗤:“我就说结婚不是个好事儿吧,你老婆那脾气也上天入地安城第一位了。可你也没必要听她的啊,新婚之夜不睡床还让你打地铺?”
戳中傅以周的伤心处,他沉默许久:“那你说怎么办。”
“我操居然是真的,嫂子牛逼。”关浩的笑声极其猖狂,傅以周听的牙疼,正要出声骂他时关浩又开口:“你是个男人不,是男人就直接上,叽叽歪歪的,她难道还能跟你干一架?”
傅以周默默接受了建议,岔开话道:“你有事儿吗?”
“我是问你那小外甥鼻炎什么时候能好啊,我都服了,红豆在这儿成天只知道吃睡,我刚碰它一下就逮着我咬,差点没把我咬成残废。”
傅以周闷声笑:“这就是你手贱的下场。”
“你再帮我养一个月吧,等你那边工程结束带回来就行,墨墨这几天一直住我们家,你送回来我也没地儿安置它。”
关浩不情不愿的应下。
又刺了傅以周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傅以周看这面前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的推开走进去,林郁时不知何时已经睡了,她侧着身子睡在大床中间,横行霸道的像只母螃蟹。
垂眼看了她一阵,傅以周忽然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在床沿边。
动静有点大,林郁时拧着眉翻转身子,面朝向傅以周。
这举动让傅以周僵在原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林郁时抬脚踹下床。梗着脖子等了数十秒,见她呼吸逐渐绵长,这才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挪动。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傅以周终于敛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两人之间隔着距离,他抬手将被子给林郁时掖好后,垫着胳膊闭上眼。
这样安稳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多久,傅家这场战役,不知又要斗多久。
傅以周深吸口气,逐渐沉沉睡去。
窗外月色朦胧,皎洁月光从缝隙中照入室内。
漆黑卧室中寂静一片。
傅以周翻了个身,两人面对面。几秒后林郁时忽然像是心有所感的动了动,凑近傅以周的胸膛,柔软的小手捏住他的睡衣边角。
不知过了多久,傅以周垂落在床单上的手,落在了怀中林郁时的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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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婚礼上太累,两人这一觉都睡到了十一点。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刺目的太阳光,房门忽然在外头被人敲响。
“三少,太太。”
“老宅那边打来电话,问你们起来了没。”
周姨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刺耳,见里头没有动静,她又敲了敲门。
半晌后,林郁时在傅以周怀里难受的蹭了几下,眉心紧拧,浑身都滋着火气,自顾自的拉扯着被角盖住脸,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去。
而这一动也正好惊醒了傅以周,捂得他喘不过来气,瞬间扯开。
林郁时从小就有起床气,尤其是疲惫不已后一觉没睡好又被人吵醒,她就像忍不住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