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芽抛开脑子里的胡乱画面,温柔慈祥照顾风间彻,时不时用小棉签为他干裂的唇上点上一点水,耐心十足。
“要不是知道实情,还以为您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呢?”寻房的医生对美芽说,远远看去,母性的光辉闪耀着。
“医生,你来了”美芽说,让开位子方便医生检查。
“医生怎么样?风间什么时候能醒呢?”美芽问。
“应该快了,您别担心”医生说。
“好吧”美芽说,果然医生的话都是神秘莫测的。
美芽细细看了看风间彻,睡得还好。
“我先去打水,马上就回来哦”美芽用口型对风间彻说。
☆、第 25 章
好冷。
风间彻感受四肢的所在,怎么身体动不了了?,他努力试了试,没有成功,除了无穷无尽的冰凉以外,感觉不到任何关于身体外部的内容。
好累,好想睡。
真的能睡吗?残存的意志向自己发问。
应该可以吧。真的好累啊,脑袋沉沉的,手脚已经不能动弹了。风间彻想,就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吧。
就这样想着,风间彻昏倒在了冰冷昏暗的浴室里,意志的记忆残存在黑暗中,定格在水滴落下来的一刻。
风间彻睡得并不安稳,潜意识里面有声音提醒自己不要沉迷短暂的安眠,可他就是睁不开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久,有地板振动的声音,踏踏的脚步声响也近了。
“风间”“风间,回答我”
是谁再叫我?风间彻想要看看,可是眼皮是不听话的。
身体突然被摇晃起来,风间彻想要挣扎,可早已经没有力气,只能像一片随风的叶子。
好暖,是谁在哪?
是小新吗?他幻想,不是也当做是吧。
他想看看小新的样子。
风间彻用力,用力啊,最后的力气用尽了也没有睁开眼睛。
算了,风间彻泄气,这样也好,至少自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如果真的是小新多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风间彻落入了一片充满光芒的世界,炫紫嫣红贴近眼球晃动,带着太阳灼烧的温度。他想抬手遮挡,能感觉得到手指、手臂都是能动的,可是抬不起来。
无法,只能偏过头去。
转瞬,眼前的光线黯淡了,转为了泛白的粉。
风间彻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想要看看。
入目,是一片白色的床单。
“这是哪里”风间彻想要问,明明自己不是在这儿的。
不甚清明的脑子虽然运转起来缓慢,可是熟悉的药水味,熟悉的白,熟悉的蓝让风间彻知道,他在医院里。
“风间,你醒了”
“太好了”
激动的女声穿入耳朵,熟悉却又认不出,直到一只手被握住,温暖的感觉传来的时候,风间彻才看清了眼前的来人。
“伯母”
虚弱的声音拉扯着喉咙发出,风间彻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
“先别说话,躺好”美芽照顾着,“听我说,刚刚醒过来,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这就把医生叫过来,乖乖的,好不好”
风间彻傻傻点头。
“好孩子”美芽温柔说着,手掌抚上风间的额头,将碎散的头发压倒耳后。
风间彻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眼前是美芽伯母,是新之助的妈妈,可是这相似的语调,相似的温柔都与他自己的妈妈巧妙的重合,风间彻的脑子里飞速过着相片,全部是与妈妈相处的温馨点滴。
温暖接触额头的一刹那,他终究是忍不住,泪水悄然滑落,一发不可收拾。
“傻孩子,哭什么”美芽阻止住风间想要抬手拭泪的动作,上面还扎着点滴,不能动的,她将风间彻半揽在怀里,一只手反复擦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风间彻的背。
“好了,好了,风间不哭了”美芽安慰,眼眶泛红,“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轻声细语纺丝千斤重锤,风间彻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哭得更厉害了,抽噎不断。
美芽也受了感染,本来想留在眼眶里的泪也滴了下来,不过还是柔声安慰着。
哭泣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子。
“对不起,伯母”风间彻红着脸起身,手指抹着眼角的泪,竟然如此失态呢。
“没事”,美芽说,“好了,快躺好,我去叫医生过来”
“恩”风间彻不自在。
“肚子肯定饿了吧,医生如果允许的话,等一下吃些东西”美芽说,压了压被角后出门去找医生。
因为大哭一场吧,风间彻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自然被家人以外的人照顾、关心,还是顺从听话,乖乖躺着。
他望着天花板,眼睛数着屋顶上的花纹,即使干涩,也不愿意停止。
风间彻决定,决不能再给伯母添麻烦了,至少要收好自己的眼泪。
医生的检查很快,除了气虚体弱,需要慢慢调理,没有其他的问题,一群人游鱼一样,进来、出去,只剩下忙前忙后的美芽。
“来,先吃点东西”美芽用勺子喂过一勺米粥,是早上专门熬的,清清淡淡,最适合久睡刚醒来的人,既能暖胃又好消化。
“我,我自己来吧”风间彻想要接过碗和勺子,真的是太麻烦了。
“客气什么”美芽不许,“你就放心好了,不算什么大事,一点儿也不麻烦,先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
风间彻低头喝粥,默许。
美芽看着风间彻喝了小半碗的米粥才真正放下心来,能好好吃东西就好。
“我已经通知了小新,他马上就过来了”她一边收拾,一边说。
“不,不用了”风间彻婉拒。
“那可不行,之前答应过的,要是不告诉小新,他会翻脸的”美芽说。
“不会吧”风间彻脸红,显然是勾动了心里的某些小心思。
不过,美芽没有注意到,以为风间觉得自己成了累赘,觉得自己又麻烦到了别人。她坐在床边,说着新之助如何担忧,如何把他救过来的经过。
风间彻听得很认真,心里也很温暖。
“风间,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大家说呢,多多少少会有些帮助的”美芽禁不住抱怨说,“你看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怎么得了”
风间彻自然知道美芽说的是妈妈去世的事,心头黯然,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对不起风间,”美芽赶紧补救,“让你想起不好的事”
风间彻摇头,“没关系,还是要谢谢伯母”
“好了好了,别谢来谢去的了”美芽转换话题,“风间出院后先来我家住吧,自己一人终究是不好过的”
“那太麻烦了”风间彻来不及感伤,先要拒绝。
“就这么就决定了,”美芽不给反驳的机会,“我去看看小新来了没”
“伯母”风间喊道,美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谢谢”
风间彻对着消失的美芽的身影说。
住院期间,新之助每天都来医院报到,陪在风间彻的旁边,端茶倒水,说笑逗乐,有的时候会任性留在医院住下。一番番作为很是温暖了风间彻孤独的内心。也使得风间彻对新之助的爱意倍增。
不过还是不敢表现出来,甜蜜而痛苦。
广志因为工作的关系只能晚上的时候抽空探望,反而小葵很热情,不辞辛劳一次次过来。
美芽变着花样给风间彻做用于调养身体的食物,一天中几趟几趟的跑,原本肚皮上累积的三层肥肉都少了两层。
风间彻表示过不好意思,恳求野原一家人不用如此的辛劳,结果都是被拒绝了。
期间,美芽又与风间彻谈过出院之后的安排,反复打磨之下,说服了风间彻到家里住。
半个月后,风间彻出院了。
☆、第 26 章
风间彻出院后住到了新之助家。
“干杯”美芽高举啤酒大声说,“庆祝风间完全康复”。
“干杯”
“汪,汪”
广志大喝一口,高呼爽快。风间、新之助还有小葵因为未成年的关系只能喝果汁,不过高兴的心情是一样的。
风间彻也不再像刚刚失去母亲那时那样的阴郁,脸上挂着笑容,虽然不是很放得开,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过,开心的心情却是从内心发出来的。
风间彻觉得有必要好好向野原一家人表示感谢,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说,拿出了一贯严肃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