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间索取到的甜香味帮他的大脑稍微降了温,身体的躁动和空虚虽然仍在,但这一点点的甜头好像恰到好处地欺骗了它,好像渴求着的Alpha还在这里,没有推开自己。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从手掌撑地跪坐,变成了双手抱臂靠坐。修长的双腿伸直,交叠在身前。
他的姿态颇为舒展,如果不是身后份那堆杂物,简直像是靠坐在自家的床头。
他有些若有所思地说:“我原本还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倒像是真的了……”
孔梓小小地颤栗了一下,似乎刚刚Omega给予的刺激还没有消退,连听到他的声音都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展开联想。
他努力将注意力从Omega的气味和亲吻里收回来,甚至开始去数墙上斑驳的污渍和裂痕。对于乐夙此刻的问题,他也无心深思,只是胡乱的点点头。
“那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更应该采纳我的建议。”乐夙的语气冷静地出奇。
“什……什么建议?”孔梓下意识地接话。
“标记我。”
“啊?!”孔梓震惊地回头看他,随即又赶快转回去数墙皮。
“我之前发/情周期都很规律,抑制环运行正常,说明我此时的状况是诱导出的假性/发/情,身体并没有完全做好被标记的准备。所以只要在真性/发/情之前通过临时标记摄入足够的Alpha信息素,是有可能平复下来的。”乐夙极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耐心地解释着:“虽然我知道这样做的确会伤害到你的恋人,但是在事情真正不可挽回的之前,这已经是伤害最小的方法了。”
“我的……恋人?”孔梓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乐夙刚刚是说自己有个恋人?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啊……放心。”乐夙的声音愈发低哑了:“池琥那里……我会负责去解释……和道歉的。”
孔梓瞪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你说,池琥……是我的……恋人?”
“你不是为了他才不肯标记我吗?”
“啊……那个……你误会了。”孔梓转过来,手忙脚乱地不知从何解释:“情况有些复杂,但总之,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好,我本来也不关心你们是什么关系。”乐夙的手烦躁地抓了一把长发,躁动着的渴望需要用尽全力去压制。但是他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界限渐渐逼近了,他再次抚开长发,露出后颈的腺体:“咬一口,盖个章,就这么简单,行吗?”
“就算不是被喜欢的人标记,也没关系吗?”孔梓的手臂也在发抖,抱紧自己的指尖在皮肤上快要抠挖出血痕:“就算被最弱的Alpha标记,也不会后悔吗?”
乐夙在极致的煎熬里,竟然都忍不住为了孔梓的问题而发笑。
“没关系,不后悔。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理由才能这么做,那么,我允许你。”
他紧紧地盯着孔梓的眼睛,起誓般地说道:“我,乐夙,允许你标记我,不后悔。”
“……荣幸之至。”在一个极其浅淡极其温柔的笑容里,孔梓慢慢地走近他。
☆、脱险
第十一章
再怎么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毕竟是从未经历过事情。
好在这一点对两个人都一样。
孔梓单膝跪下,手臂虚虚地环住乐夙的肩,哪怕即将进行的是标记这样最最亲密的行为,他也僵硬拘谨地像是要跳一场非常不擅长的交谊舞。
Alpha的犬牙逡巡在Omega腺体的附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迟迟下不去口。
乐夙终于耐心告罄,伸出手将孔梓的头按了下去。
“啊……嗯………”
那短短一瞬的刺痛和随之而来的过激的快/感让乐夙没有防备地哼了一声。但很快他就想起,两人此刻的行为非是为了追逐快感,而是为了压制发/情。
实话说,这对Alpha信息素的需求其实要比单纯通过结合的方式度过发/情/期要来得更迅猛。
毕竟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意味着诱惑和索求,而只有强大的Alpha才能抵御和拒绝,通过释放超量的A素压制或者说安抚住Omega躁动的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说强大的Alpha才能支配Omega的欲/望,不够强的Alpha只能在Omega的索求下共沉沦而已。
因此,孔梓腺体中储备的A素瞬间就被抽空了,然而对于此时的乐夙来说却仅仅是杯水车薪,无法被满足的Omega终于失控到崩溃了,双眼涌出了大量的泪水,喉咙里发出了呜咽渴望的声音。
孔梓知道,事情正在向着不可挽回的深渊坠去。
只剩下……最后的办法了。
孔梓将手腕凑到嘴边,还未收回的犬齿在手腕的内侧狠狠一咬,鲜红的,散发着浓郁香草味的血液汩汩流了出来。
毕竟信息素是个循环系统嘛,除了负责生产和储存的腺体本身,血液中也是有些一定含量的,特别是如此刻一般,受到致命诱/惑的时候。
不用孔梓举手投喂,失神的Omega闻到了味道,已经自动凑了过来,柔软的唇舌在伤口处反复吸吮舔吻,表情是完全的迷醉。
啊啊,这样的情态,真的很不得了……
孔梓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将乐夙额前的长发拂过耳后,怜爱而克制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夙神……加油。”
…………
无窗的控制室内分辨不出外面世界时间的流逝。
乐夙醒来的时候,神志尚不清明,只觉口中满是腥甜的味道。
他恍惚觉察出来是血,本来应该感到恶心,可不知为何,从中品出了一种令他觉得眷恋和安心的香草味道。
意识渐渐回笼,他想起了发生的一切,想一个翻身坐起来,却发现半边身子麻得没有知觉。
大名鼎鼎的Alpha之耻还睡在他的怀里,饱受诟病的秀美轮廓和精致的眉眼好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雾,脸色苍白到不像话,乐夙摸了摸他的脸颊,感到触手冰凉。
他的表情没有一点痛苦,反而像是长久背负的重担突然得以卸除一般,有种奇异的放松感。
“喂……”
乐夙有点慌。
他推了推,对方没有反应。好在手腕处的伤口已经止血,手伸到鼻子下面能探到呼吸,颈部的动脉还在稳定搏动,有点弱,但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但需要尽快就医。
乐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孔梓盖好,自己走到门口查看情况。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仅仅是有一些疲惫。
本来需要向外推开的门现在被从外面用杂物堵住,但,因为那几个Alpha先前几次的暴力踢踹,现在这扇门摇摇欲坠。
乐夙在屋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个比较趁手的锤子。他回到门口,对着要坏不坏的门栓与合页咣咣砸了几下,果然,门板整个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乐夙像一只孜孜不倦搬重物的蚂蚁,把挡在门口的杂物一件件挪开。
当终于完成了这一切,筋疲力竭地抱着仍未醒来的孔梓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将孔梓送到医院,反复确认过没有问题,并且付清费用之后,乐夙离开了医院。
天亮之后,他给导员发了条请假的信息,也没管有没有批准,没有见任何人,也没有回宿舍,就那么离开了学校。
不过时间已经是期末,本学期的课程和考试都已经结束,以他的成绩和平时的信用度,提前请几天假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那之后的一个月,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
也是一个深夜,乐夙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打工的地方慢慢走回住处。
就在前几天,靠着注射性抑制剂度过了一次发/情周期的乐夙状态不是很好。临近开学,还没有买到新的信息素抑制环,这会是个很大的问题。
抑制环很贵,而且同时,购买的手续也很麻烦。
如果向着颁发抑制环的助学基金会申报,又免不了要牵扯周尚黎上次的那件事。对于乐夙来说,上学和得到资助的机会远比和周尚黎那种人渣过不去来得重要的多,如非必要,他不想和对方过多纠缠。
对Omega来说,要想在社会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和尊重,除了不输于Alpha的天赋,还需要百倍千倍的努力。
即使这样,也还是有人不肯正视这样的Omega,认为输给这样的Omega是一种耻辱。
因此,他们希望毁掉这样的Omega。而这非常简单,只要一个标记,从此Omega就会失去在社会上的独立人格,成为Alpha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