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安宁(52)

祝宁离开,是为了让他毫无顾忌的尽快搬出老楼房。他害怕羊及莫知道祝宁的存在而不敢接受羊及莫的帮助,祝宁认为是自己将他束缚在了老楼房,所以,才那样突然地离开……

他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谭永卓却仿佛听懂了些什么,低低的“嗯”了声,问道:“他是否曾经在你遇到危险时出现过?”

“……是。”

确切的说,祝宁两次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都是在他遇上危险的时候。

“他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谭永卓一针见血。

白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握紧了,然后又松开,低声道了句“谢谢”便挂断电话。

他把傅铭朗的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来到玄关换上鞋,打开傅铭朗家的门走了出去。

☆、第 43 章

大雨依旧瓢泼,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不停地发出“啪”的声音。

白鹿头靠着车窗,聆听雨水有节奏的声响,霓虹灯忽明忽暗流淌在他的眼中,却始终映不出半分光明。

窗外飞速后退的道路消失,他的脑海中被另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所占满了。

雨水将小小的祝宁包裹其中,几乎淹没了他细小的身形。而他却像个骁勇的战士无畏的拨开厚重雨幕,朝害怕的蹲在地上的他走来,然后对他伸出一只手,露出温暖的笑脸。

“不要哭了,从今以后我保护你。”

“你……是谁……”

“……我叫祝宁。”

同样是雷雨交加的一天,已经和他一样长成少年身姿的祝宁站在细雨后,默默看着他。

雨水将祝宁的发丝打的丝丝缕缕,沿着他雪白的面庞滑下来。

最终,他对他展开了一个无奈,却依旧温暖的笑容。

“你可真是……让我一点也不能放心啊……”

与祝宁的初遇、重逢、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那样的清晰。这一切,怎么会是假的呢?

祝宁的每个神态,笑容,看着他时眼中流动的光彩……真的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吗?

白鹿闭上了眼。

抵达目的地,他付了车费目送车子掉了个头驶出这寂静的街道,随着车灯最后一线光亮彻底被雨幕掩埋,这里仿佛被隔绝成了另一个常人无法踏足的时空。

隐没在雨夜中的老楼房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沉默了,白鹿站在楼道口仰首望着这栋只有4层高的老房子,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能逃离这里。或许应该说每一个踏入这栋老房子的人,从走进来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离开。

他迈入楼道,这时手机响了,竟然是多日不曾联系的羊及莫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羊及莫与平日冷静截然相反的急切声音便传了过来:“白鹿,你现在在老楼房吗?你马上出来去我们见面的路口等我,什么都不要带,一秒钟都不要耽搁……”

“羊警官,我已经搬走了。”白鹿平静的道。

羊及莫话语一顿,随后松了口气,“那你现在在哪里?稍后我需要跟你见一面。”

白鹿没有回答。

“白鹿?”

“对不起……”白鹿低语道:“我不能……去见你了……”

羊及莫未松弛下来的那根神经立马又绷紧了:“白鹿?你到底在哪里?……你现在在干什么?”

白鹿看着前方的漆黑,低语:“我现在……要去找回一个重要的人。”

电话那边沉默半刻,才再次响起羊及莫迟疑的声音:“……祝宁?”

“……你知道他了。”

羊及莫又沉默了。

他这几天刻意没有联系白鹿,就是因为祝宁的存在。他从夏景那里听说了白鹿潜藏的这个人格,根据夏景那个钻研心理学的朋友分析,祝宁是白鹿幻想出来的保护者,他会为了保护白鹿做任何事。

他记得陈璐被害前曾假意袭击白鹿,如果那次袭击激起了潜藏在白鹿身体中的祝宁的敌意,那么陈璐被害那日凌晨,白鹿莫名其妙出现在走廊上……

羊及莫不愿深想。

他避过祝宁,严肃的说:“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听我的话把地址给我,我很快就到。”

白鹿却摇了摇头,尽管羊及莫并不能看到,“羊警官,对不起,这么久以来都麻烦你了。你不用管我了,我要去一个地方,只有去到那里,阿宁才会出现。”

只有将自己置身危险中,祝宁才会再次出现。

祝宁,是为了保护他而存在的。

羊及莫的语气愈加焦急:“白鹿,你到底在哪儿?”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是不是回老楼房了!不要回去!你听我说,我找到了……”

通话突然中断。

白鹿给羊及莫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单的“谢谢你”三个字,然后他的手指在通讯录中傅铭朗的名字上流连了半刻,最终移开,关机。

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抬头望向黑暗空洞的楼道,一步一步迈了上去。

他的心里异常的安静。

最坏的结局他已经想过了,可是如果没有祝宁,那么许多年前他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老楼房是黑暗的漩涡,拖拽着所有踏入其中的人不断下坠,走进去了,就再也无法逃离。

可是于他而言,老楼房外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是一片黑暗。

4楼那扇往日里晚上10点后必然关上的防盗门今晚却大大的敞开着,就像在欢迎他的归来。整栋楼分明静得连尘埃都销声匿迹了,白鹿却仿佛听到了满耳笑声,掌声……仿佛有许多人正笑弯了双眼看着他,他们拍着双手热烈庆祝他的回归,告诉他这才是属于他的地方,属于他们的地方,他们谁也走不出去,他们要一起在这里沉沦、枯萎、腐烂。

白鹿穿过玄关,他的身影从房东老太太的门外经过,却并没有留意到那扇门未曾闭合。

他的影子被不算明亮的灯光投射下来,穿过狭窄的门缝从房东老太太的眼前流动过,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睁大了,血丝渐渐爬满眼白,瞳孔映出的尽是恐惧。

一幕幕闪回——

夜深人静的老旧楼房,淌满血水的昏暗浴室与地上那具□□的女尸,浸泡在鲜血中用死不瞑目的双眼空洞的望着她的男人,站在冰冷血腥的炼狱中那个分明细小却犹如庞然大物般恐怖的身影……

她跪伏在地,干枯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喘息:“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他们回来了……”

走廊两侧的房门全部紧闭着,但房门内的人是否正在安然熟睡便不得而知。

420对面那扇铁门也打开了,并且如同邀请般,门内亮着一排十分昏黄的顶灯。

白鹿毫不迟疑的走进去。

在走廊的最尽头,他上次看见的那座旧酒柜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又一扇坦然大敞的门。

今夜的老楼房好像与他心有灵犀,褪去所有神秘,他想去哪里、想看什么,全部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

门内很宽敞,仅看格局的话有点像外面的公共区域。老旧的白炽灯泡忽闪着,总让白鹿有种四周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的错觉,但仔细扫视一圈,这里除了他却没有任何人。

但是他知道,不可能没有别人。

前方的四个房间只有一扇门半开着,白鹿推门而入,摸开墙壁上的旧电灯开关,血液干涸的痕迹便穷凶极恶的涌了满眼!

白鹿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看到任何意想不到的画面,但这个房间的恐怖仍旧令他倒抽了口气,周身瞬间泛出冷汗!

那大片大片纵横交错的血迹,飞溅的、喷薄的、泼洒的、滴落的……各种形态,色泽深浅不一,让人无法忽视一个惊悚的问题:这究竟混杂了遍布多少年的、多少人的鲜血!

前方垂落着一张宽厚的塑胶帘子,帘子大概原本是白色,但此刻早已变成一副血染的涂鸦。帘子后透出微弱的光亮,隐约有什么人在那里。

那就是这栋老楼房最深的秘密,制造出这一片血腥炼狱的恶魔吗?

如果此刻转身就走,是否还来得及?

白鹿不禁苦笑。

对方已经知道他就在这里,他哪里还可能全身而退?况且他回来,不就是为了面对这一切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打开塑胶帘子,然而帘后没有他预想中的任何一张脸,而是并排摆放着两张折叠床,其上各躺着一个人。那两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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