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吃苍蝇呢,我暗想。同时摸摸自己脸,淡定的伪装不到位吗?不觉问:“看得出来吗?”
他盯着我,视线笃定,似要看我到骨子里去。
我忙低头。
他声音传来,不着情绪:“放弃吧,你不适合这里,明天我让老李子送你回国。”
我抬头,愤然直视他:“我为什么要放弃!两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说放弃就放弃!”
他依旧冷盯着我,不回一语。
我挽起他手,挨着他肩,柔声说:“你说过不赶我走。”
他不动,冷言道:“知难就要退。”
“城池失火,殃及池鱼,你不就是怕连累我吗?故意做这些令人厌恶的事。”说着我抬头望向他,“我不怕的,我真的不怕。”不要逼我走。
他低头看着我,神色冷漠:“要说连累你,危险的是你,我怕什么?”
我疑惑。
他直直盯着我说:“你也中了魂咒,要瞒我到几时?”
☆、不捣乱
他是怎么知道?除了千万和花李,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公布天下:我中魂咒了啦啦啦。
他逼视道:“你知不知道,桂小丙要是知道了,肯定借此攻打南国,到时候,南国要因你而亡了。”
我忙说:“不怕的,我有药。”
千万给的药,分量很足,二十天吃一次,两年来从不犯病,一点儿想去杀十里彧的念头都没有。这不挺好吗,并不影响到别人啊。
“你说的药,可是这个。”他推开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通体红色。
不对,我一直带着,放在自己包裹里,怎么在他手上?
他突然打开塞子,一个颠倒,瓶口向下,药丸“呼啦”全部跳进辣汤,一个都不剩。我愣住。想不到他做得这样绝,完全来不及阻止。
倒完,他颠颠瓶子,炫耀说:“这下没了,一颗都不剩。”说完他拿起筷子在盅里搅了搅,说,“呀,溶得这么快。”
“为什么要这样?”下一瞬眼泪又出来,我喃喃道,“还剩很多,还可以吃两年,为什么要这样?”
“两年。”他冷笑,“之后呢,再去找千万要?”
这个我没想过。我不甘回道:“那等药吃完,我再走行不,你为什么要把它全部倒掉?”
“哼,还真敢说,你以为我会留你在身边,一个不定时祸害?”
我反倒镇定下来,学他说道:“要说连累你,危险的是你,我怕什么?”
他不屑道:“不一样。”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有什么不一样,就你能冷眼旁观我,我不能冷眼旁观你啊!”
他也站起来,比我高出很多,我气势一下子弱了。他怒睁双眼,揪起我手,靠近道:“你会连累的,是整个南国,整个国家的百姓!”
我忿忿道:“他们要死就死,与我何干!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才不要放弃!”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会牵扯到一国的百姓,真好笑啊。
听到这,他眼里怒意更甚,我差点以为他要动手打我。没想他将我紧揽在怀里,紧得快要透不过气来。我知道了:他想憋死我。
正在我分神时候,他突然低头,凑近我脖子。有过教训的我,这次反应很快,忙推开他说:“你又想咬我,你属狗啊你!”
他眼带戾气道:“你才属狗!”
“对,我就属狗!”我挺起胸脯。
他不语,死死箍住我,誓要咬一口为止。我无法挣开,怒道:“你咬就咬,不要咬原来的,咬另一边,一左一右才平衡!”
他突然失笑,耳边传来他温柔声音:“小虎啊小虎,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呢?”说着紧紧揽住我,我怔住,忙回抱他。
他揽得我很紧很紧,似最后一个拥抱。我手紧抓住他背后衣服,泪止不住掉。终于,他抱够了,松开我转身就走。
我颓然坐下,盯着眼前辣汤。药都溶进汤里了,要不将这汤喝了?可能两年都不用吃药。是药三分毒,这可是两年份的毒,身体会不会承受不住?豁出去了,正碰到盅,师父突然折回来,拿起盅就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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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李子要带我走。
我说:“好,再过十五天我就走。”
他说:“好,陛下说不勉强,时间你自己定。”
我眼泪又下来。
最后一次吃药是两天前,还能抑制十八天,十五天赖着不走,多看你一眼是一眼,剩下的三天,足够我走得离南国很远很远了,绝对不连累你国家。
“要说连累你,危险的是你,我怕什么?”他说这话,是假的,他绝对有能力保我。我说这句话,也是假的。但是不在乎南国百姓,是真的。现在我不得不在乎,不得不离开,因为那是他在乎的东西。
我苦笑,他要守护的东西,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就算了,就不要捣乱了吧。我是不是很乖了呢,师父。可为什么三天来,你都不来见我,去寝宫也找不到你,是怕我找你,所以搬走了吗。
第四天、五天,还是扑了个空。第六天,我呆望满塘荷花,怅然若失。远处一高大身影而过,我忙追过去:“师父!”
追着来到一熟悉院子,走近栅栏,不见那头肥猪。老李子这时赶了过来。我问他肥虎怎么不见了。老李子说它五天前被宰了,是陛下的吩咐。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我一下子焉了,颓坐台阶上,失意道:“他用它代我……他宰了它……他不要我了……”
老李子看着我,两眼担忧。
地上出现一颀长影子,老李子弯腰行礼:“侍卫长。”那人嗯了一声,叫老李子先退下。
抬头,我见到一个人,麦色皮肤,神清气爽,一个我从未想过还会再遇到,且在南国宫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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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么?”说着刘清辉坐在我旁边。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南国人,还是侍卫长?”
那之前他跟天春是怎么回事?付商跟他们又是怎样联系?
“小虎姑娘。”他很客气开口,“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你应该心里都有数。”
我还没点头,他便开始说起来:“我本南国侍卫长,是陛下派我接近帛公主,为的就是演一出天衣无缝的戏。”
我怔住:“帛公主?”
“天春是帛国国主最宠爱的女儿。”
“天春是公主?”
“你不知道?”
我纳闷:“我怎么会知道。”
“哈,你还真是蠢啊,当时我都提示你了,你竟看不出陛下用意。”
他曾直呼帛天春全名,帛是帛国王姓,正如桂国桂姓。但那算什么提示,他怎么不直接告诉我,藏着掖着鬼知道什么意思。
一腔怒火不敢朝他发泄,只装作无知说:“我以为他是护送天春回国的家臣。”其实我真是这么想。
他逼问:“那当你得知他是南国之主时,也不怀疑吗?”
天春说过家里要将她远嫁南国有权势的家族,有权势到能与一国公主匹配的,不就是另一国的王族吗?可是,我连天春是公主都想不到,又怎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联系。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得可以。”刘清辉不忘讽刺。
“是,刘侍卫长,我头脑简单。”我无奈道。
他轻笑,之后敛容说,陛下去帛国正式下聘。
我一惊说,所以这几天才见不到他,他没有搬家。
刘清辉鄙视道:“堂堂国主的寝院,你以为说搬就搬。”
我无力道:“我都不知道……”
他嘲讽道:“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了,从人都在讨论,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这几天我都精神恍惚,根本没注意旁人,听觉是真退化。我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有的婚约?”
“从小就有,但天春近两年才知道。”
我忙再问:那他什么时候迎娶天春?
“十天之后。”
“这么快。”
他凉凉道:已经拖两年了。
“拖了两年?”
“陛下两年前送天春回国,以筹备盛大婚礼为由拖延了两年,现在只要十天不足为奇。”
我颓然抱膝,喃喃问: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他好心告诉我:陛下今晚便回到。
我点头,望着地面发呆。
刘清辉沉默会儿,说我该知道他说这些话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