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者声音传来:“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师出何门?”
我正流连仙人美貌中,脑子抽不开身,随意回道:“我叫林虎跃,森林的林,老虎的虎,跳跃的跃,师出没门。”
众人:“……”
糟糕,明月客栈,高调之地,轻则名声大噪,重则身败名裂。我忙望向众人,煞有介事说:“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玩。”
众人:“……”
“姑娘,且慢,明天可否过来见工?”是刚才那个老者,说话间来到面前,约六十年纪,眉白眼皱,身子骨却硬朗。
面对如此诚恳的管事,我忘乎所有,激动道:“方便啊,几时可以过来?”
“辰时可以吗?”
“可以!”我一口答应,说完转向众人,“不过我真有事,先离开了,各位大侠,后会无期。”说完大踏步离开,身后唏嘘一片。
路上我乐开花。古书说熟能生巧,果真不假,年年过来混一次,真给混上。
我天生蛮力,借用娘原话,“你刚出生时,除了丑没什么特别,后来发现你力气大得惊人,常把别家小孩弄哭”,没想今天派上用场。
做工后是不是能月入两银,吃穿不愁了呢?不,先攒钱进十七院,再去明月客栈。最后,找到那个人,捅他个一千刀,想到这,我咬牙切齿。
我把以上想法与娘和盘托出,除了最后一句。
娘表现得有些激动:“虎儿啊,这么多年来我喂你的粮食哪里去了?”
我娇羞道:“还能到哪里去……掉屎坑了嘛。”
“我是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笨。”
哪有父母嫌弃孩子笨?再笨还不是自己产物,那么到底是谁笨?我不点破她,忙道:“噢,对了,还得挑去浇菜。”
“得了,你记住娘的话,去那边上工一切小心,那里……”
“高手如云刀光剑影人心险恶。”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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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接近辰时,踏入客栈,内心忐忑,恍惚觉得昨天发生的只是一个梦。
第一天没什么特别。曹管事,即老者,讲了大致工作情况和注意事项。一起见工还有七八个十七院弟子,都是昨天表现优异者,跟他们不熟,不知道名姓。
这里包食宿,我当即决定住下。其实回家不远,走路半个多时辰,但今天临出门我又把马桶刷坏了,私以为,应该留点空间给娘冷静冷静。
晚饭后,正是冬日,天已黑,明月偏院。
提着鸟笼,放出小鸽,小鸽很称职,就是送信速度有点慢。
信绑好,喂玉米粒给它,转眼已去半,我忍不住嘀咕:“小鸽,你不能再吃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小鸽把头埋在脖子里,作伤心状。
我忍不住告诉它真相:“你是公的,不用嫁出去。”
它抬起头,眼珠滴溜溜转,无辜可爱。
我摸摸它的头安慰道:“乖哈,讲真你不能再吃下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身体不利索,反应还迟钝,总是被人偷捕,虽然没人要,跟黑店找最胖鸽子,都是你登场,一点惊喜也无,但说不定哪天人们想杀只肥美鸽子尝尝呢……”我喋喋不休。
小鸽被我说得悲痛欲绝,没心情吃饭。
见时机差不多,我开始夸它:“其实你挺聪明,波澜不惊,不像别家鸽子,乐得像条哈巴狗,害主人给黑心商敲一笔。还好你胖,高兴也跳不起来……”
远处传来一个男声:“你到底是在夸它还是损它?”声音醇厚,荡漾在空旷院子里,格外醉人。
我左右张望,没看到有人,大声问:“你在哪里?”
☆、初次见
“不告诉你。”
“……”
那人问:“为什么要叫你鸽子小鸽?”
我颇感纳闷:“难道要叫大鸽?它已经够胖了。”
“别人都叫小黑小白什么,难道你养的狗,叫它小狗?”
我反问:“谁家鸽子叫小黑小白,好白痴。”
对方不急不慢说:“我养了两只鸽子,一只就叫小白。”
我心虚问:“另一只呢?”
“小黑。”
我感叹道:“好巧,哈哈!”
“……”对方不想理我。
望着昏昏欲睡的小鸽,我连哄带骗:“乖哈,我在信里嘱咐娘亲,到了她会好好喂你。”听这话,小鸽精神抖擞,振翅而飞。
吃饱睡,睡饱吃,偶尔飞来飞去,这样生活真好。
“你鸽子放完了没有?”那人还在。
我大声回:“完了。”
“我在屋顶,左边杂房。”
“好。”我乐颠乐颠跑过去,不管了,顺其自然生活,走一步算一步。
须臾,望着屋顶空无一人,我大声问:“你在哪里?”
没人应。
耍人的吧?我气急败坏,准备回去,突然一个黑影降落在面前,来人一袭黑袍,个头很高,仰头,只见此人面容清爽,眉眼放浪不羁。他开口,熟悉的醉人声音:“我说左边,你怎么跑右边来了,跟你的鸽子一样,笨。”说完兀自坐下。
我兴奋异常,凑过去问:“你们都这样飞檐走壁的?”
他头都不抬道:“家常便饭。”
“好厉害。”
“你不也是?”他这才抬起头来,望向我。
我被看得不好意思,老实交代道:“我什么都不会。”
他眉毛一动:“听说你空手挡利器?”
我低头玩手指:“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我力气大吧。”
“……”
这人怎么那么喜欢沉默呢,我放下手,望向他主动搭讪道:“我叫林虎跃,森林的林,老虎的虎,跳跃的跃。你叫什么呢?”
“富商。”
富商?我来了精神问:“你家经商的?”
对方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缓缓道:“我姓付,付出的付。”
我若有所悟:“喔。”
“嗯,虎跃虎跃,你为什么要叫虎跃呢?”
我不知道,没回答。
他来了兴致,调侃道:“是不是你出生的时候刚好有一只老虎在跳?”
我怎么知道!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弟弟妹妹是不是叫虎蹲呢?”
问题怎么这么多!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茫然盯着他眼睛。
见我傻傻愣愣,对方自圆其说:“看你这么笨,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是茫然盯着他眼睛,只觉得,这双眼睛扑闪扑闪,好有趣啊。
“不过女孩还是笨些为好。”说着他站起来,“起来,教你一招。”
我谄媚问:“飞檐走壁吗?”
他不屑看了我一眼:“你还差的远呢。为师先教你简单一招,看好了。”
我狗腿道:“师父。”
他摸摸我头:“乖徒儿。”
付商教的招式很简单,且看不出威力,但他嘱咐我一定要练熟。临睡前我在脑中不断重复这个招式,直至睡去。之后他不出现。开头两天,白天上工,晚上我去屋顶巴巴等,每天半时辰。期间小鸽回来,老娘捎回我一句话:照顾好自己。我瞬间濡湿眼眶,就一句话啊,太不够意思了。
无聊时候,我总想找事做,喂完小鸽,练起了师父的招式,默念:纵横捭阖,走起!整个人轻飘飘,走路带风,跑起来更是一匹脱缰野马。
小鸽第一天被吓得咕咕直叫,第二天便兴致勃勃看着我,拍拍翅膀,小眼里有喜悦在燃烧,表示:快开始快开始,老子要看戏法!
两天下来,发现练这招式,比策马飞腾还好玩,遂每晚来捣鼓半个时辰。我还发现,越练,级别越高,如果第一级是奔腾的野马,第二就是暴走的野马,第三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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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下来,同是客栈,明月还有一条最主要职责:保护客人。
好像每个客人都十恶不赦,很多人想杀他们。当然刺杀都不成功。这里的高手具体多少个,我不清楚,有时候在明,有时候在暗;刺客呢,我也没搞清楚一天来多少个,往往没露面就被解决了。
搞得曹阳总是在吐槽:“爷爷我好无聊啊,能不能派个给力点的刺客?”
每每这时候,力微总是打击他:“爷爷你个毛线,我还奶奶呢!”
最后,我一个打杂都看不下去,插嘴道:“爷爷奶奶不是一对吗?”
曹阳:“……”
力微命令道:“扫地去!”
我应了一声乖乖去拿扫把。
曹阳和力微跟我是同组,他们待了三年多,属于老伙计。对了,力微是组长,脾气火爆,且看不惯拖延的人,谁要是怠慢了她命令,上去就是一屁股,但她却没打过我,她越这样,我越过意不去,对她的命令表现得十分殷勤,我越表现得殷勤,越觉得她不打我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