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银是个聪明人,猜得我想,不好意思说:“他答应过我,要帮我打败兄长,成为天下第一名医。没成功之前,我要看着他,免得他食言。”
我羡慕说:“十里应红运气真好啊!能遇到你。”
.
告别时,十里问:“如果不是大娘所托,你会来帮我吗?”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回答。
十里说:“我知道了。”眼眸冷淡,不复往日嬉笑。
突如其来的变故接二连三,萎靡不振也正常。万望他早日走出阴霾。
想开并非容易事,靠他自己了。
十里带上郑施,与石银远走他乡。
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们。
.
送完十里后,我返回南国。找出软禁国师的院子,欲下杀手。
付商声音突然出现:“偷放十里应红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转过身,看到门口熟悉的身影,恍惚了会儿。
他朝服未换,同样的镶金边黑服,一如记忆中模样。可他今天的匆忙,不是为我而来,更不可能再为我而着急。
我无视他,转回身,欲对国师出招。
付商飞速靠近,从身后钳制住我。
感受到熟悉的温度,我几乎软了下来。可恨意把我拉回来,我挣扎,誓要对付国师。
国师淡定坐着,眉眼不惊,像一个平凡老人。
看他这幅模样,我倒成了凶神恶煞之徒。
付商力气很大,我挣扎不过,瞄准他手臂,一口咬下去。
他吃痛,松开。
我再欲往前,付商抱住我,飞速带离现场。
来到我之前住的院子,丢我在地。
房间久无人打扫,惊起一地灰尘,我咳了会儿,触景伤情,心渐渐发痛。
他眼神冷淡,丢了空间袋还我,言语讽刺道:“你对那小白脸可真好,连这宝贝都舍得赠他。”
我不语,拿过空间袋,塞进衣领,就要往外冲。
刚跑到院子,入眼,满池枯黄的荷叶。曾经青翠的叶子,如今全部缩成一团,弯着腰,如人垂垂老矣,死气沉沉;粉红花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毫无生机的莲蓬,轮廓瘦削,莲眼深凹,形如骷髅。
万物有生有灭,正如感情么?
一股熟悉的气息压迫而来。
我习惯性往后退。
就见地上现出一股黑烟,慢慢化成鬼王模样。
我震怒万分:付商和鬼王,竟也是一伙的!
鬼王将我带回地府,提醒道:“还记得你任务?”
我不想理他。
他不耐烦,伸手掐住我脖子,恶狠狠道:“要是你下不了手,我就将你吊起来,叫仿若自裁在你面前,上演一出苦情大戏。”
我说不出话,只瞪向他。
“仿若为了你,可是什么都愿意做。两百年来,叫他灭哪个妖,便灭哪个,不管身体能不能承受住,一点怨言都没有。还老老实实等你投胎。
“我怎么可能如他愿。放你投胎后,他还跑来问你位置,我怎么知道,哈哈哈,他当时气坏了,表情可好玩了。
“那又能怎样,还不得乖乖听话,继续伏妖。他知道,我有的是法子屈服他,同样,我也有的是法子屈服你。
“仿若自裁后魂飞魄散,多不好玩。还是将他关起来吧。两百年够不够?他等了你一百多年,你就等他个两百年。等他出来后,再换你关进去,痴情来痴情去,有趣。
“不对,你对他一点儿不痴情。人家好歹等了你一百多年,你却将他抛弃,移情别恋。怕是在你等他的两百年里,桃花一个接一个吧;只可怜了仿若,独自一人在无声无息的黑屋里,寂寞又空虚……真惨,呵呵呵。”
我越听越气,一手拍上他的头,默念妍暖曾教给我的咒语,竟将鬼王全部妖力吸收,成为新一届鬼王。
作死的节奏?
也好,仿若不再危险。
只是,这鬼王死得也太容易了,莫名不安。
不历千难万险便得来的成绩,就是不好,叫人心不安,理不得。
.
找仿若。仿若不见我。因我再次和鬼王勾搭在一起,他在生气吗?可我已经灭了鬼王,也是为了他呀,为什么还不理我。
.
当上鬼王后,虽忙碌,我仍不忘国师杀林夫人之仇。
忙里偷闲,再次找到国师。
付商再次赶来阻止。这次他不是我对手,我轻易定住他,慢悠悠走向国师。
突觉身后涌出一股力量,回身看时,付商已脱离禁锢,脸上带着老妖精戏谑。
我没将老妖放眼里,欲再次定住付商。发现我妖力对他失效。
而且对方力量大得惊人,可能不是他对手。
☆、孟婆婆
顶着鬼王身份的我,不允许自己在别的妖魔面前认输。深吸一口气,使出疯马,逃之夭夭。
回到地府后,我调查老妖精身份,找不到。无意发现地府完全没有我林虎跃资料,已被前鬼王抹除,难怪仿若找不到我。
我还发现,三莲虽名为莲,心却是黑的。她苦追鬼王未得,烦闷情绪无处发泄,跑去折磨关在地府的妖魔。她折磨得兴致昂扬,花样百出,妖魔叫苦不迭。三莲当时完全没想到,这些妖魔受刑完毕,是会进入轮回,重新投胎的。所以,有一两个妖魔怨念深厚到记了三莲三生三世,伺机找她寻仇,也不是不可能,比如付商体内的老妖精。
我还发现,三莲另一爱好:打劫鬼魂。
都成鬼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啥好打劫?
有,一旦看到珠光宝气的鬼,三莲会将它单独关起来,逼供其墓地位置。
此番操作下来,三莲收集不少宝物。堆在仓库里,隔一两百年拿出来卖,价格很不错。三莲将得来的金银财宝,悉数交给鬼王。
鬼王很是不屑,他都是鬼王了,要钱干嘛。
寻着记忆,找到三莲送给鬼王的钱库,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个铜钱没落下。
呵,这鬼王,是个败家子。
.
修炼十几天后,我气不过。再去挑衅付商,付商没出现。
方沃出现,说国师是她爹,泪眼婆娑恳求我放过他。我只好答应。
毕竟我欠她一个人情,而且国师终究会死,到时来了地府,还不是任我摆布。
国师,据我调查,本姓方,名国正。多大义凛然的名字,却是一个奸细!
他是方沃父亲,付商是方沃哥哥,以此类推,方国正是付商父亲。这怎么可能?关系好乱。
我不再忙里偷闲杀国师,改为忙里偷闲探望仿若,可一个多月来,他仍旧不愿意见我。
我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了,硬着头皮闯进房,他转身飞走,留我一人失意非常。
地府被前鬼王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上任后,不改变任何规则,一切照旧,鬼府照常运行。每个部门都有各自主司,偶有不好应付鬼,身为鬼王的我会到场镇压。
得心应手后,我渐渐腾出时间,参观地府。地府所处的岩洞,纵横非常,洞中有洞,贯穿万里,百年如一,未变多少。无论春夏秋冬,都营绕着一股阴森恐怖气息。特别是地下十八层——惩罚鬼怪之处。一进去,鬼哭狼嚎漫洞遍壁而来,听得人心惊肉跳。
惩戒恶鬼的招式各种各样,没有想不到,只有意想不到。初次进去,我着实惊吓不少,我滴娘哟,那些鬼啊,被折磨得一个个不成鬼样。
后来我便习惯,住久了幽静异常的洞壁,反而觉得十八层地狱的鬼叫声格外舒服。还帮他们出谋划策,想出一个新的惩罚点子:给恶鬼施法,叫他永远沉浸在最害怕场景里,一遍又一遍。比如实施先奸后杀的弓虽奸犯鬼,叫他永远与恐怖女鬼共处一床,永永远远重复惊吓。
一资历深厚的鬼差提醒:“鬼王大人,这法子,您贵为三莲时,已经提出了。”
.
鬼界中,我最喜欢去的,还是孟婆桥。
孟婆本名“孟波”,是个年轻男子。一带有口音鬼差将他名字读成“孟坡”,传来传去成了“孟婆”。
孟波很是生气,最令他生气是,“孟婆”这称号已在人间传开,人们都认为孟波是一个白发苍苍老婆婆。
于是,一只只鬼过了桥都要问孟波:“你,你不是一个老婆婆?”
孟波不胜其烦,只能化了老婆婆妆,才恢复清净。鬼差们忙完一天的活,都会排着队调侃孟波。孟波起初不堪其扰,后来渐渐麻木。我也喜欢参加调侃孟波行列,没办法,谁叫鬼府无聊得可怕,没啥娱乐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