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方瑾言手中捏着白子,幽幽开口道。
马勃寺总算是如释重负的离开了御书房,御书房里只剩下方瑾言和林予恩,以及跪在地上双腿都快麻木了的江桐。
方瑾言冷眼看向江桐道:“江桐你可知罪?”
方瑾言上来就问罪,吓得江桐差一点儿就要晕厥过去,江桐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这模样同当初对林予恩大呼小叫的样子大相径庭。
江桐怯生生地回答道:“奴婢不知所犯何事?还望……皇上……明示。”
方瑾言徐徐道:“朕把你赐给齐王就是让你照料他的身子,可如今他接二连三的生病,便是你之过一。出了事情,想的竟然不是去找太医,而是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便是过二。齐王任性妄为,你不加以制止,而是放纵其胡闹,是你的罪过三。”
方瑾言给人硬生生套罪名的本事可真是见长,林予恩听得都觉得云里雾里,这江桐又不是方瑾昌的母亲更不是妻子,她只是一个伺候方瑾昌的婢女,哪里有那个权力管方瑾昌做什么?
江桐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可方瑾言却没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又道:“朕当初把你赐给齐王是觉得你聪明伶俐,可如今却觉得你愚昧不堪,你知道,朕会如何对那些愚笨的奴才吗?”
江桐吓得手抖,声音都开始打颤,跪在地上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方瑾昌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天黏着朕的宫女难免会被外人计较,那朕就下一道圣旨将这位宫女赐给他。”
方瑾言此话刚说完,林予恩便吃惊地看向了方瑾言。
方瑾言这该不是要把林予恩赐给方瑾昌吧!
林予恩只觉得心口的跳动漏了一拍,而江桐也是略带怨恨地看向了林予恩,林予恩甚至觉得,倘若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此刻她已经不值得被江桐杀死几回了。
方瑾言见着二人面色迥异,反倒是嘴角挂上一抹冷笑道:“方瑾昌喜欢江桐,那朕就把江桐赐给方瑾昌为妾,从今日起你就是方瑾昌的人,日后也不必进宫再来同朕说些什么。朕命令你,每日陪着方瑾昌,形影不离,若是方瑾昌再日渐憔悴,朕唯你是问!”
方瑾言的话,彻底让林予恩震惊了。
果然剧情还是按照《帝后》一书中的情节发展了,只不过发展的速度,比起原本书中的情节要快了不少。
而跪在地上的江桐却是喜形于色,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林予恩看着江桐,就像是看到了方瑾昌的未来。
她感觉有些无力,哪怕是知道的结局,她似乎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难道一切真的只能按照原著中的情节走下去吗?
第三十八章 感谢订阅,支持正版……
方瑾言冷落了方瑾宇一段日子, 但方瑾宇毕竟是男主,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沉寂下去。
林予恩替方瑾言整理御书房的杂物时,方瑾言便在一堆杂物中看见了一幅曾经方瑾宇敬献的高山图, 又想起了方瑾宇。
方瑾言忽而间对林予恩慢声道:“你知道近日方瑾宇过得如何吗?”
林予恩将书卷叠在一起, 缓缓起身道:“唐然然这几日回宫里,听唐然然说, 方瑾宇的腿倒是好了不少。不过似乎有些郁郁寡欢,日日盯着府里的落花,一句话都不说。”
方瑾言将手里的画卷丢到一旁,忽而冷笑一声道:“他何时如此清静过,看来此次倒是给了他些教训。”
林予恩眉眼微低, 想着原著《帝后》一书中,方瑾言和方瑾宇相互虽有所猜忌,但却是几个兄弟里关系最好的。这也是为何,方瑾言最后会把帝位传给方瑾宇。
方瑾宇心思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会不择手段, 但说到底他的谋逆之心并没有那么重。若不是此事东窗事发, 方瑾宇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皇上若是想知道庆王殿下到底过得如何, 不妨自己去见见他。”林予恩淡淡一笑道。
方瑾言微微瞥眼看向林予恩, 嘴角挂着一抹不知深意地浅笑道:“朕去见他就能了却此事?倒不如你去见见他。”
“奴婢可不去。”林予恩一笑了之道。
林予恩自从知道了原身跟方瑾宇那狗血的过往之后,便想着能躲着方瑾宇就躲着点儿。万一方瑾宇告诉方瑾言她不是原身, 那林予恩怕是要死。
方瑾言最恨旁人骗他, 而林予恩已经铤而走险很多次了, 若是连身份都是假的……
林予恩脖子一凉,又道:“庆王殿下能在府里安然度日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皇上怕他孤单,大不了让他早日成婚。”
方瑾言慢步走至林予恩身前,手指轻轻地在林予恩的脸颊上划过, 淡淡道:“他的六哥都未成婚,他成婚像话吗?”
“???”
林予恩蹙眉看着离自己越靠越近的方瑾言,下意识伸手想要拦住方瑾言揪自己耳朵的魔爪。
“皇上!这里可是御书房。”林予恩略带不悦道。
方瑾言却用大手轻轻地揉捏着林予恩的小耳朵失笑道:“红袖添香。你说你这小耳朵,做一道什么菜,能让朕高兴些。”
“韭……菜?”林予恩小声回道。
方瑾言的面色立马黑了下来,将手收回,冷声道:“扫兴。”
*
林予恩虽推辞着不想去见方瑾宇。
奈何方瑾言非要带着林予恩一起去趟庆王府。
刚入庆王府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园的桃花树,庆王府里的奴仆并不多,随处可见的桃花瓣和新叶,显得冷清的庆王府残存着些生气。
方瑾宇倒不算是个节俭的,为着他母妃死后为母妃积德,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简单却又淡雅的习惯。
方瑾宇就坐在院子里,跟唐然然同林予恩说得并无差别。
方瑾宇看见方瑾言进了院子,便要起身行礼,却被同行的单公公又给搀扶着坐下,单公公笑着道:“皇上惦记着王爷腿伤,特地来看望,王爷可不比起身。”
林予恩跟在方瑾言身后,方瑾言高大的身躯将林予恩遮蔽的严严实实,林予恩也甘愿躲在身后不让方瑾宇瞧见。
方瑾宇微微冲着方瑾言低下头道:“臣弟多谢皇上。”
方瑾言眼神漠然,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从前只觉得八弟为人果敢,如今才知道八弟心思如此之多。只是八弟既然跟着朕,有什么话是必须要瞒着朕的。”
方瑾言的话并不透彻,站在此处的人皆听不出来方瑾言意欲何为。
方瑾宇的眼眸里含着些许落寞,声音忽而沙哑道:“臣弟不敢说。”
“朕对八弟,何时有过杀念?八弟若不信朕,当年八弟就不该跟着朕。这几年行军打仗,八弟身上挨了多少刀伤。何苦哉?”方瑾言的话语渐渐地温和了不少,似乎是想起了过去征战沙场的岁月。
漫天黄沙之下,两个饱经风霜的皇子,用他们的性命,向他们的父皇证明着他们的价值。有许多次他们都想过若是死在沙场上,是否会有人挂念他们。可转念一想,那个日日金醉纸迷的父皇,除了护卫他的太子之外,心里从不曾有别人。
方瑾宇的视线又转向那落下的桃花上,他的眼角上忽而沾满了泪水,他呜咽着声音,不似从前那般高傲,缓声道:“臣弟,爱过一个人。臣弟曾答应过她,只要臣弟能够得到父皇赏识,夺得兵权,臣弟就可娶她为妻。”
方瑾宇颤抖的声音,引起了躲在方瑾言身后林予恩的注意,林予恩微微往方瑾言身上靠了靠。
方瑾宇像是痛苦的将那段他早已经选择忘记的过往又一次从内心深处剥离出来。
“臣弟当年投靠方瑾尚,可他看不上臣弟。觉得臣弟面容阴柔不成大事。臣弟只能投靠皇上您,臣弟南征北战,负过刀伤,淋过箭雨,可臣弟从未想过会死在战场上……”
方瑾言微微皱眉,冷声道:“这个朕知道,只是那时候你并未告诉朕,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方瑾宇微微阖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淡漠道:“臣弟从沙场回来,她已经嫁为人妇。”
方瑾言忽而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着蹲在自己身后缩成一团的林予恩,皱眉道:“你躲在后面做什么?”
林予恩眼瞧着被发现了,便急中生智道:“奴婢肚子疼……”
“肚子疼?”方瑾言冷哼一声道:“心口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