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送信的青衣卫在里头等了许久,一见他回来立马迎上前,手上呈上了书信。
谢玹接过来便拆便往书案后走,只片刻的功夫便将信上所说之事都看完了。
要耶律华的命?
还好。
不是长兄出了什么事。
叶知秋跟在他后头,看着三公子从眉头紧皱到神色稍缓,不由得开口问道:“陛下说什么了?”
“没什么。”
谢玹语气淡淡的,同方才进门时面色如霜的模样已然不大相同。
“没什么?”叶知秋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真没什么啊?”
“嗯。”谢玹淡淡的应了一声,“只是要耶律华的命而已。”
叶知秋刚好在往他跟前走,闻言脚下一打滑差点摔了。
她强行稳住了,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这耶律华做事滴水不漏,咱们来乌州城也有些时日了,至今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这也不好平白无故的就要他的命吧?”
谢玹放下书信,抬眸看她,“抓不住狐狸尾巴,那就设法直接掀了他的老巢。”
叶知秋:“……”
一旁送信的青衣卫:“……”
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首辅大人这行事作风果然是得了真传,这一言不合就是要人老命。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谢玹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漫天风雪顿时扑面而来。
他仰头望着天。
叶知秋快步走到他身边,有些纠结的开口道:“那个……”
“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谢玹没回头,只同她说了这么一句。
叶知秋心道那就好,但是三公子出去一趟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来天就望天。
这这风雪不断,瞧不见星辰,瞧不见明月的,有什么好看的?
后面的青衣卫一时间不知该出去,还是继续在原地待着,正纠结的时候,忽然听见首辅大人问:“陛下近来如何?”
那青衣卫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身安体健,就是时常……”时常说首辅不在,这奏折都得他来批,怪累人的。
但这话他可不敢同首辅大人说,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圈,变成了“就是时常惦念首辅大人。”
谢玹闻言,眸色依旧幽暗不明,沉吟片刻后,吩咐青衣卫回京让长兄每日传一封信给他,宜多不宜多。
他一时半会儿没法回京,心中又甚是担忧,唯有如此,可略解一二。
一旁的青衣卫越听神色越发微妙,但也不敢问什么,听完便回程去了。
余下叶知秋在边上,很是不解看谢玹,“你这是?”
谢玹望着天边,面无表情道:“离家日久,甚念长兄。”
叶知秋顿时有些无言以对:“……成、成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815章 四公子招架不住
帝京城,谢府。
谢万金回帝京之后,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日日亲自侍奉在阿娘病榻前,又拉着几个太医不放,谢三夫人的身子眼看着就大好了。
四公子心中悬得老高的巨石好不容易落了地,这一回喂完药就打算进宫问问长兄乌州城那边的事进展如何了。
没曾想他刚把空药碗递给一旁的侍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谢三夫人问道:“还没小容的消息啊?”
“谁?”谢万金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小容、就……你上次带回家的那个小容啊。”谢三夫人打量着自家儿子的神色,略有些别扭道:“你这一天天魂不守舍的,难道不是在惦记他?”
四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微妙,反问道:“不是……阿娘,我哪有天天魂不守舍的?”
谢三夫人瞥了他一眼,“不信啊?问问你父亲!”
谢万金闻言转身看向了一旁的谢玉成,“父亲,你评评理,我这些时日侍奉阿娘可有半分怠慢?”
四公子觉得自己冤死了,“我长到这么大,再没有旁的事比这一桩更尽心了。”
“尽力是不假,没有半分怠慢也是真。”谢玉成沉吟了片刻,十分公正的点评道:“但是你经常动不动发呆,神游天外也是真的。”
谢万金有些无言以对,但还是厚着脸皮争辩道:“我哪有!”
“还不承认!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你肚子里那点心思我这当娘的能不知道?”
谢三夫人说着就要掀开锦被起身下榻。
谢万金见状连忙伸手按住了她,“好好好,我阿娘是再世诸葛、蓬莱仙师能掐会算法眼如炬,谁的心思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求您暂且先收收神通好生在榻上躺着吧!这天儿越发的冷了,别回头给折腾病了。”
谢三夫人听话地躺了回去,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四公子脸上没有移开。
他这些时日着实被阿娘折腾得不轻,人都瘦了许多,好在回了家中吃穿用度都不差银子,精气神倒是比先前好得多。
谢三夫人心疼归心疼,心里的酸劲儿一点没少,开口便道:“你是怕我的病再不好,会碍着你去找小容吧?”
四公子帮她把被子掖好了,很是无奈道:“阿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谢三夫人道:“实话。”
谢万金忍不住给边上的谢玉成递眼色,让他帮着打圆场。
后者也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道:“夫人,万金不在家的时候,句句都念他的人是你,现如今那什么的也是你……”他说着,走到榻边压低了声音同她道:“差不多就行了。”
谢三夫人顿了顿,随后又嘴硬道:“他难得老老实实在我跟前待着,我说两句还不行了?”
“行行行。”谢玉成连连点头道:“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自然是行的。”
四公子在边上看着,忍不住扶额。
父亲这惧内的毛病该不会过人吧?
他想着自己怕长兄又怕三哥,连对着容生都有那么一点……这可太不妙了。
谢万金出神片刻的功夫,就被抓了个正着,谢三夫人抬手指着他,“你看他,人在咱们跟前站着,这魂儿啊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四公子猛地回过神来,听到这话,顿时无言以对:“……”
老娘自从病了之后,越来越像小孩了怎么办?
谢玉成握住了谢三夫人的手,轻轻揉搓着,温声哄道:“这儿子大了,心里藏了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夫人也要看开些才是。”
谢万金心道父亲难得帮他说句话,真是不容易。
结果下一刻,谢三夫人说:“我这娇生惯养的儿子也不知道在外头伺候了谁,回来给我喂药侍疾比婢女还熟练,我也没说什么,还不够看得开吗?”
谢玉成顿时有些接不上话,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回头看谢万金。
四公子莫名其妙又挨了一记重击。
这回是真的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到底是谁说阿娘自从病了之后就脑子不太清楚的?
谁???
本公子一定要拿银子把他往死里砸!
谢三夫人见四公子不说话,不由得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人还愿意回来瞧我一眼我这做娘的就该知足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呢?”
“阿娘。”四公子闻言头疼不已,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您要是想骂我训我,只管来便是,千万别忍着,您这样……孩儿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谢三夫人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谁说我要骂你训你了?我像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吗?”
四公子心道像,不仅是像,您一直就是啊。
谢三夫人见他不说话,顿了顿,才缓缓问道:“我只是问问你小容的消息,你怎地就是不说?是你也不知道,还是你不不愿意同为娘讲?”
“哪敢不同您讲啊,实在是我近来也没有他的消息,还有……”谢万金神色微妙道:“您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小容的喊?”
人家国师大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叫他,还指不定是什么反应呢。
谢三夫人皱眉道:“不喊小容那我喊什么?他是男儿身,我总不能跟以前一样喊他容姑娘,一笑那名儿肯定也是假的,你倒是把他真名儿告诉我啊。”
“他真名儿……”谢万金差点就把那句容生说出口了。
但见父亲和阿娘都一脸正色瞧着他,硬生生又咽回了肚子里。
西楚国师容生之名,这天下少有人不知。
那人又是以手段狠毒著称的,若是父亲阿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怕要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