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怕是打不过。”
温文顿时:“……”
这嫁出去的姐姐,心也是别人的,这话果然不假。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只能扶着温酒,把她的手交到谢珩手里,“你好好待我阿姐,否则我就杀了你!”
谢珩挑眉,“小舅子好生凶猛啊。”
他身后一帮迎亲使也把这话听清楚了,纷纷感概少年胆子大。
温酒不知怎么的,鼻尖一酸,不由得多看了温文两眼。
谢珩握紧了她的手,含笑同小舅子道:“你且放心。”
温文慢慢的松开了温酒的手,低声道:“阿姐与姐夫要永结同心,白头与共。”
“好。”
“好!”
温酒和谢珩不约而同的应了一声,声落后,相视一笑,周遭无数欢声笑语环绕。
谢珩牵着温酒上了帝辇。
王良见状,拂尘一扫,高声道:“起驾!”
内侍宫人纷纷齐声唱礼,十二迎亲使齐齐翻身上马,为帝后开路。
众人脸上喜笑颜开,喜乐声萦绕着整座帝京城。
温酒同谢珩携手同坐,看满城百姓高声贺喜,铺天盖地都是祝福声。
竟有几分觉着像做梦。
温酒掐了掐谢珩的掌心,低声喊了句,“谢东风。”
谢珩含笑看她,“昨晚没睡啊?”
温酒笑了笑,“我就是觉着,像是在做梦。”
耳边满城喧嚣,好像所有人都是欢天喜地的模样。
她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谢珩抬手,托了托她头上的凤冠,笑着问:“是不是这玩意太沉了,给压的?”
温酒听他这样说,这满心杂乱的思绪忽然就被冲没了。
她忍不住笑,“是啊,太沉了,压得我头晕。”
谢珩抬手就要给她松一松,温酒连忙拦下了,“做什么?待会儿还要行大礼。”
她这般紧张,好似方才说被凤冠压得头晕的人不是她一般。
谢珩也不说她什么,只笑着看她。
温酒被他这么看着,莫名的就脸红了,心跳如鼓,只得扯开话题道:“为什么我要带这么沉的凤冠,你却不用带帝冕?”
“带了帝冕,我就瞧不清你的脸了。”
谢珩这话说的十分自然而然。
温酒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样……也行?
她知道谢珩从前没想过当皇帝,登基之后也很是随意,但是她没想到能随意成这样。
难怪那些个老大臣个个头发花白鬓染霜,多半是因为这人愁的。
两人这一路不紧不慢执手相看,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外头人潮汹涌,欢呼雀跃,也不过是陪衬。
不多时,帝驾入宫。
上千的内侍宫人提灯奉盏相迎,文武百官王孙权贵,如数到场跪迎,“陛下大喜,殿下大喜!”
车驾自长明宫前停步,谢珩牵着温酒,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上白玉阶。
今日大晴,旭日东升,金光阳光洒落人间。
落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照的龙袍凤冠熠熠生辉,连带着他们身上也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微光。
他们携手而行,走得极稳,袖下的手紧紧握着。
每一步都有重臣在侧朗声宣读诫言,躬身行礼。
每一步都似来时路,曾记风雪兼程,不忘磨难种种,比翼齐飞,携手成双。
温酒累的手心都出汗的时候,终于行至议政殿,看着高处的龙椅。
谢珩牵着她一同行至最高处,在龙椅前站定,而后两人齐齐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底下万千臣民。
谢珩侧目看了温酒好一会儿。
心道:
至高至寒,却不孤单,此生都有人相伴。
谢珩握着温酒的手,微微举高,看着殿外九重天,正色道:“吾晏皇谢珩,今告祭八方,以宣天下,迎娶西楚慕容玖为妻、为后,此生荣辱与共,苦乐共尝,永世不悔!”
温酒侧目看着他,眼中水光渐起,“我亦……不悔。”
不悔在这尘世与你倾心相对。
不悔与你登临至高,共看天下,守护这万里山河。
底下谢玹谢万金等人齐齐行跪拜之礼,满朝文武跟着大礼参拜,诚心诚意的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后声传重重宫门,三重九殿千军万民山呼千岁万岁,其声绕梁,久久不绝。
温酒与谢珩并坐于龙椅之上,四目相对间,异口同声道:“这天下,我与你同守。”
两人相视一笑,拥了拥彼此,惟愿与君同老,共守此间千千万万人快意逍遥。
后来,大晏史上这样记载:
承明四年五月十九,帝后大婚。
大晏文臣与西楚女君同朝侍君,几多争议,然此数年间,奇女子频出,经商有道、入朝为官者不计其数,更有甚者征战有功护国为民,巾帼不让须眉,又成百年奇谈。
第680章 完温酒谢东风
永和宫,帝后同寝处。
温酒坐在红罗帐里,抚了抚凤冠,这一天,光是端坐着受人参拜,都险些被沉重的凤冠压坏脖子。
谢珩入内而来,连忙伸手帮她把凤冠摘下来递给了一旁的侍女,挥了挥手示意一众宫人侍女都退下。
小姑娘笑意盈盈的放下层层帘幔与红纱,低头退了出去。
温酒看着那层层红纱交叠,夜风轻轻拂过,吹得烛火轻纱徐徐而动。
连带着四周光晕都变得旖旎起来。
谢珩俯身看她,含笑道:“累坏了吧?”
温酒呼吸一顿,身子发软整个人坐都坐不住,直接就往锦被上倒。
满床的瓜果花生,有些咯人,可她已经完全懒得动弹了。
温酒很是庆幸道:“总算可以歇了。”
谢珩看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伸手端了边上的红枣莲子汤,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喂到温酒唇边,“喝两口。”
温酒尝了尝,当即不愿意再喝第二口,“太甜了。”
谢珩挑眉,自个尝了一口,他也喝不下第二口,笑道:“这玩意是照着三公子的口味做的吧?”
说完,随手就把碗搁到了一旁,往温酒身边一躺。
两人一起看着头顶红罗帐,分明累极,又发自内心的想笑。
温酒强撑想坐起来,奈何腰酸腿软,刚起来一半又倒了回去,轻声道:“累的我想闭眼就睡。”
谢珩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凑近了,与她低声耳语道:“你睡吧,我帮你洗漱更衣。”
温酒一听这话,顿时觉着没有那么困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我只是累,并不是很困。”
“这样啊。”谢珩一手撑在床榻上,缓缓起身与她同坐,“不困的话,那我们再做点能让你困的事……”
他说着伸手就来揽温酒。
她当即就起身往两步开外去了,高居临下的看着谢珩,眸色微妙,“忙活了一整天,你不累吗?”
温酒这腰酸背痛的,实在是经不起他折腾。
偏偏谢珩眸光灼灼,好似一点都不累。
明明路都是一道走的,什么事都是一起做的,凭什么她笑到脸僵,谢珩却跟没事人一样?
“累啊。”谢珩起身,走到她面前,眸中笑意泛泛,“这不是想让你舒服舒服么?”
温酒伸手就掐着了他的脸,同掐自家小阿弟一般,“你今日也没喝酒,怎么尽说些有的没的?”
她同谢珩也不是没做过那事,原也没有什么别扭墨迹的。
就是今个儿实在太累,偏生他还字字句句都要来勾她,这不是欠教训么?
哪知她一动手,谢珩就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
温酒猝不及防就被他抱住了动弹不得,刚要开口说话,谢珩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宫里不比别处,门外好些个内侍宫人都守着,稍微有些动静就会被他们记进小册子里,以后也不知会被人什么人瞧见,窥得帝后恩爱的床笫之语。
温酒睁大眼睛瞧他,心道:这厮到底要做什么?
她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谢珩抱着她翻窗而出,迎着月光悄然跃上屋檐,掠过重重宫阙,径直往宫外去。
夜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城中万家灯火明明。
不多时,就回到了谢家,温酒原先住的那个院子。
今日大婚,温酒身边的侍女都往宫里去了,连谢府都没留人在这个院子守着。
这一处,反倒成了安静的地方。
谁也没想到刚刚大婚的帝后会趁着夜色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