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生也不能坐下边去,于是全都在凤凰台聚首了。
慕容羽刚哭过,落座之后就一直低着头,这招亲宴原本是她这一生最风光的时候,如今却闹成了这般模样,怎能不伤心难过。
慕容渊看她这模样就有些来气,转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温和道:“晏皇、锦衣侯请入座。”
“诸位受惊了,请入座,朕自罚三杯向诸位赔罪。”
西楚帝君笑着安抚了席间众人几句,歌舞再起,众人再度入座。
温酒坐在高台之上,看着眼前酒盏,午后阳光有些晃眼,琴瑟悠悠间,众人谈笑自若,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似一切都只是温酒的错觉。
只除了,谢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太过坦坦荡荡,反倒让人没法子说什么。
温酒端着酒杯,一口一口抿着,脸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心中却是波澜顿起。
西楚帝君和席间众人三杯已过,方才那场闹剧也好像忘到了天边。
慕容渊见谢珩未饮,不由得问道:“晏皇这是觉着西楚的酒不如大晏的好?”
谢珩笑道:“朕未曾受惊,这压惊酒自然就不必喝了。”
慕容渊面色微僵,片刻后,他侧身同温酒道:“玖玖,晏皇远来是客,你去敬他一杯。”
“啊?”温酒刚把杯中酒抿完,乍一听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容渊又重复了一边,“你去敬晏皇一杯。”
温酒微愣,随即起身从宫人手中取过一只白玉杯,斟满酒端到了谢珩面前。
其实两个席位不过五六步的距离,谢珩又一直在看她,温酒想当做不知道都不行。
俊美帝王微微勾唇,眸色幽深,多瞧你一眼,都好似能勾人心魂一般。
温酒垂眸看着杯中酒,就这么递了过去,“晏皇请。”
“你刚才喊我什么?”
谢珩嗓音低沉,说不出同旁人说话时有什么不同,可就是无端的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温酒也不敢看他,本就时常犯糊涂了,这要是再被勾了魂,岂不是要变成真傻子?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道:“晏皇陛下?”
谢珩不说话了,就这么眸色灼灼的看着她,也不接酒。
席间众人看着,啧啧称奇。
谁也摸不着晏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传言说她不近女色,可他一来西楚把这神志不清的八殿下宝贝似得拥在怀里。
这抱也抱过了,疼也疼过了,这才多久的功夫,一转头连敬酒都不肯喝。
真真是喜怒难测。
容生冷笑道:“晏皇莫不是怕本座在这酒里下了毒,才不敢喝?”
“怎么可能有毒?”温酒这会子倒是反应很快,为了证明这酒里没毒,她抬头就一饮而尽,把空酒杯倒过来给谢珩看。
美酒入喉,温酒都没得及完全咽下,便急着要开口同他说话。
谢珩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往里怀里一带。
温酒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众人天地万物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谢珩忽的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温酒睁大双眸,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而谢珩就在她微愣的这一瞬间,乘势而入,瞬间攻城略地,好似要借此诉尽这三年相思意。
渐渐的,他又感觉到她呼吸不畅,吻变得款款温柔,借此饮着她口中酒,将她三魂七魄都勾了去。
这一瞬,当真是色授魂与。
忘却人间事,只识君绝色。
温酒愣了许久,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脸颊涨红,呼吸不畅。
过了好久。
谢珩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笑意盈眸道:“最是蚀骨美人香。”
第561章 你对她做了什么
温酒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忽听得这一句,再看眼前人笑意盈眸的模样,脑海里轰隆一声,彻底无法思考了。
“你……”
温酒面色绯红,眼攒桃花,想开口同他说些什么,可唇齿间酒意尚存,恍惚间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谢珩的怀抱温暖的不像话,有力的心跳掩着相亲的肌肤转递给她,一时竟让她忘了言语。
谢珩伸手,轻轻摩挲着她微肿的唇,拭去她唇角的酒渍。
他低声问道:“酒好,还是我好?”
温酒睁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
席间众人却被晏皇这番举动给惊着了。
列国风云录上,要说谁最不近女色,谢家兄弟当仁不让,方才谢珩驾临时,对西楚六公主那般冷漠,众人虽然觉得太不怜香惜玉,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现下,他对西楚的八殿下这般……
这般上下其手,简直让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旁的容生抿唇,脸色也瞬间黑了下去。
谢万金手里的扇子也摇不动了,抬手揉了揉眼睛,一副“我方才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转而对西楚帝君道:“西楚的酒真是妙的很,才饮两杯我就有些醉了。”
慕容渊面色有些僵,一时没有接他的话茬。
谢万金也不尴尬,扫了凤凰台上众人一圈,才把目光停留在谢珩和温酒身上,故作惊诧道:“殿下莫不是不胜酒力?怎么跑到我长兄怀里去了?”
席间众人闻言,顿时:“……”
要说睁眼说瞎话第一人,谢万金可算是当世第一人了。
容生面色越发黑沉,拿起酒杯就朝谢万金掷了过去。
后者反应极快,歪头往边上一躲,堪堪避了过去,只是重心不稳,一张俊脸猛地贴在了桌案上。
霎时压坏了两盘糕点,脸颊上也沾满了碎屑。
四公子一手撑着桌案坐直了,一边抬手擦去了脸上的糕点屑。
饶是谢万金这般爱笑的人,这会儿也笑的有些难看,他问容生:“国师这是什么意思,嗯?”
容生道:“今日的酒不错,本座多饮了两杯有些醉了,不小心失了手。”
谢万金起身,伸手去拔嵌入身后雕花屏风的酒杯,愣是没拔出来,他都被容生气笑了,“你这也叫不小心失手???”
后者抬眸看他,面上没有半分不自然,简直得了是四公子睁眼说瞎话这项绝技的真传。
“行行行,你的地盘,你说什么都行。”谢万金就被他看得有些站不住了,当即就以手扶额又坐了下去。
四公子这么一闹腾,众人把众人的目光分去了大半。
温酒的目光却一直定格在谢珩的脸上,阳光落在金色的帝王冠上,晃得她有些眼花。
谢珩唤她,“阿酒?”
谢珩少年时眉眼绝艳的模样和某个浑身杀意四伏的青年将军交叠浮现,脑海中的记忆越发纷杂混乱。
少年笑意盈眸的喊她“阿酒”、“我的少夫人”。
另一个人却疏离默然喊她“温氏阿酒”。
片刻间。
她便从头脑发胀变成了头疼欲裂,想伸手拂过他的眉眼,确定眼前看到是真的还是幻觉。
却在抬手碰触他眼角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忽的晕了过去。
“阿酒!”谢珩眸色忽变,一边伸手把着她的脉象,一边沉声道:“快传太医!”
这变故来的太快。
凤凰台上一众人顿时慌了神,秦墨起身道:“青七上来!”
“容生!”谢万金却喊了西楚国师的名字,微微皱眉道道:“你还坐着住呢?”
容生没理会他,拂袖起身,走到谢珩席前,伸手要把温酒接过去。
谢珩不肯放手,皱眉问道:“她怎么了?”
容生并不答话,只道:“你想她死的话,尽管抱着不放手。”
谢珩周身戾气大盛,强忍着一掌拍死容生的冲动,沉声问道:“容生,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西楚都城的人都说八殿下神智不清?
为何阿酒看众人都是那样的茫然无神?
她从前爱财如命,眸色灵动,从无害人之心,却也并非毫无城府。许多时候为了护他,甚至是煞费心机。
可如今,她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好似完全不晓得怎么同人说话了,也不爱笑,在凤凰台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慕容羽……
阿酒的每一个变化,都让谢珩疑虑不解。
他见到阿酒欣喜若狂,渐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后,这欣喜又淡去,变成了心如刀割。
那个聪慧灵巧、总是笑意盈盈的小财神,是怎么变成西楚这个神志不清的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