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谢小七凑过来,同她咬耳朵,“叫声哥哥来听,我就帮你把香囊找回来。”
小六笑盈盈的看着他,然后狠狠的踩了小七一脚,瞬间就变脸,“弟弟就是弟弟,晚出世一瞬也只能是弟弟,你这辈子也别想翻身当我哥哥!”
说罢,小姑娘瞥了身边眸色淡淡的小和尚一眼,“别让我再看见那只猫!”
声未落,人已经扬长而去。
谢小七落在最后,连忙追了上去,“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香囊还没拿回来呢?这就不要啦?哎……你倒是等等我啊!”
一行人回了风荷园,已经是日暮时分。
花厅里早已经备好晚膳,几个侍女见两个小的也来了,连忙加了两幅碗筷,侍候小主子用膳。
温酒和谢珩相邻而坐,身旁灯盏火光摇曳,桌上菜肴香气四溢。
小六小七一直在说着香囊的事,恨不能动手打一架,偏生又舍不得放下筷子和碗里的吃食。
一边哼哧哼哧的扒着饭,是不是对瞪一眼。
有这两活宝在,风荷园里越发的热闹。
“别看他两了。”
谢珩盛了一碗鲫鱼汤递给温酒,动作自然而然,抢了侍女的活计而不自知。
温酒笑,“不看他们,我看谁?”
小阎王大抵是醋缸里泡大的,之前那些个年轻管事来风荷园里走几趟,后来都是一副能不来就不来,进来一趟就腿软的架势。
有人说:被小阎王盯着看上那么一两眼,我怕是半夜三更就要去阎王殿凑人头了。
他挑眉道:“看我。”
温酒煞有其事的说:“这怕是不成。”
谢珩眼角微扬,“怎么不成?”
温酒忍住笑,伸出食指轻轻挑起少年的下颚,极其认真道:“小郎君秀色可餐,我若是时常在用膳的时候看着你,岂不是很快就会吃成一个胖子?”
谢珩看着他,眸色微微有些愕然。
温姑娘这人素来只爱银子,时常说自己没读过几本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
虽说做生意算账半点也没耽误,可要从她嘴里说什么风雅词儿,却是有些难的……
没曾想冷不丁说起情话来,却这般让人心房震动。
少年面色如常,可耳根子忽然发热,隐隐约约的泛起了粉色。
“先把汤喝了。”
谢珩用左手递给她,忽又觉得有些姿势不对,然后又换成了右手。
阿酒居然夸他了?!
这么猝不及防……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然而……
侍女们正忙着给六小姐和七公子布菜,两个小的忙着埋头吃,看见温酒调戏了小阎王也装作没看见。
保命要紧。
保命要紧!
温酒极其自然的伸手接过来,这些日子她被谢珩盯着补这补那,已经习惯了他给什么就吃什么。
身侧的少年坐姿笔直,宫宴之上也未必有这般端正的坐姿。
温酒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吃?”
“吃啊。”
谢珩用左手拿起了筷子。
谢小六:“……”
谢小七:“……”
身旁一众侍女,“……”
谢珩用左手夹着两口饭,愣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抬头问众人,“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侍女们连忙低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小六和小七疯狂扒饭,小肩膀一直抖啊抖。
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遮住狂笑的脸。
温酒笑的眉眼弯弯,喝了两口汤,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低声问少年,“那什么……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这么可爱?”
谢珩想了一下,点头又摇头,“没这么聒噪。”
温酒在他用左手挑鱼刺的时候,摁住了他的手,把筷子抽出来,然后塞到他右手里。
到了这会儿。
小六合小七已经完全忍不住了,放下碗筷,倒在椅子上狂笑。
“长兄!长兄!你也有今天!”
“要不是嫂嫂把他的手摁住,估计长兄要用左手吃完这顿饭!”
温酒也有些忍不住了,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
天知道小阎王竟是这般纯情的人。
调戏一下,就成了这般模样。
谢珩表情微僵,“……”
两个小的实在太过猖狂。
过了片刻。
他开口道:“我方才只是在练练左手。”
“是是是,长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小的笑的停不下来。
第383章 大师真是有心了
温酒眸里笑意流转,徐徐问道:“嗯,那你练好了么?”
谢珩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小六小七捧腹大笑,一个喊“肚子疼!”一个喊“没眼看!”
花厅里一片热闹喧嚣。
温酒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少年碗里,笑道:“快些用饭吧。”
谢珩微微挑眉,没说话,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夜幕悄然降临,庭外狂风骤起。
厅里烛火明亮,冬日里依旧温暖如昔。
……
竖日一早。
温酒刚洗漱完,非要留在风荷园过夜的谢小六和谢小七就跑到她门前来了,地上积雪尚存,霜色不减。
“跑慢些!”
温酒生怕她们摔着了,连忙伸手去扶,笑着问道:“怎么起的这样早?”
谢小六仰着头,盯着熊猫似的黑眼圈,委屈道:“小七一直在我耳边说什么香囊若是被乞丐捡去了,我以后就要嫁乞丐了。嫂嫂,他这个乌鸦嘴该不会说中了吧?”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竟为了这样一句话愁的睡不着。
温酒哑然失笑。
昨天那小和尚可不是什么乞丐,妥妥的人间龙凤,九五之尊。
她摸了摸谢小六的头,温声道:“他诓你的,不过一只香囊而已,上头只有一个谢字,既无闺名也无其他,被旁人捡去了也不妨事的。”
谢小六闻言还是不放心,当时为了找人灵机一动,现在却是后悔都完了。^
偏生谢小七还在一旁幸灾乐祸,“万华寺旁边有好多叫花子,除了叫花子便只剩下那些个秃驴了,谢小六,你喜欢叫花子还是秃驴?”
小六气得追着他打,“你给我站住!站住!”
温酒站在檐下,忍不住笑,眉心的琉璃珠子微微晃动,“小心些,别摔着,等你们长兄醒了让他去一趟万华寺,有他在,还怕香囊找不回来么?”
谢小六颇觉有理,也不追着小七闹了,提着裙摆往回走。
小七站在原地做了个鬼脸,“区区一个香囊,长兄才懒得去呢。”
“可闭嘴吧你!”谢小六回头瞪他,“若是那香囊找不回来,我边说是你丢的,反正上头只有一个谢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不管是叫花子还是小秃驴,你自个儿嫁吧!”
谢小七顿时笑不出来了,愣了半响,才憋出来一句,“哥哥们说的没错,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温酒笑道:“好了,别闹了,去用早膳吧。”
两个小的互相做了个鬼脸,一左一右拉着温酒往外走,一众侍女们跟在身后。
风声疏狂,吹得衣袖飞扬。
谢小六穿着毛茸茸的粉色立领夹袄,越发的衬得粉雕玉琢,温酒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谢家人都生的极好看,谢小七同小六是龙凤胎,两人生的八分像,都是一笑便含情的桃花眼,眉若远山,只是现下年纪尚幼,带着婴儿肥,再过几年妥妥的多情公子似玉美人。
也不知以后会祸害谁。
她思绪有些飘远了。
刚穿过拱门,到了庭前,两个小的便齐齐止步。
温酒不由得抬眸看了过去,只见积雪满屋檐的庭院之间,站着好几个……光头。
她险些被晃花眼,缓了片刻,才看清站在最前面那人是应无求。
这位传闻中一年到头都在闭关参禅的大师,穿着白色的僧袍披着袈裟,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朝温酒微微颔首,道了声“阿弥陀佛”,“许久不见,温施主别来无恙否?”
温酒心道:这年头连大师都要上门同人套近乎了吗?
她开口便道:“昨日说好的十万香火钱,我正要吩咐底下的人送到贵寺去,怎么敢劳动大师亲自来这一趟。”
应无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温和道:“贫僧正是为此事而来。”
温酒面露不解,“?”
应无求不紧不慢道:“温施主心存善念,为救济灾民所耗甚多,贫僧特地为贵府讲经,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