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妖娆戏红尘(222)

“啧,急了。我们三公子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啊,还都是为了担忧为兄。”谢珩扫了那折子一眼,随手就合上扔给了旁边的青衣卫,手收回来的手勾了勾三公子的下颚,“再说两句”

谢玹黑着脸不说话。

谢珩挑了挑眉,徐徐道:“三公子,你莫不是忘了我为什么会来云州城?”

三公子还没开口。

旁边的青衣卫道:“是三公子把温姑娘弄到云州来,所以公子才追过来的。”

谢珩横了那青衣卫一眼,“胡言乱语。”

另一个青衣卫连忙接话道:“是因为公子接到了三公子在云州失踪的消息,担忧的寝食难安,这才夜奔千里来的云州!”

谢珩点点头,笑道:“嗯,这个编的还行。”

被夸了一句的青衣卫颔首,悄然退到暗处,深藏功与名。

谢玹一把拍掉他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杀了赵立,就没想过功过相抵?”

“没想过,是功试过到了帝京再说。你且放宽心。”“谢珩不紧不慢道:“赵立尸体都凉透了,还能半夜爬过来找我报仇不成?”

谢玹扶额,侧过身不去看他,这才感觉气息稍稍顺畅些。

方才在暗牢里对着一众云州官自有千般手段的钦差大人,被自家长兄气的脸色黑如锅底,拿他半点法子也没有。

谢玹平息怒气,冷声问道:“是我让你杀赵立?”

“不是。”谢珩眼里带着笑,缓缓道:“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谢玹袖下的手慢慢笼成拳,“是我让你调这么多青衣卫,出动数十飞灯盏来云州?”

闹出这么大动静,帝京城那边想不知道都难。

谢珩唇角微微上扬着,“自然不是。”

平日里的三公子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波澜不惊的模样,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这才像个人。

不是那供奉在庙堂里的玉雕像。

“既然你心里早有谋算,为何这时候又什么都不管?”谢玹眸色深幽,七分恼怒,三分不解。

说什么一切都由三公子做主。

那他来做什么?

赵立在云州犯得这些事对帝京那些人来说都不过是小事,只有那些硝矿,那些已经制成的火药现在运到了哪里,是否已经对帝京造成了威胁,对他们来说才是重要。

若这些都是谢珩查出来的,回京之后,尚有回旋的余地。

三公子彻夜不眠,为的就是从这些嘴里撬出有用的消息,可谢珩这样自己却半点也不关心。

玉菩萨都要被他气活了。

谢珩伸手接住一叶飞花,把玩在手里,不急不慢道:“案子都是谢大人半的,功劳自然都归你,赵立是我杀的,对底下这些严刑拷打那都是青衣卫做的,罪名、我就全包了。”

三公子第一次办差就是云州这样龙潭虎穴,有他这个谢小阎王当长兄来这镇场子,事情会好办很多。

可其中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还是他自己来。

纵然有小阎王坐镇云州,三百青衣卫守卫,可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钦差谢大人亲手办的,旁人没有插手半分。

“你说什么?”谢玹一夜没睡,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听懂了谢珩话里的意思,气息却越发不顺。

少年看着眼前的长兄,眼里满是血丝,“杀藩王是抄家灭门之罪,若你没有盖世之功,如何能抵消罪状?”

“不必抵销。”谢珩抬眸,漫不经心道:“你把折子拿去,再动手添几条,给为兄凑个十全十美的数,亲手送到老皇帝面前。”

赵立敢在飞花台设宴杀他,必然是做了不少准备。

少年将才手握重兵,本就遭人嫉恨,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他行差踏错,一命归西,可惜他命硬的很,几次三番都不死。

既然那些人都把这个罪名看做可以给他致命一击的利器,谁第一个上奏都是平地惊雷,为何不让三公子来?

让自家人来,不算吃亏。

谢珩伸手搭在绯衣官袍的三公子肩头,笑了笑,语调散漫,“阿玹,你不是嫌一步步往上走太慢吗?为兄就为你搭一次登天梯。”

“谢珩!”三公子闻言,一张俊脸白的不见血色,沉声问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甚至还说出让他卖兄求荣的话来。

天光破晓之时,谢玹满身寒气,眸色如冰的看着谢珩连退数步,气的险些站不住。

“我的三公子啊。”谢珩轻叹,走向那面白如玉的少年,勾唇笑道:“为兄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谢玹看着他笑,顿时预感不妙,语气不善道:“什么?”

“算了,今天不吓你。”谢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风吹落叶徐徐。

他一手搭在三公子身上,徐徐笑道:“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谢玹气的头脑发晕,一时无言以对,“……”

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好事。

他的思绪还沉浸在谢珩方才的话里,一时有些出神。

其实谢珩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旁人得了这样的机会,必然把小阎王往死里整。

若这事由他掌控,必然要比听别人定生死好的多。

后来者居上固然好,先发制人胜算更大。

“置之死地而后生。”谢玹渐渐琢磨明白,抬头,如墨般的眸子微微一亮,“你是想……”

“嘘。”

谢珩将食指放到他唇边,“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

第295章 谢珩,你下来

谢小阎王早已是帝京城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改朝换代之际,要么早早站队,博一世从龙之功,要么被打压致死,永无翻身之日。

谢珩这样忽然冒出来打破两厢平衡的变数,自然为众人眼中所不容,拼一把,尚还几分生机。

谢玹微微皱眉,退开些许,“你是何时作此打算的?”

“大约是昨日,也许是前日……”谢珩摸着下巴,稍稍的想了想,含笑问道:“记不太清了,很重要吗?”

三公子看着眼前人,眸色如墨,“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珩笑了笑,伸手敲了敲谢玹的官帽,“弟弟长大了啊,都管起为兄来了。”

“别敲。”谢玹歪了歪脑袋,把官帽摘下来抱着,皱着眉,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在牡丹园把高元禄五马分尸之前,他到底说了什么?”

谢珩挑了挑眉,没说话。

“那么大个长平郡,他为何要来屠我们谢家?为什么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大金铁骑攻城之际才动手,谢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谢玹本来就肤若白玉,站在晨光里,越发白的晃眼。

他一向心思缜密,即便谢珩不说那些事,他也能琢磨出个大概。

越是如此,越是心惊。

谢珩看了三公子许久,缓缓道:“我。”

他说说了一个字。

谢玹却在这一瞬间,把所有的事全都都串联在一起。

早在长平郡的时候,谢珩总是行踪不定,无论他做什么,祖母都不会多过问,连握着掌家权的谢二夫人也对这个侄子格外客气。

所以太子党会在谢珩接掌墨羽军的时候作壁上观,他们早就知道他有死穴,必要时候可一击毙命。

谢玹以前琢磨不透的那些事,好像一下子就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谢玹沉默着,一张俊脸渐渐变得苍白。

阿酒总觉得他心思重,闷不吭声的时候必然是在算计人,却不知长兄才是最沉得住气的那个。^

谢珩醉卧花丛十八载,纨绔之名遍传江安十三城,却在满城覆灭之时,忽然执剑抗敌,成了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谢小阎王。

看着是少年公子风流散漫的模样,动起手杀人不眨眼,偏生又城府高深。

别人看的永远都是他想让人看到的那层表象,真正的他,浮在层层迷雾之后,难以窥探。

这个人,是他的长兄。

含笑揽下所有罪名,说要给他搭登天梯的人。

谢珩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若非必要,我希望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谢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绯色官袍。

到底,还是他不够强大,所以才要一个人扛起那么责任。

“不对。”三公子把各大时间都连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少了什么,他拽住了谢珩的手,“既然高元禄是冲着你才对谢家下手的,为何此前十八年他毫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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