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卿笑了,温声道:“所以你想自己寻找喜欢的女孩子?”
宇文焕摇摇头,不置可否:“四哥都还未曾娶妻,我着什么急。”
听他提起“四哥”,洛知卿笑容一滞,微微垂眸,不欲答话。
其实在未曾嫁给宇文翊之前,洛知卿也曾抱有过这位四皇子当真洁身自好的想法。
已至弱冠,府内却未曾有一位侧妃或是嫔妾,一直到她嫁入府中之后,也没有见过他对其他任何女子表现出喜爱的情绪,就好像他当真只对她痴心一般。
若非在柯府撞破宇文翊与琼罗的私情,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过往中,这位四皇子待她或许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毕竟她以为,眼神骗不了人。
外面传来敲门声,洛知卿拉回思绪,抬头说了声“进来”,依澜便从门帘与门框的夹缝中露出来一个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
“小姐,那个邀约,又来了。”
洛知卿闻言皱了皱眉,语气中罕见地带了些烦躁:“不见。”
依澜应声退了出去。
宇文焕对她这副模样有些好奇:“什么邀约?”
洛知卿起身,将清单放在桌上,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过是京中不知轻重的浪荡子。”她整了整衣服,看向他,“你既没什么事,不如陪我去趟大理寺,有你在的话进去能更方便一些。”
“可以啊,”宇文焕应得很快,起身随着她往外走去,“不过你去那里做什么,不是有洛大哥在吗?”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想问个来龙去脉。”她将帷帽戴上,掀了帘子直接出了竹楼。
洛府的事并未对外界过多隐瞒,反正早在让周氏进门的时候洛府就已经成了京中的笑柄,全京城怕是只有洛老太太还死守着那份坚持,认为她还能维护洛府的名誉,殊不知这些事早已被外人传得沸沸扬扬。
宇文焕自然也知道,因而听了这话也不再多问,与她一道出了门,便往大理寺走去。
洛知卿出门其实不怎么喜欢带人,此次没带弄舟或依澜也并不稀奇,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出了洛府她竟也没看见盛朔的踪迹。
“你今日是独自来得此处?”
“嗯,”宇文焕撇撇嘴,懒散道,“盛朔被我留在东宫了,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及时通知。”
洛知卿“唔”了一声,“难为他要接过主子的活。”
宇文焕:“怪谁啊!还不是怪给我下指令的人!”
这话不太好接,洛知卿也就抿唇笑笑,沉默下去。
两人一路走到大理寺不远处,没等进门,宇文焕倒是眼尖发现了赶过来的“曹操”。
“啧”了一声,他无奈道:“早知道不谈论他了。”
盛朔轻功跃至两人面前行礼:“殿下,洛小姐。”
宇文焕:“又怎么了?”
“太子殿下去翻香阁了。”盛朔直接道。
宇文焕差点气了个仰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希望太子能老老实实在东宫呆着,对方却偏要去那个翻香阁陪他的小琴姬,就这么腻歪?!
缓了缓,宇文焕认命了。
虽然心里对于管这件事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既然是圣上交代下来的任务,无论如何,面子上也得过得去,比如象征性地劝劝,这还是得做的。
洛知卿猜到了他的心思,便道:“你去罢,这里我让守卫通报一声,大哥会来接我进去的。”
“唉,抱歉啊,”宇文焕叹息,“得闲请你吃饭。”
洛知卿失笑:“你怎么突然跟我这么客气?”
宇文焕摇摇头,他好像被生活压弯了腰,离开的脚步都显得如此沉重。
洛知卿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又想笑,直到两人离开她的视线,她这才看向大理寺正门,准备去与守卫搭话。
但她才刚刚迈出一步,嘴巴突然被人捂上,整个人被向后拽去。
洛知卿瞬间作出反应,猛地抬头想要撞击对方下巴,却不料对方早有准备,在这刹那将她双手向后反锁,同时将她身体向一侧推去。
面前大门开启,洛知卿被推向院内,帷帽掉落在地,她踉跄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卿卿。”
没等抬头看,洛知卿就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下意识地要推开对方,手臂反而被抓得更紧了。
叹了口气,她道:“四殿下,请您先放开我。”
“不,我、”宇文翊皱眉,“我要是放开你,你就走了。”
洛知卿向身后瞥了一眼,示意他看去,“四殿下既然带了聂风来,又有什么怕的。”
小院的大门关着,其实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以方才聂风禁锢推搡她的力道来看,恐怕是对她通知程西顾这件事有所了解,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的。
宇文翊的目光在大门与她的身上来回看了两遍,终于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低声道:“抱歉,只是你并不接受我的邀约,我才出此下策。”
洛知卿向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这才道:“四殿下,我想我们并没有什么相交的必要。”
“怎么没有?!我们明明是夫妻啊!”宇文翊反驳,“即使......你那时候自尽,但我们仍旧留有过去的记忆,怎么会没有交往的必要?!”
洛知卿皱了皱眉,不由得回想起第二次出现在柯念念生辰宴上时,对方急忙向她跑来的模样。
那时她也才睁眼不久,宇文翊怎么就那般快速地就想起了以往的记忆?
这个记忆的传承与明晰,到底是遵循着什么规律?
见她不说话,宇文翊以为她认同了他的观点,面上微微放松些许:“卿卿,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我们之间的误会。”
洛知卿只是看着他,并不答话。
宇文翊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对,我是设计娶你为妻,但当时父皇执意让你进宫,即使洛大将军阻拦,他又能拦到何时?只有让你先拥有一份婚约,才能让你躲开入宫为妃这个灾祸,况且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发誓会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顿了顿,他有些哀求地道:“我只是......想救你。”
“你所谓的救我——”洛知卿缓缓道,“就是给我下药,杀我父亲,夺其军权?”
“还是让阿焕因我踏入陷阱,而后在你的折磨下自尽?”
洛知卿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宇文翊,我没想到你是这般不要脸。”
说过“为你好”的人多了,但没见过这种把人逼上绝路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我这都是为你好”的人。
实在是......太荒谬了。
“不、不是。”宇文翊着急地上前两步,却在洛知卿不断后退的动作中停下了脚步,艰难道,“我知道涅槃石在你身上。”
洛知卿面色一变:“你在说什么?什么涅槃石?!”
饶是她知晓自己这番话说得很无力,但是她仍旧不敢相信,明明应该踪迹神秘的涅槃石,为何如今是个人都知晓它在何处。
宇文翊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动了动唇,最终却痛苦地摇了摇头,“不止我知道,南疆的人也知道,而且他们一直想从你这里夺走涅槃石。为了保护你,我只能让你假装生病,一直留在我身边,只有这样才能躲过南疆那群人的查探,从而避免他们对你下手。”
“洛云瑶......是南疆逼我娶的,合作的代价我没办法拒绝,但我本以为等我稳固了皇权便能有足够的权力,让你即使自由活着也不会受那些人的伤害时,你却......自尽了。”
洛知卿不为所动,沉默片刻,她防备地看着他:“你果然与南疆有关系。”
宇文翊张了张口:“是,入魂蛊是南疆的东西,我和他们......有合作。”
洛知卿冷笑。
宇文翊见她这副样子,急道:“洛大将军的死与我没有关系,接管军权也不过是想更好地护着你!你相信我好不好卿卿?”
“你那不是保护,是禁锢。”洛知卿一字一字,“我当过三年废人,如今你想让我重蹈覆辙?你休想。”
她转身要走,预料之中被对方拉住手臂:“但如若你不在我身边,南疆人不会放弃对涅槃石的争夺,你要次次以死亡逃脱吗?!你不疼吗?!”
洛知卿实在是懒得搭理他,用力甩开他便朝着大门走去。
“你不疼,可是我心疼!”宇文翊挡在大门之前,直视她,眉目间满是痛楚,“卿卿,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