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人手上的黑铁,只听咔嚓一声,两块黑铁严丝合缝的拼在了一起,两边的字也连在了一起“兴隆”。
健壮老者看着这虎符,陡然哈哈大笑:“哈哈哈,等了这许多年,终于见到故人之后了。”健壮老者眼里水光微现,看着沈昱问道:“小子,你是沈刚那老匹夫的什么人?”
沈昱站起来,对着两个老者躬身行礼:“回陈前辈,小可乃是先祖的重孙。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陈建看着他眼里百感交集:“怪道方才你进来我就看你面熟的紧,原来是沈公之后。”
赵熹也一改先前的高深莫测,多有和善的对沈昱道:“原来是故人之后,真是难得,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故人之后,真是苍天有眼啊。”
沈昱拱手告罪之后,却是声音一清,对着赵熹二人道:“今日晚辈前来倒也不是为叙旧而来。方才村外的钟声,两位前辈已经听到了,晚辈今日所为何来,想必两位前辈是清楚明了的。如此,请恕晚辈无礼了。”
说着,沈昱昂然站了起来,对着赵熹二人喝道:“赵熹、陈建,你二人可还记得当年誓言?”
陈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身军人凌凌之风对着虚空一抱拳:“老夫未敢忘记。”
赵熹抖抖衣袖站了起来,一身文气却不失凌然之风的也对着虚空抱拳:“老夫夙兴夜寐,从不敢忘怀。”
沈昱嘴角微翘,眼神凌厉,看着二人道:“好,如此,还请二位来见旧主吧。”
赵熹捋了捋胡子,看着铁崎方向,对着他微微一拱手:“阁下恕罪,老夫还要验过信物。”
在旁听了多时的铁崎,上前递出了手中的信物,也是半个黑铁虎符。赵熹从怀里摸出一块黑铁,两下相合。毫无意外,两块黑铁合在了一起。
赵熹忽而老泪纵横:“四十年了,终于见到了。”
沈昱微微一抬眉,方才见这老匹夫淡定的很,不曾想,竟然说哭就哭了,之前都发现这家伙很会做戏,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会做戏,年纪一大把了,眼泪水都流到沟沟里了,也不嫌埋汰的很。
要不是当年见到这家伙在成王面前前一刻还对着人哭的情真意切,后一刻翻脸无情痛下杀手,看这家伙哭的这般情真意切的,他说不定还当真了。
沈昱心里正嘀咕,却见一旁的陈建对着他不耐的喝道:“行了,别酸了,年纪一大把了哭成样子不嫌瘆得慌。”
赵熹举着袖子揩了揩眼泪,抖着胡子瞪着陈建喝道:“老匹夫,你懂什么,老夫这是高兴。”
两个老家伙互相瞪了两眼,却也没有忘了正事,看到一旁目光灼灼看着他们的铁崎,当即拜倒在地:“臣赵熹/陈建拜见主公。”
铁崎赶紧弯腰扶起了二人:“二位前辈快请起,赵崎当不得二位如此大礼。”
沈昱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动声色的吁了口气,赵熹、陈建二人果然一如前世般的忠心,只望这次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沈昱忽而喉头一甜,忍不住暗骂一句,这贼老天,自己已经规避了又规避,这次的消息,除了赵熹等人的地址是走了捷径的,其它的还真是之前都有的消息。这简直是一点点便宜都不想让自己沾上?
沈昱使劲咽下喉头的腥甜,心里冷哼,既然让自己重生了,他断没有再走前世弯路的道理,有捷径为何不用?
这次就是一个成功的实践,先前路途一路阻碍,他就有所猜想,今日看来,更不足为虑了,这桎梏对他仿佛是越来越小了。尤记得刚回来时,他但凡敢动心思,就会吐血晕倒的,这次,不过就是吐吐血,也没拿他如何。
既然如此,该用的也该要用起来,断没有拿着宝贝不用的道理。要是之前,他也许还有闲心再走一遍前世的老路,可这次,他不想再冒这个险了,他必须得赶紧强大起来,不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前世他伶仃一身,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他不想死,他舍不得。
沈昱在旁看着赵熹几人激动不已,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冷静不下来说事儿了。沈昱的心思渐渐飘了开去,不知蓁蓁现在在做什么呢?
郁蓁现在正在跟张一水商量着酒窖的事情。
张一水一回来,郁蓁就登门拜访了。当然,她的本意不光是为着酒窖的事情,也是为着看看小孩子的事情。张一水儿子之前气若游丝的样子着实吓人,那苗半仙的能力,郁蓁只在书里见过,实际如何她心里还是有些惴惴。
郁蓁最是见不得孩子不好的,这孩子自从走后,郁蓁就甚是惦念。现在听说痊愈回来了,那可不得登门庆贺一番。
果然,这次一见这孩子,郁蓁就高兴的不得了,先前皮包骨头、面色青白的孩子,现在已然浑身长了肉肉,虽然还是不胖,但也是肉肉的有孩子样儿了,气色也是红润的很。
郁蓁大是高兴很是恭喜了一番张一水,更是拿出了厚厚的红封做贺礼。张娘子不好意思收,郁蓁哈哈笑着将红封塞到孩子衣襟里:“张嫂子可别客气,这红封是给孩子的,这等喜事,可是不能推的。”
见郁蓁诚心要给,张娘子也不再推辞,千恩万谢的收下了。还别说,这次孩子虽然是好了,但他们家家底儿也是花干净了,这苗半仙医术高,人的性情孤拐,要的东西更是稀奇,要当家的用天材地宝给他做酒。
当然了,这些个,苗半仙只是动动嘴,至于天材地宝怎么来,自然是他们自己花钱了。这不,一趟下来,真是扒皮抽筋了。今日郁蓁这红封可真是救了燃眉之急了。
张一水却是没有他家娘子想的那么多,这辈子,他穷过、也富过,见过的东西也多,尤其是经历了家里人的生死,银子在他看来,不说是浮云,但确实是不用太放在心上的东西。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身体好重要,身体好了,人活着,银子什么的,想要,再去挣就是了。
不过,正因为知道了生命的可贵,张一水对间接的救了自己儿子命的郁蓁更是格外感激,先前整日愁云不展的眉头,现在对着郁蓁却是大大的延展了开来,佝偻的身子都直了不少。
对着郁蓁难得的热情的招呼:“沈娘子请坐。”
郁蓁坐了下来,张娘子捧了茶过来,扯着儿子下去,留了空儿让郁蓁他们说话。
郁蓁原本想要先问问张一水他们在苗半仙那里求医的时候一些事情的,可张一水明显的对这闲话好想不大会展开,总是惜字如金。问了两句过后,郁蓁索然无味,罢了,有些人就是如此不健谈,总归他家孩子现在好了,日后找个机会问张娘子也一样。女人间说起话来更从容。
于是,郁蓁当即话头一转,干脆跟张一水说起了专业之事:“张师傅,我今日前来,不瞒你说,也是有事想要请教。我们酒坊现在酿造的酒甚是不错,这些都得亏了张师傅。”
“不过,我在想,我们酒坊可不可以再扩大一下产酒的范围。我想起当日在张师傅这里喝过清亮透彻之酒,那酒入口醇厚,色清味浓,我在想,这酒要是能大批量的产出,我们酒楼的生意恐怕可以再上一层楼了。”
张一水叹了口气:“我知东家的意思,这酒好是好,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大量的做出来。要做这酒,工序比现在我们做的酒复杂一些,其中最难的一块就是提纯。东家也见到过,我之前也不过做出了小小一坛,不来重要客人我是舍不得喝的。”
郁蓁淡定点头:“听张师傅的意思,这酒目前最大的难点就是在提纯上面。”郁蓁目光朗然的看着张一水道:“如若我有办法解决提纯这一环节,张师傅可能大量的造出来?”
张一水眼前一亮,神色激动的一拍大腿,急急道:“东家如能解决提纯这一块儿,我保证能照此酒大量的造出来。”
张一水仿若落水之人终于抓到一块浮木一般急切的看着郁蓁道:“我知东家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东家可是真有办法?”
郁蓁转身从春华手里接过一个木匣子,打开,取出一叠图纸递给张一水:“张师傅看看这个可能行?”
郁蓁递出的是一个结合现在这个时代的技术的巨大的酒水蒸馏锅。
张一水接过图纸,初时有些莫名,可多看了几眼过后,却是越看越激动,极致到后面,呼吸都加快,激动的呼气都呼呼的,看完一遍,又眼睛放光的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