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发了下来,林瓒鸣开始看题目。
对“中”、“和”有怎样的见解?
林瓒鸣想了想,开始下笔。
到了放榜那天,林瓒鸣和白际来得有点晚,他们面前密密麻麻地都是人,大家都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能否取中。
只要林瓒鸣在录取的三百名贡士内,他就可以继续参加殿试。
“白兄你是第一名,会员啊,白兄你太厉害了!”林瓒鸣挤到了最前面,艰难地夹在人群之中。
林瓒鸣不断地搜寻着自己的名字,前五十名没有,前一百名没有,前两百名都没有,那前两百五十名呢?
“林兄,你考了多少名,我今早起晚了,还不知道中没中呢。”林瓒铭半路上撞见了一个与他相识的考生。
“中了,你考了两百九十八名。”
“名次怎么这么差,林兄啊,我同村的一个老乡都考了七十五名,到时候殿试再考得不好,就可能被发配到那些小地方,怎么办呀,林兄,你帮我想个办法啊。”
“我……”林瓒铭欲言又止。
绿衣丫鬟跟在贵妇人后面,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递给脏兮兮的孩子一串糖葫芦;细腻别致的油纸做的木质伞,晴空万里下无人观顾。
前面有一群捕快,他们围住了里面那个人,一捕快说,“你怎么能占在道路中间摆摊,过往人杂车多,行路本就不方便。
“官爷,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我摆这里,人人都见得着,生意好些,我刚出生三个月的小儿子,没有奶水,日日哭闹,都是讨生活,您几位通融通融。”小贩辩道。
另一捕快道,“这不是通不通融的问题,旁边这些小摊都是规规矩矩的,他们每个月按时交了银子,为什么你就得特殊对待?”
“先来后到,这位置是我先来的,他们都没抢到,所以就要我让开吗,凭什么,我就在这里摆!”
“你妨碍到市民交通,再不走,就砸了你的摊。”
小贩憋红了脸,“好啊你们一群官宦走狗,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声音刚落,他的摊就被绣春刀劈烂了。
“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大夫,囚车,已在现场等候。
桥头摆着一张普通的桌子,没见到凳子,几个人站在那里左盼右顾,像是在等什么人。
“林先生怎么还没来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可得赶紧让我儿回来呢。”其中一人说。
“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认识字的人,这可急死老子了。”
“是啊,林先生是回老家了吗,昨天他也没说。”
维桢也很好奇,一个大叔便将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这样啊,”维桢笑眯眯地说,“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们写。”
大叔愣了愣,随即说好。
等大家心满意足地离开,维桢绕进一条小巷。
墙上蔓延着无数朵喇叭花,已看不出墙砖最初的颜色。地上很脏乱,长满了青苔,也不会有人来打扫,人要过去,就得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不然就会摔倒。
这里是繁华都市里的贫民窟,是被人们遗忘了的红泥瓦。
之前有一位大人,在他做官前,因为交不起高昂的租金,就在这里住了两年。他平日里和两个小伙子相处得很好。
于是,当两个小伙子饿到不行时,就跑到大人的府邸,想让大人给口饭吃。谁知,还没见到大人,他们就被家丁们踹了出去。
当时说什么苟富贵,无相忘,原来都是骗人的。
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一前一后,上面横着一个人,上半身盖着几件旧衣裳,维桢眼皮一跳,连忙上前。
“两位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姑娘你这都看不明白么,没考中会员,一时想不开,说实在话,像林举人这种识得字的人,没必要如此,这年头,活着的人就是英雄。”
维桢看着他们走出小巷,那里停着一辆板车,拉车的人用白布捂着脸,额间挤着三行明显的沟壑,冷漠地执行他日复一日的工作。
房梁上挂着一条白绫,地上有张被踢掉的椅子,这张椅子,显然和桥头的桌子是一套的。
老太太仍旧躺到床上,盖着一张还算干净的被子,年代久远的床板,时不时发出吱呀声,已是不堪重负,住的就不像在客栈里那么舒适了。
老太太还是骂骂咧咧,没有一句是好话。
另一个房间的人实在受不了了,粗暴地警告老太太安静点,不然就把她扔出去,老太太被吓到了,才安静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又开始哭骂,但这回她不敢再像刚才一样,而是压低了声音,“老娘真是命不好,生了个不肖儿子,死得好,死得好,恨哪,他怎么没早点去死,偏偏死在这里,晦气得很哪。”
维桢把一袋碎银放在老太太的床头,便转身离开。
“……林瓒鸣……”
第8章
“寡人刚刚得知,陇华县那里时常有人偷窃,一群贼寇在当地为非作歹,地方官员却不管不顾,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缑茂庸一拍御案,所有的臣子赶紧跪下,放眼整个大殿,只有缑景鸿,缑倾川,陆离还站着。
“万岁请息怒。”
“父皇,这件事儿臣不曾听闻,父皇是从何得知的?”缑景鸿说。
“有人写了一封匿名信,送到了寡人这里来,要是没有这封信,估计寡人到现在还被瞒在鼓子里。”
缑景鸿道:“父皇,此事得查清楚,请父皇明察。”
“那依鸿儿之见,应派谁前往才合适。”
“儿臣斗胆,推荐礼部林侍郎。”
缑茂庸挑眉,“为何?莫再说林侍郎才华横溢,饱读诗书,这可跟陇西县的强盗没什么关系。”
“当然不是,听说林侍郎四海都有朋友,在陇西县也有几位\'挚交\',也只有他对陇华县最为了解,推荐林侍郎,实为良选。”缑景鸿如实回答。
林执钧的脸色越听越苍白。
“前不久才为寡人解了春闺选人之忧,这回又要去陇华县,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寡人虐待臣子。”
林瓒鸣“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不不不,臣万感荣幸,臣愿前往,请陛下成全!”
陆离嘴角微微上扬。
广福殿中,元良在药壶前扇着风,又加了一小把柴,浓浓的药味弥漫到大殿的每个角落,苦涩得让人难以忍受。元良闻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章晔拿来的长生药,事先就送去给太医查看,太医看了没什么问题,只是嘱咐,三日一服,要适量,可强身活血,神明开朗。
之所以在寝宫里煎药,一是怕有人动手脚,二是缑茂庸想要隐瞒这件事,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缑倾川来的时候,元良就跟他说了这回事,毕竟他向来孝顺,要是换作太子,他才懒得讲。
缑茂庸下了早朝,就直接回了广福殿。
“元良,药熬好了没有。”
“陛下,就快好了,您先休息会。”
缑茂庸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想起,在那个很大很漂亮的花园里,红衣女子翩翩起舞。那个时候他很傻,总是去问陈靖娅,你为什么不笑,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陛下。”
缑茂庸端起碗,那是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他沉醉不已。喝完最后一口,他贪婪地舔着碗底。
“快点快点,陛下要沐浴,小福子加水。”
缑茂庸沉入冷水里,才将心中的一把燥火给降了下去。
元良又递上一碗凉水,里面放着薄薄的鱼片,蘸点葱汁。
缑茂庸味口极佳,便食了个尽。宫女给他换上了宽大的白袍。
“走走去。”
元良一边应付着缑茂庸的问题,一边加快速度,跟上李茂庸的脚步。
缑茂庸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就像成了仙一样。
“寡人就是九洲生得最俊的人,鸿儿和川儿就因为是寡人亲生的,才能颜如冠玉,声若撞钟啊。”
“寡人高兴,看这万里江山,浩瀚边海,问天下有谁能与寡人相比,谁有?没有。”
“元良啊,可能过不了多久,寡人就会要步入仙班了,玉皇老儿上位也够久了,该轮到寡人了,到那时,寡人让那玉清真王,赐你三百年的寿命,让你继续服侍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