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光，不知道过去了几年，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他的身影，在她眼里似乎和那时，站在楼道外被阳光沐浴的他，重叠了。
而那道光很亮很亮，亮得让她两眼发白，慢慢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身影。
最后，一切便消失了。
第十九章
病房里，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气息。
付禾静静地躺在床上，左手手背还插着针头，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付禾小幅度张嘴，但喉咙干哑没力气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轻轻地用手指，在被子上划了几下。
江息飏低着头。
他感觉到床上的人有动静，立刻抬起来了头。
他猛地站起来，快速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
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害怕。
紧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医生和护士都进了病房。
他们一顿检查，走之前和江息飏说了几句。
付禾还是一种游离状态，她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她醒了吗？
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她的父母和向思倩，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同的表情。
她妈妈冲到她面前，哭着抱住了她，爸爸站在妈妈的身后一脸愁容，眼里是说不尽的复杂。
她还看见，向思倩也哭了。
之后几天，她才了解自己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和惊吓，晕倒了才被送往医院的。
晕倒后，自己迟迟没醒。
江息飏都会来医院看她，然后，静静地坐在病床旁边。
她并不太想说话，心里很多话想说，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无法开口问。
有一天，江息飏突然开了口。
“我分手了。”
付禾的心情没有多大起伏，往事一幕幕浮现，一切都不真实。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道。
“我爱你。”
付禾心里哆嗦了一下，两眼直直地盯着他。
此刻，她心里想的是，他在说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住院那几天，吴辉带着她老婆过来，看过付禾。
他们让付禾安心休养，等她出院了，去他们家聚一聚。
吴辉的老婆，还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了一句：“我们等你，快点好起来。”
付禾淡淡的微笑着，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令她没想到的是，李艺也过来了。
李艺慢慢走进来，把花放在了房间里的桌子上，坐到了她的床边。
“你还好吗？”
付禾点了点头。
“谢谢你。”
付禾还在想，谢我什么？
“你见过我的家庭是多么不和睦，一个爱打人的爸爸，一个被他逼得半疯的妈妈。你却从来没有把这些秘密，告诉过别人。你很细心，你很傻。”
付禾对他笑了笑。
“大学分离后，我比原来要好了更多。学业和工作填满的生活，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趣。”
“再后来，我遇到了她。她和你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他经常会对我发脾气，甚至吼我，但我知道，那只是她爱我的方式。”李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谢谢你的善良。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付禾心里莫名有种很感动的感觉，她心底也很谢谢他告诉了自己。
向思倩来看她的时候，和她说了很多话，但都只是她说付禾听。
向思倩的表情很丰富。
她说到关于江息飏会很生气，有时候聊学生时代的趣事，又会很开心的大笑。
付禾禾看着她，和她一起笑。
“你昏迷的时候，他天天守着你。你一直不醒，他才傻了。”
“每天呆在这里，公司也不去，不吃不喝不睡觉，满脸的胡渣，看起来真像个死人。”
“我还要每天为他工作，当时只要一想，我就想抽自己。后面，我把辞职信写好，交给了徐卫。徐卫不肯替我转交，还让我去去劝劝他。我为什么要去劝他？我呢谁来劝我？”
“吴辉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接。我知道，他也是让我去劝江息飏的。之后，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你知道吗？那张照片，我们都没有收到过，因为我们都不是照片里面的主角。但那张照片的后面，有你也有江息飏。”
“我不知道，而且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爱他。好像，你只能看到他。”
“你太在乎他了，在乎到失去了自己。”
“当晚，我冲过去又把他骂了一顿。”
“真解气！但有什么用呢？”向思倩一脸苦笑。
“你害怕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我又怎么能用你伤害他。那一刻，我也害怕了。”向思倩一字一句地告诉付禾，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我想我还可以为了你，再熬一段时间。然后，辞职离开策江。”
“付禾，对不起，我们都不是你。”向思倩伸手凑过去，摸了摸她的脸。
付禾憋在心里的难过，猝不及防地被击毁。
她已经声泪俱下紧紧捂着嘴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出院后，江息飏把付禾接去了他家。
付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接去他那里。
她只是顺着一切的动向，就去了。
每天，江息飏都会有大量的时间陪她。
付禾醒来最大的变化，就是很少再说话了。
一般都没有什么表情，多数时候都是用动作代替了语言。
天气渐渐炎热，屋子里空调的温度有点低。
昏暗的灰黑色房间里，矮矮地台阶上放着深色的书桌，旁边有一盏落地灯，照亮着书桌上正在办公的人。
余光扩散的角落，有一个人躺在床上，额头上满是汗珠，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一直坐在11路的公车上，江息飏上了车，并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并不是很安稳，内心很害怕，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江息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当下，她心里非常温暖，还有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只是看了一下，他握住自己的手，再抬头时，江息飏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猛地起身，在车内到处找他。
没有他。
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她匆忙地下了车，一直沿着公车过来的路线，往回走。
一路上，她没有看见一个人。
突然，她的内心一阵恐惧，手足无措的呆在了原地。
付禾从梦里惊醒过来，惊动了正在办公的江息飏。
江息飏快速起身走过去。
付禾慌忙地掀开被子，鞋都来不及穿，踩着赤脚跑过去，抱住了江息飏。
江息飏回抱住了她。
“怎么了？”他轻轻在她耳边问。
付禾抱得更紧了。
“别害怕，我在。”江息飏平静低沉的声音里，又交杂着一些不安。
“你去哪了？”付禾伤心地哭着问他。
江息飏紧皱着眉头，心里像被刀子划伤了一样。
他抬手抚摸住了她的头。
他的脸贴着她的头发，慢慢移动到了她的脸颊，鼻尖不小心蹭了一下她的睫毛。
她微微地眨了一下，睫毛上还残留着湿润。
他俯身，缓慢的闭上了眼睛，点碰了她的唇。
然后，开始慢慢地不断缠绕磨挲，交织融合涌进了一股绵绵柔柔。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戛然而止，一点也不敢动弹，只能顺着他流动。
第二十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
江息飏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熟睡。
付禾一直盯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越看她便越陷越深。
她伸手轻轻地摸他的鼻子，慢慢再到眼睛眉毛，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江息飏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脸，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付禾。
两人对视几秒后，他把付禾揽进了怀里。
付禾眼睛动了一下，抿着嘴害羞地笑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付禾窝在他怀里问他。
江息飏想了一下，好像很早很早，又好像不是那时候。
“记不清了。”
“我没办法想象，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他低沉的声线，听着有些悲伤。
付禾一言不发。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江息飏看着她的眼睛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