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想到要准备好这一句的后续台词。
“我说,男孩,你是想和你的弟弟抢妻子吗?”你翻了个白眼。
凯撒直接被你呛了回去,他感叹了好一会你真不像一位公主。
“我应该怎样像一位公主,端庄地同一个活死人,每天只需要穿好裙子,抱着玩偶,轮流佩戴数不尽的首饰?”你耸耸肩,“省省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你不喜欢玩偶?”凯撒抬眼。
“不是不喜欢,有几个就够了,没必要一橱柜一橱柜地塞,多了就没意思了。”
“我有个新奇的玩偶,你肯定觉得有意思!”凯撒拉住夏佐,“把那个小人拿过来。”
夏佐躬身,他快速转动脑子:“您是说三殿下送您那个吗?”
“对,拿过来!”凯撒几乎带着炫耀一般的神色对你说,“和你们兰顿的魔法不一样,我们西林的机械是一绝,等会拿过来的那个娃娃,它里面的零件足足有两千多个,一旦上好发条……等会你就知道效果了。”
等待的时候他十分兴奋。
“我喜欢自己设计点什么,把东西不停地拆开装上来熟悉它们的构造,但是这个娃娃我从来不敢拆,拆了我可安不回去。”凯撒笑道,“想想看,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画在纸上让人做出来,搭配好部件,装饰好外表,很有趣对不对?”
“嗯,很有意思。”
娃娃被拿进来,它穿的是西林典型的宫廷男性贵族套装,身前粘合了一张写字台,上面卡了一张极小的纸片,娃娃拿着一支笔悬在空中。凯撒扭了扭背后的发条,齿轮转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它在纸上作画。
画的是西奥·卡文的笑容,寥寥几笔,跃然纸上。
“他知道我很喜欢这个娃娃,临走的时候就把它送给我了。”凯撒怀念地从写字台上抽出那张纸片递给你。
你从凯撒手中接过,道:“你很爱他。”
凯撒笑容僵住:“……是,我很爱他。”
“他大概也很爱你这位哥哥。”房间内的烛火并不明亮,你欣赏这张小像有些费力,过了一会再补充了一句。
“……”凯撒沉默,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无比平静,“他爱我?”
“嗯?”
你察觉到不对劲,将视线从画上转移:“难道不吗?”
“是的,是的,他爱我。”凯撒重复这一语句,好像是要验证某一事件为真。
后来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没多久他就累了,你便起身回去,夏佐立刻为你开门,送你出了凯撒的寝殿。他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就发现喜怒无常的主人掀开帘子,泪流满面地瞪大眼睛轻声询问他:“夏佐,你说,西奥爱我吗?”
夏佐没敢说话,他希望房间里有干不完的活来避免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怎么不说话,夏佐?”凯撒突然笑起来,“说呀,这里是兰顿,西奥那家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他不,他爱我?呵,他只要王兄,他早就背叛了我!”
那个娃娃被猛地掷到地上,陶制的外壳碎裂开来,飞屑溅起。里面的零件散落了一地,满屋子都是叮叮当当的齿轮撞击与滚动声。
“我恨他!我恨他!他临走都不敢见我,只派人送这个给我,因为他心虚。”凯撒哭着咳倒在床边,“我现在会待在这里,就是因为那小子只记得他的王兄,忘了握着他的手一起出生的兄弟!”
“……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把我抛弃来保护王兄的……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来提。谁都可以对我使阴谋诡计,他不行,只有他不行!”
夏佐诺诺道:“您太在乎西奥殿下了。”
比泼了一盆冷水还有效,狂躁的人下一刻已经瘫在床上不再动弹。
“……那个娃娃,还能拼起来吗?”
“不能了吧?”
“算了,碎了就碎了。”
“是啊,你说的对,我太在乎他了。”凯撒的声音渐弱,“我还爱他。”
眼前的一切化成晕眩,他阖上眼:“我累了,你下去吧。”
西奥,等他回来。
被死亡亲吻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最爱的你。
他要把亲爱的兄弟放在水晶棺内,沉在西林王宫前庭的沟渠下,想念的时候站在桥上看风景,下面就是他最疼的弟弟。
真好。
西林凯撒亲王府邸
西奥从身后抱住亚瑟,他依恋地蹭着王姐的肩头:“王姐,明天我带你偷偷出去玩吧?”
“西奥,闭嘴。”亚瑟伸手想要推开他,没有推动,神情阴郁,“注意你的称呼,蠢货。万一被别人听见了……”
“呵,王姐害羞了?”
他的手越发不规矩。
亚瑟面色冷寒,不断挣扎试图突破他的禁锢,又担心引起注意只能压低声音叱责。
“你不要太过分,西奥!”
身后的力量突然松懈,她转身去看,西奥跌在地上,满头冷汗,他用手扶住胸口,脸上剩下的是余惊未定。
“……啊哈哈哈哈骗你的,王姐,看你被我吓到了吧?王姐也不是真的讨厌……”
西奥的话被打断,亚瑟担心地拉住他的手,双眉怒蹙:“到底怎么回事,不要惹我生气,别把我当傻子,西奥。”
西奥站起来,他正要和亚瑟调笑,忽然眼角两行清泪流下。
亚瑟怔然,她揩去西奥的泪水:“这……”
西奥叹气:“不是我在难过,应该是哥哥在哭。”
“他在心里哭,哭的很厉害,所以影响到我了,真麻烦。他可能是在想我。”
“我和他完了。”
亚瑟更加担忧:“你到底在说什么?!哪里不舒服,还要不要紧?”
“没事,王姐,双生子之间总会有些说不清楚的感应是不是?没关系了,让加缪回来吧王姐,相比于哥哥,您更需要他。”
第71章 、八周目叛主
惨白的月牙挂在黑幕上,被乌云拦腰遮去一半。月光下,一个身材佝偻的人影敲响文森特的殿门。
里间的主人安睡如初,侧间的仆人不耐地催促同伴去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半夜来访。
托兰作为文森特的贴身随从,地位隐隐高出其他人一截,这种事自然不会轮到他来做。他趴在床上低声指派资历最小的巴斯去门口查看情况,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巴斯趁着夜黑对托兰床的方向做了个啐的动作,抓起外衣不情不愿地下了床。仆人房里没有壁炉,冬夜阴寒,从被窝里出来简直就是折磨。好活总轮不上他,这种事倒是记得清楚。
他呸!
小男孩从仆人房里蹑手蹑脚,窸窸窣窣一边走一边胡乱套衣服,绕过前厅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眯着一只眼往外看。
外面月光下映出一个黑色的背影,看起来是一个显得有些老态的男人。巴斯轻声问外头:“请问您是哪位?深夜造访文森特大人寝殿有何贵干?”
人影紧张地将双手搓了又搓,支支吾吾道:“啊,小先生,打搅了您的好梦吧,抱歉。老奴恰好知道点重要的事,文森特大人或许会感兴趣,劳烦您可否……”
巴斯推开门,堵在那不让人进来,他把这位老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衣着寒酸,长相也没有什么熟悉之处。巴斯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什么事白天不能说,非要等到晚上,大人每天都忙的很,谁要见都见不得累死!回去回去,滚远点!别打扰老子睡觉!”
他正要把门阖上,外头的人登时一边苦苦恳求一边用手抵住:“求您,放老奴进去吧!大人一定很乐意知道这个消息。”
“哎,你这个老头,要真是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告诉我,我明早帮你转达行吧?有事快说,说完快走!”巴斯往这个老头身上踹了一脚,大晚上的他都要被冻死了,这老头怎么这么缠人!
暗夜之中,老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又复好言恳求:“这不能随便说,只能告诉大人一人,还请您再……”
门被砰地关上,巴斯小声骂了一句倒霉,恨恨地抱怨托兰的混蛋,半夜把他叫起来应付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
一回头,他腿都软了,背靠着门溜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大人?”
文森特长发披垂,碧眸半阖,他拢紧才披上的披风绒绒的领口,可以看见里头松垮的白里衣,腰间系带随意地打了一个结,银色月光下依稀可窥白皙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