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您见过把您扔飞的身体娇弱吗?!稚气未脱这个词有点过分了啊!
你睁着死鱼眼看两人对峙,这个角度你只能看见文森特的背影,卷落不停的红色披风颇为抢眼。
“听闻哈德伯爵的前一位夫人是一位贤淑的高贵女性,美名在外,我很敬佩她。”
萨洛扬慌忙躬身:“并没有,谢谢您对亡妻的夸赞……”
“祝您早日找到真正的伴侣,伯爵。”文森特这才满意转身,冷冷瞥了你一眼,示意跟上。
啧,上回真把他惹惨了。
你提起裙摆将要跟上文森特的脚步,马上仪式就要开始了,按理你应该引着他一起进去。
“殿下,很抱歉叨扰到您,请您不要介怀。宴席即将结束,我该回去了。”萨洛扬说完,轻松地朝你挥挥手,这个时候他仿佛松了一口气,卸下了什么沉重的任务。
你看着他前后滑稽的态度对比,忍不住捂嘴漏出一声轻笑。
看来也是被家里逼婚逼得紧啊!
回身再往前时,却正对上文森特放大的脸,他微微弯腰配合你的身高。
沉沉翡翠凉薄,暗暗碧湖无波。他高挺的鼻尖触在你的额心,嘴唇张合间温热的气息散在你脸上,你隐约可以感受到翕动的柔软。
他问:“你的那个小侍女呢?”
你:“……”
你就知道,这道题是避不过的。
穿廊而来的风掠过,血色逐渐将雪绒吞噬,你被包裹其中,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腻了,就扔了。”
“猫呢,也腻了?”
“嗯。”
“我呢,也腻了?”
“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你认真地举起手指发誓,“别用这样审犯人的眼神看着我,文森特大人。这是真心话!您绝对是兰顿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怎么可能会腻!”
文森特噎了一下,他拉远与你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用巴掌根推了一下你的额头,你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来不及防范,懵逼地脑袋一个后仰。
嘤。
.……脖子,有被扭到。
不愧是他,感觉血条又掉了呢orz。
“爱说谎的小姑娘。”
文森特负手自顾自走远,他似乎被你的样子愉悦到了。
“喂喂喂,别走那么快行不行啊!配合一点好不好,今天我这一身很重的文森特!明明是你的成人礼为什么受罪的是我啊,这太不符合逻辑了!喂你加快脚步是故意的吧你还跑!”
绵延的十字形的穹顶长廊上,薄暮之光从隅折间漏下,天空又开始飘雪了。
少年忽然停步转身,向身后追得气喘吁吁的少女伸出手。
一眼万年。
少女不情不愿地搭上他的手,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噗嗤。”文森特看你累得双颊通红的惨样,终于被逗笑,“金丝雀生气了。”
“怎么可能是金丝雀。”
“我有时候想,要是把你养作金丝雀就好了,乖巧地坐在华美的宫殿里,安安静静等我回来。”文森特牵着你慢慢前进,前方即是大殿正门,红地毯一路铺出殿门外,等着你们踏足。
“可是那样就不像伊薇尔了,摆着一尊泥娃娃可一点都意思都没有。危险的小骗子才让人想有收藏的欲望呢。”文森特再放慢步伐,让你能够走在他前面,按照礼仪引他前进,“很苦恼啊伊薇尔,我该怎么办?”
你不再言语,领着他一步步踏上红毯,踏入这座你每次醒来都要面对的大殿。
“跪下——”
福勒主教站在台阶下,他压低声线拖长声调,仿佛在吟唱古老的咒文。
殿中的臣子女眷挤满了两旁,案桌被撤下,看得出这里之前刚刚结束一场摆满美味佳肴的席宴,空气中暖融的食物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红毯两边人山人海,各色华服铺展成朵花,人头拥挤,茫茫中只有你们两个人是站着的,睥睨旁人的屈尊臣服。
不,不,还有一个人,他站在云端上。
摆满蜡烛的重重台阶之上,爱德文·莱诺右手握着巨大红宝石嵌着的权杖,一击地面。他一摆长袖,所有的蜡烛都被点燃,浮在半空中,映亮高高的花窗。
“乐起——”
人们全体站起,近千人的脚步声合一,臣子、女眷、侍卫、内侍、侍女……
不管是谁。
然而全场沉默地可怕。
直到庄严的圣乐被奏响,充斥这座宫殿。身后沉重的殿门阖上,你隐约感受到,有某一条退路的门也被阖上,不论是你的,还是文森特的。
你左手提着裙摆,裙后拖尾被右手搭在文森特手上,领着他一步步向前,穿过沉默注视的人群。
终于,在云阶前一步停下。
松手,隐入人群。
文森特放下骤然空落的手,他的余光扫过你回避的脚步,又望向最上方的爱德文。
那个位置,是他最大的向往。
无数根蜡烛浮在他头顶,红毯从台阶的中间往下铺展,文森特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在密谋在羡慕在畏惧……又或是在,无动于衷。
爱德文再挥一挥袍袖,殿顶巨大的藻井之下,群星闪耀。
文森特的靴子落上第一级台阶,烛光把他的脸映的发红。
踏上这条路,早就不能回头了。
第二级……
你刚刚其实差点踩到自己过长的裙摆,好在后退时身后的人及时扶住你才没有让其他人发觉。你回头正想道谢,发现是熟人。
“……谢谢你,加缪。”你小幅度朝他点点头表示谢意。
加缪却眼神飘忽,极为不好意思:“是,是我冒犯了,殿下。”少女的馨香和他刚刚手下触碰到的柔软线条都让他有一种亵渎的负罪感。
“您与我约好的,我会履行。”他平日与同伴无话不谈,总能找到共通的话题,但偏偏这种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
搜遍脑中只有这样干巴巴一句。
文森特没有注意到此时下首的异动,他已经在倒数第二级台阶上跪下,爱德文缓步来到他的面前。
“文森特,你已经十六岁了,你将站在离神最近的地方,匍匐是你的姿态。”
“前进是用荆棘作为束缚的乐土,后退则是无底的万丈深渊。”
“高贵者尊位难保,你要长处忧惧,思考如何将光明更远地撒播在每一寸土地上。”
“我将为你加上年岁的冠冕,等待你真正能够从我这戴上法冠接过权杖的那一天。”
文森特只觉得头上一重,一顶金质小王冠侧戴在他的头上。
他面上不显,声线却激动到略带颤抖:“我将把我的一生献于我所忠的事业,爱我兰顿之子民,让光明照亮每一个角落。”
高阶之下,另一个人也满眼狂热地看着这一场仪式。
你拉了拉一旁凯撒的袖子,总觉得这家伙现在情绪看起来不太正常。双颊平白无故红的与脖颈皮肤差异太大,眼睛里都要放射出光芒。
你问道:“亚瑟,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凯撒看上去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他双目泛红,灰色的猫瞳睁到力竭。
他没有看你,只是喃喃道:“未来。”
“哈?谁的未来?”
“谁都可能的未来。”
凯撒的眼下已经开始有一点点青黑,他从下而上地注视着爱德文为文森特授冕,像是蓄势待发,要夺取什么。
也许并不是现实中的这一幕,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
他已经在渴望和梦魇中日渐疯魔。
等到仪式结束,月亮早就爬到了中天。
你疲倦地趴在桌上任萨拉帮你拆卸首饰和卸妆。
萨拉无语:“殿下,您至少脸抬起来一点,不要脸贴着桌面就睡了。”
“啊呀呀不好意思,太困了。”
萨拉梳理着你的长发,有点好奇地问:“殿下,您之前不是一直在筹划送文森特大人什么礼物吗,您到底送了他什么啊?”
听到这,你扯开一个标准的滑稽之笑:“你猜啊 ̄”
深夜,文森特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寝殿,贴身内侍托兰为他卸下披风和冠冕,开始解说今日收到的礼物。
“西林那边送的是一个机械报时鸟笼,据说和伊薇尔殿下学习室里的那个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阿塔纳的几位部落首领送的是宝石,大人,我看了,个头可大了。咱们兰顿各家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