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爸爸最爱我了!”卡瑞达人小鬼精地将身子探到文森特身前,好奇道,“那您呢,您最爱谁啊?”
布兰奇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这个问题……他总觉得无论答案是什么都不容易接受。
多听多错。
可他又不得不听。
陛下会爱谁?兰顿?他的子民?毫无疑问,陛下当然爱。
可若是个人呢?
他想象不出。
文森特收回了扶住卡瑞达的手,目光转向明镜似的湖面,遥远而空茫,宁静寂然,全然与他的年纪不符。
“……若单论人世芸芸,我最爱她。”约莫足够飞鸟在冰面上打两三个转的时间,他终于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可人世,不止芸芸。”
卡瑞达听不懂,没一会就领着猎犬跑远了。
文森特待她走后,裹紧身上的披风,他低头看向地上的雪兔,忽然一脚踢碎。
“……陛下?”
“不过还是一滩雪,怎么了?”他转身离去,“付出了情感与时间,也不能改变它仅仅不过是一滩雪的事实。”
“布兰奇,回宫。”
森林外等待的马车待人一上来,立刻趋向皇宫,一路畅通无阻。
一封秘密信件摆在文森特案头。
上面只有简短一句:
“她来了。”
“有人类要来?”薇诺妮卡不耐烦地晾晒自己的指甲,“我可不喜欢和一群人呆在一块儿。如果你要见他们奥达,我不会出席,你自己想好怎么招待。”
奥尔德里奇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决定,薇诺妮卡悄然用眼角眺了他一眼,那小子一脸欣喜若狂、无比庆幸的模样万分欠打。
奥尔德里奇推着轮椅在卧室内欢快转起圈。
“啊艾斯本我的头发乱了吗?”
薇诺妮卡面瘫脸答道:“比鸡窝更引人瞩目。”
“艾斯本我身上穿的这件竖纹软袍和昨天那件纯白睡袍比哪个更好些?”
薇诺妮卡表情出现一道裂纹:“都是睡袍还有哪个更高贵?”
“艾斯本我是不是应该多嚼几粒丁香清新口气?”
薇诺妮卡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你今早嚼过三回了,奥达。”
“怎么办怎么办艾斯本,我该怎样显得更老更权威更有说服力!”
薇诺妮卡沉默了一会才说:“把你前额的头发剃光是个好主意。”
“啊啊啊啊艾斯本!”
薇诺妮卡彻底与往日的慵懒形象告别,起身走人,丝毫不拖泥带水。
正激动的奥尔德里奇茫然回头:“?人呢?”
薇诺妮卡裙摆水一样拖曳行走在莱斯特府邸的过道中。
她想好了,奥尔德里奇和那位前来拜访的人,统统划入她不想搭理的黑名单。
你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受凯撒之邀而来,庆典五日后即将开始。维斯帕死缠烂打求着和你一起过来,那边的工作他提前处理好了,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乱子,这个季度的大事他都已安排妥当,小事银行自己平时便能够运转,至于每年一度大型账务核对,那是秋日的事务,和现在还差的十分远。
“殿下,您渴吗,您累吗,您困吗,您饿吗,您冷吗,您需要陪聊吗……嗷!”
克莱恩在维斯帕起身的那一刻按住了他的大腿,生生把一匹要脱缰而出的野马摁回了他的马厩。
你只稍微移动了眼球,递给这位不停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每天半夜兢兢业业致力于爬上你床的男人一个微妙的眼神。
“呵呵。”
车上位置不够宽阔,维斯帕只能鸵鸟状将头埋在克莱恩怀里:“呜呜呜呜殿下越来越冷淡了,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殿下时时刻刻拉着我需要我的陪伴……”
克莱恩无力地与你仰望车窗外同一片天空,四肢僵直。他今日歇息时必须洗澡,身上这身衣服大不了送维斯帕,他已经不想要了。
克莱恩本就蓬乱的一头栗色短发在维斯帕躺下去的那一刻根根炸了起来,但没有你的命令,他不敢随意乱动,否则伤到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法师,他担心在你这里因为身份本就不高的印象分可就扣得所剩无几了。
马车停下,车夫才勒马停稳,早有等候在此的仆人拿来脚踏。你敲了敲马车的玻璃窗,外头的人便心领神会地拉开了马车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西林湿润微冷的空气钻进马车,清新了肺内任何不愉悦的冗积,思维一下子就为这泥土与青草的春气飞扬起来。
随之而来的,你的人也在空中打了个转。
“啊呀——”
一双手揽过你的腰将你从车内打横抱了出来,高兴到原地旋转了两三圈,翩飞的裙摆与薄纱亲吻过棉质长袜的表面扰乱人眼,此起彼伏的珠宝当啷声与佳人身上的馨香相衬成趣。
你又急又笑,没用什么力,嗔怪地拍着凯撒的肩:“快放我下来,凯撒,像什么样!”
此处正是汉米敦小镇的入口,通向古堡的森林已被你们远远抛在身后,青草茵碧,漫遍山坡,低矮的丘陵与小坡结满春色。
怀中人娇美轻盈,凯撒忍不住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你的,神采飞扬:“我的。”
旁边一圈仆人心照不宣地低下头,你脸有些发热,埋在他颈间窃笑,揪了揪凯撒的发带,把玩他淡金色的小卷发。
“……我的心锁回来了!”
他放你下来,两人相拥,草丛中野花星点,蓝天下一双璧人。
克莱恩双手死死蒙住维斯帕的脸。
“你的表情太可怕,收一收。”他面无表情地钳住维斯帕的下巴,“行了,别和狗一样咬我的手。”
维斯帕双手扳下克莱恩的手,两眼充血,龇起牙露出牙根,凶狠异常,额头与双手的青筋暴起,胸口起伏紊乱。
嫉妒与恶毒的色彩轮番在脸上染过。看见两人亲密地凑在一起低语,维斯帕的视线再也走不开了,他直直盯住那边,轻声悄然,生怕惊动了心中那只绷不住的猛兽。
“她从来都没有那样真心地拥抱过我。”
“……哪怕亲吻时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隔日更时刻开始,当然一旦有时间多也会掉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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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九周目哭泣
凯撒一路牵着你,由于裙摆繁重与礼仪的限制,你的行动要比他稍慢一些。他手中攥的紧实,频频回顾,怕你一不留神又消失不见。
“就像在做梦,伊薇尔。”他强调了一遍,像个执拗的孩子,“比梦还要精彩。”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神明把你送到我身边。你来了之后,我几乎每晚都能安眠。等你离开,那些恼人的恶魔夜夜骚扰我的安宁。”
“我在梦里看见你,比现在更年轻,陪着我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溪钓鱼,我坐在溪水旁的石头上,你趴在小桥栏杆上朝我笑。阳光将水面照的熠熠生辉,粼粼细波荡过,你忽然就碎了。”
凯撒忽然哽咽。
“……剩下一场暴风雪,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疯了一般要杀我,每次到这我便醒了。天没亮,你不在,我一个人坐在窗户底下看星星,等太阳升起来。”
“每回都要等很久……”
你挽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最危险的日子已经成为历史,我和你都好好的。”
克莱恩跟在后头,识相地退了相当长一段距离。
就算完全不想看见这一幕,他也得恪尽职守,守在主人的身边以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维斯帕从仆人手中接过鹦鹉笼,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后,笼内的灰鹦鹉低头,从铁笼缝隙处伸出鸟喙啄了啄维斯帕的手。
“不伤心,不伤心,不伤心。”
维斯帕小心揉过它鸟冠上的头羽,皮笑肉不笑:“我很好,缪斯。今晚你有任务了。”
灰鹦鹉歪头,背过翅膀,一双豆豆眼盯准维斯帕看了好一会,才收回头。
“开心,开心,开心……”
维斯帕耸了耸肩,他喂了灰鹦鹉一把细谷,打着手势让它安静下来。
莱斯特的庄园离你们下车的地方并不远,凯撒解释道,本来应该在莱斯特庄园前迎接你,但是他太过想念,又不想被他人打扰,得以和你单独相处一会,才将迎你下车的位置选在离庄园隔了一段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