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将远伯侯府的世子打得下不了床,照样能在禹阳横行霸道。
因而唐豆虽不信任唐安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他回了唐府。
兵部尚书的儿子有这个能力抓到凶手,但替豆芽儿报仇,这是他当哥哥应该做的事。
因而他只想让唐安宴帮忙找到仇人。
听完唐豆的话,唐安宴有些讶异,小小年纪不但有兄长的担当,还能看得这样通透,实属难得。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人会没有任何目的,无缘无故对他好?还给吃给穿,给认干爹的?
显然他知道唐安宴对他有所图。
唐安宴毫不吝啬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和聪明的小孩沟通不会太难,何况他的要求并不难完成。
只不过在没给豆芽儿报仇之前,就算告诉他,心愿中快乐这一点,他怕是做不到。
看着唐豆一本正经板着脸,像个小大人,唐安宴忍不住逗他:“做什么都行?”
唐豆的脑袋用力地点了一下。
唐安宴揶揄一笑,“要你去杀人放火呢?这你也敢?”
唐豆只犹豫了片刻,幼狼似的眼闪着坚毅决绝,浑身崩起一股子韧劲,大声回道:“我敢!”
一股子虎劲。
唐安宴满意地勾起嘴角,这小弟收的,没他想得那么不如人意,反倒是挺合他的心意。
见唐豆还紧紧绷着脸,似乎将他的话当了真,唐安宴吊儿郎当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瘦弱的肩。
“放心,小爷没那么丧心病狂,要你这个小鸡崽的身板去杀人放火。”
“眼下,你只需做一件事......”
唐安宴眯着眼,一本正经挑眉吩咐:“离钟灵远一点。”
......
为了早点查清事情的真相,唐安宴第二日早早地便和钟灵回了国子监。
途径演武场时,发现已有不少人在勤奋地练习平射,其中齐天佑和虞月卿也在。
远看齐天佑半拥着虞月卿,替她调整架弓的姿势,甚是亲密。
大庭广众亲亲我我。
唐安宴忍不住啧啧两声,揶揄道:“老古板居然有这样开放的一面,小爷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此刻大少爷全然忘了齐天佑还不知道虞月卿的女子身份。
齐天佑、虞月卿见唐安宴钟灵这般早便来演武场,眼里都透着讶异。
唐安宴似有若无的眼神落在虞月卿桃红的脸颊,弯起意味不明的笑。
瞧瞧这含羞带怯的妩媚模样,老古板人虽古板,艳福却是不浅。
一问才知,原来虞月卿以前没学过射箭,又不想在武考上丢脸,这才请了齐天佑帮忙。
钟灵见唐安宴老不正经地盯着虞月卿,揶揄笑着将人脖子都瞧红了,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说正事。
唐安宴噢了一声,朝齐天佑道:“点名簿给小爷瞧瞧。”
“点名簿?要这个做什么?”齐天佑不解道。
“我们想知道范松中毒那日有什么人缺过课。”钟灵率先回道。
原来是为了查范松中毒的事,齐天佑皱起眉,为难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你也知道那几日我请了假,簿子不在我这。”
听齐天佑这样一说,唐安宴才想起,在齐天佑请假没来这几日,每日都是请当堂授课的先生代为点卯。
眼下这簿子应当在大考前,上了最后一堂春秋课的孙先生手中。
而孙先生此刻正被关在考堂里评卷。
为了保证此次评卷的公正,最快也得明日张榜时才会出来。
唐安宴沉下嘴角,面色算不上好看。
心里很不得劲。
这就好比即将过河,却发现最后一块踩脚的木板被水冲走了,明明都快看见对岸林间的景色,却又不得不停下脚步,隔江而望。
唐安宴正思考着,是等到明日找孙先生要名册,还是湿鞋踏水另寻捷径。
虞月卿握着弓,一双多情桃花眼带着困惑:“你难不成怀疑是陶仁言给范松下的毒?”
唐安宴听虞月卿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不明所以。
陶仁言?
虞月卿接着道:“陶仁言坐我的右侧,我前面是天佑,后侧是丁顷白。”随后指了指唐安宴又道:“那日堂上,四周除了你都空着,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在唐安宴眼中,堂里除了钟灵,一切都等同于无趣,因而堂中谁没来,谁来了,他自是不清楚。
听到虞月卿提起,钟灵忽然也想起此事,立马点头附和。
那日正巧虞月卿没睡醒,坐错了位置,经钟灵指出,虞月卿才从齐天佑的位子换回原位,这才给她留下了印象。
听了两人的话,唐安宴轻嗯了一声,“那日只有他了请假?何事请的假?”
“大考在即,自是没什么人请假,至于理由么......”
虞月卿歪着头,细细回想了一会,才道:“那日你曾召集监生,说要抓敢投毒陷害你的人,我瞧见他脸色跟鬼似得白得吓人,或许是病了?”
唐安宴轻皱眉,这样听来,陶仁言也有可能是因为心虚,才被他一番狠话吓得脸发白。
疑心刚起,却又听虞月卿说:“我不认为是他下的毒。”
“那日正准备散时,陶仁言白着脸急匆匆往外走,不慎撞了我一下,只听到赵任凡对着他喊,“刚回来一刻钟,怎么又要请假出去?”这样的话。”
唐安宴瞬间明白了虞月卿的意思。
她是指陶仁言没有下毒的时间,赵任凡说他回来才一刻钟,而那时,范松的毒解了都不止一刻钟。
赵任凡是陶仁言在国子监中最好的兄弟,两人又皆以丁顷白马首是瞻,当属丁顷白忠心耿耿的两大狗腿之首。
鲜少见民生和官生处的好的,这两却是例外,还结了八拜,因而赵任凡的话应该不会有误。
虽然如此,唐安宴却没打算放过他们,比起在偌大的国子监里,跟无头苍蝇似得找豆芽儿口中又长又窄的洞口,不如先探探这狗腿兄弟的虚实。
是人是鬼,总得试了才能知道。
赶巧的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唐安宴刚打定主意,就听钟灵指着唐安宴身后,微讶道:“他们来了。”
陶仁言和赵任凡两人,一矮如冬瓜,一瘦若排骨,携弓带箭,被一群小狗腿子簇拥着往演武场而来。
却在看到唐安宴的一瞬间,立马转了身。
唐安宴眉眼带着倨傲,嘴角挑着讥诮的轻笑。
随手夺过虞月卿手中的弓箭,凤目结满寒霜,潇洒地抬弓搭箭。
想走?经过他同意了么?
轻蔑地看向欲逃的一群狗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微曲。
拉满了弓。
☆、第三十八章
箭头泛着锋利的寒芒,“咻——”地破空而去。
短促的风声呼啸,锋利的箭头直直刺入陶仁言和赵任凡两人中间。
两人刚抬起的脚此刻悬在半空,惊吓下双腿抖得如刚没入土中雪白箭羽“铮”声后发出的颤动。
瘦如排骨的赵任凡本就慌乱的面容,刹那间变得惨白,吓得魂飞魄散,陶仁言更是冬瓜腿一软,身子抖得跟箭羽似的,一屁股瘫在地。
演武场霎时静闻风声。
“陶仁言、赵任凡给爷留下,其余的滚蛋。”
傲慢的命令声顺风飘到众人的耳中,余音还未散,转眼场上只余被点名的两人。
齐天佑深以为唐安宴此举过于凶残,若是不小心射伤同窗,他身为斋长岂能坐视不理?
伸手在唐安宴面前摊开,拧着眉训道:“这弓在你手上太危险,把弓给我。”
唐安宴扫了眼面色不虞的齐天佑,老古板一回国子监,又变回了那个墨守成规的老古板,敷衍地将弓往他手里一塞,嘁了一声。
多稀罕他弓似的。
随后又想起自己的盘算,担心老古板坏事,对着齐天佑和虞月卿沉声提醒道:“一会小爷要用非常手段查事,你们谁都别插手,不然可别怪小爷翻脸啊。”
虞月卿虽不解:明明陶仁言没有下毒的时间,为何唐安宴仍要抓着他不放?不过她也想早日抓到毒害同窗之人,便没反驳。
唯有齐天佑仍愁眉不展,面带忧色,唐安宴叹了口气,说了句“保证不伤人。”
齐天佑才勉强点头答应。
钟灵接到唐安宴的眼神,开朗地笑着从包袱中拿出两洗净的苹果,递到两人手中,“尝尝,可甜了。”
看着两人接过,她顺势站到了齐天佑的身侧,以防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