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轻薄的窗户纸直接被水流捅破,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将秦冬莞从幻境中带了出来,竟是发现自己的鼻子已经贴在了壁画上。她的脸上蹭到了一点颜料,头顶上的空调滴落了水,将颜料融化了才落到身上来。
咔咔沙沙的声响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内响起,如扰人的蚊蝇般充斥了耳膜。秦冬莞连忙迈开腿跑了出去,回眸看到画中仿佛是有什么白色的长带子掉落在地,肮脏浊臭却不常见的刺鼻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仿佛是陈年腐朽的臭味,还带着汗馊和一点微不可查的血腥。白色的长带子开始从房间里不断延长滚了出来,秦冬莞顾不得仔细辨认味道,连忙换了个方向狂奔。高挑的少女穿梭在只剩自己一人的博物馆内,却能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沉闷地在起起落落,仿佛还不止一个。
她萌生了点退意,拐了个弯想朝门口的方向走,却在转角处看到了那片已经延伸过来的白色布匹。这下的直面对上才让秦冬莞看清楚这东西是个裹脚布,虽然主体是白色,但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其实已经被各种污渍染满,浊臭的味道就是从裹脚布上散发出来。
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那裹脚布的尽头是什么?
空调温度打的很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凉。阴冷的心悸与自然感知到的压迫力沉沉落在肩头,秦冬莞试图朝门口走去,她在刚进来的时候就记下了方向以防突发情况,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那肮脏的布仿佛源源不止般跟在她的后头延长。
地面上还有水渍漫开,打湿了脏臭的裹脚布。
她一咬牙,不管不顾地朝前面拼命跑去。
……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在独身一人的情况下会对自己后面的危险本能畏惧,毕竟人只有一双可以直视前方的眼睛。后背没有找到安稳的交托,就会成为最可能会受伤的存在,尤其是在知道有东西会追逐自己的情况下,会更让人的脚步迟疑。
秦冬莞脚底生风,绕着边缘狂奔向门口,尽量避开了东西比较多的地方,但中途还是看到了好几个青花瓷瓶。那些瓷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沉闷,有的在微微晃荡,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森森的布匹从后面不紧不慢地蔓延,始终和她保持了有一定的距离,像是在优哉游哉追逐猎物的猛兽。
而她清楚地记得出口肯定是就在这个方向……
这个方向的尽头变成了一堵墙。
强大的惯性让她险些没刹住车撞到墙壁上,而一扭过身去,看到的却是那无休止蔓延的裹脚布,带着浊臭与死亡的阴冷直逼而来。头顶上的空调还在漏水,冰凉的小水珠落到肌肤上随着锁骨缓缓滑下,在一点点地掠夺走她身上的温度。
背后并不是空无其他的墙壁,而是秦冬莞在一开始看到的那一幅画。此时的画作已经变了模样,老太婆不怀好意的窥伺目光正盯在烛光传来的方向,她的鞋子和裹脚布都不见了,露出一双已经完全被扭曲了的小脚。
裹脚布还在缓缓朝这边逼近。
秦冬莞一咬牙,忽然转身往墙上猛地一撞!
作者有话要说:
秦冬莞:封建社会的糟粕正在向我等袭来,作为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坚决抵制!相信核心价值观的力量!【PS:《聊斋》元素是借用,有很大改动。】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弗谖、哈哈 1个;谢谢两位金主!!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霖林霖 5瓶;野狼谷手 1瓶;谢谢灌溉!!
第152章 通缉令
如料想之中的一样, 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空荡荡的漂浮感代替了之前脚踏实地的感觉。头触碰到墙壁,确切来说是这幅画的一瞬间, 有一种强大的吸力把她给直接拽了进去。
蛙鸣虫叫在耳边逐渐地清晰了起来。
同时还伴随着人的讲话声。
“招娣啊, 你大弟要给涂家小姐下聘了,你也该嫁给张公子去了。张公子其实也挺好, 那张脸生得不赖,只是不能下床走路罢了……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开枝散叶,你只用帮张家多生几个胖娃娃就好。招娣, 招娣?”
她仿佛是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奇特上帝视角来看着这一段的发展, 甚至已经超脱出了《聊斋》喷水老妪的故事线。窗户里面的女人面带笑容地看向一名穿着鹅黄色短衫的少女,那少女低下头去委委屈屈地拨弄着自己的流苏盘扣:
“娘, 招娣不想嫁给张家那个傻子。张家傻子什么也不会。”名叫招娣的少女松开小盘扣抬起头来,似乎是咬了咬牙才坚定道,“大弟身为男儿郎,不能自己考取功名入主朝堂, 反而要招娣以一女子之身嫁给张公子换取聘礼, 此为不实;出卖自己姊姊却无动于衷,为不义。(百合资源群:一七八三二四三三七)不义不实,枉为男……”
“啪——”
清脆的声响让屋子内的烛光都跳跃了下, 有一瞬陷入了黑漆漆的阴影中。女人的眉眼间满是怒火, 一字一句似乎是从喉咙里憋出来:
“谁给你的胆子跟母亲这样说话!?谁给你的胆子侮辱你大弟?这个亲事已经给你定下来了,成也得成, 不成也得成,回去好好织你的嫁衣, 不要到时候一脸死人相哭哭啼啼地给嫁过去!”
秦冬莞看得有点郁郁,没忍住撇了撇嘴。那招娣脸上泪珠落下, 猛然推开门跑了出去,夜间的寒风灌入进来,丫鬟甚至都来不及去拉,就眼睁睁看着招娣提着裙子往院子里的水井中纵身一跃。
扑通,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女人目瞪口呆,手中的佛珠哐当散落一地。
……
虚幻消散,回忆结束。
女人的眉眼虽然老化了,但和房间里正在与丫鬟低声细语的老太婆也能看出几分重叠的相似。秦冬莞看了眼窗外和窗内,又看到那喷水的老太婆目光如利剑含恨看向里面的模样,大致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是当年的母亲,外面喷水的老太婆则是掉入井里的招娣。时隔多年,招娣姗姗来迟地回来复仇了,里面的人却似乎还不知道,只知道窗户外面有东西盯着,本能地想要避开。
如果副本是按照《聊斋》的简单故事再予以魔改填充骨架,那接下来里面的人是必死无疑的。而系统在此时忽然给秦冬莞颁布了任务,要求保护住里面的人。
系统话音刚落,她感觉到那种眩晕失重的轻微感觉消失了,脚踏踏实实地踩在了院子外面的地面上。喷水老太的身体仿佛是个装满了水的无底洞葫芦,苍老嶙峋的五指缓缓扒上了窗户纸,正准备戳破。
而秦冬莞之前带着的东西还在,比如她从餐厅里拿出来的小刀。
“咻”的一声过后,刀刃精准无误地刺入了老太的手,疼得凄厉惨叫声如爆炸般响彻了整座小院。系统的提示还在滴滴直响,老太婆已经动作迅疾地扑了过来,通红的眼珠子因为充水过多,挂在她的眼眶上欲落未落,浮肿的脸上是灼热逼人的狰狞险恶。
秦冬莞一个就地翻滚躲开了老太如青蛙般的扑击,按照游戏系统的指示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口已经被封存起来的干枯井口里。疯狂坠落的失重感让她没了重心,直至从画面里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头晕想吐。
她扑通一声跪坐到了冰凉的地砖上,地面的水渍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之前蔓延过的肮脏灰痕和水垢。博物馆里面的空调打的很低,秦冬莞被这一遭来来去去搞得晕头转向,只看到地上那令人畏惧又恶心的裹脚布不见了,变成了一截很长的灰色围巾。
围巾上还有点沤馊的汗味与脏臭,和之前的裹脚布味道竟是如出一辙。而这些已经不是重点,秦冬莞皱着眉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了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纸条展开,一条灰色围巾的简笔画出现在眼前。
一直以来都思路很清晰的大脑第一次严重卡壳了,她一点也摸不着这两者之间究竟是有什么关联。如果说这个抽签的纸条实际上是要暗示自己需要解决掉喷水老妪,为什么系统又会在还没正式开始对战的时候直接让她出来?是没有满足条件不能开启最终战?
秦冬莞以前玩过大型网游,目前想不到别的,只能把这朝游戏上面去靠。有时候游戏在过任务的时候就会需要收集完线索才可以开启最终战,最终战结束,再从BOSS的身上掉出奖励(钥匙)?